她在頭套裡輕輕點了一下頭。
一下展開雙手雙腳變成一個大字形,胖胖呆呆的大貓咪,背過身去,對周爾襟扭扭屁股。
周爾襟眼底有縱容的笑意。
虞嫿扭動手臂作波浪,又一手搭着牆,兩條腿交叉,做一個騷氣勾引人的姿勢。
她克服住羞恥跳給他看。
雖然她跳得好像跳廣播體操一樣。
但他一直含着淺笑注目。
虞嫿莫名對自己的廣播體操有點信心了,在他面前跳完一整套貓貓舞。
跳着跳着她將一份捲起的文件從腰後抽出來,用大貓手掌遞到他面前。
周爾襟略揚起一邊眉毛,睫毛垂下,看着那份文件,笑着好奇接過,打開卻是“乖貓慈善基金會法人登記證書。”
往後翻是基金會管理條例之類的文件,顯然都和一個慈善基金會有關。
而乖貓的名字,不像是偶然,像有意的。
周爾襟心裡有所預兆,但還是溫和開口問她:“這是什麼?”
虞嫿託着頭套的兩邊,把頭套拿下來,頭髮稍微被蹭得有些呆毛豎了起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
“上次劃傷你的手,我就在想要準備什麼禮物彌補你。”
“所以給了我這個?”
虞嫿清晰又平實地將過程告訴他:
“我那時問阿姨要了你的資料,看見你每年都會穩定資助山區助學,但是資助的地方天南地北,我覺得你不是藉此避稅。”
“之後呢?”周爾襟看着她,聽着自己喜歡的人說出他的深層想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交纏感。
她平靜客觀地道:“你的社會責任感比我想的要重,你平等博愛世界的想法,我能感覺到。”
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幫助別人其實很明顯,不留名,不爲了有利可圖,甚至幫助他人的程度遠遠超過了爲撈虛名的程度,周爾襟彷彿一個救世主,但他從來都不說這些。
對她來說,周爾襟也有類似的表現,在她疑似惡性腫瘤的時候沒有離開,反而立刻叫律師公證結婚。
他是值得依靠的。
“我就想,你借別人的基金會捐,難免會有信息不透明,速度不夠快的問題,也不一定完全能按照你心意實施。”
他凝視着眼前他愛慕許久的人:“所以?”
她本本分分開口:“我向政府申請辦了一個基金會,實繳註冊基金已經交完,還請了媽咪作理事長,其餘人員我自己掌過眼,以後你無論想幫助誰,都有自己的手。”
她做事一貫追求邏輯和條理,她認爲他應該有更好的方式做這些。
周爾襟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頭:“謝謝嫿嫿,給了我這麼好的禮物。”
她似乎今日努力去讚揚他:“不用謝,乖貓。”
他悠和問:“現在我是乖貓了?”
她卻像一個姐姐一樣,回頭去看以前的周爾襟:“其實本來你從小就很乖。”
他垂眸輕笑,走近將她摟進懷裡,但她貓咪玩偶服的肚子頂着他,一時讓人想笑。
虞嫿自己有點微赧:“你幫我把衣服脫掉吧。”
周爾襟伸手,摸到她背後的拉鍊,拉下,在她領口鬆開的時候,直接雙手托住她腋下的位置,把她整個人像拎小孩一樣托起來,玩偶服自然從她身上滑落。
虞嫿騰空,有一瞬間驚訝於周爾襟的有力。
她出來的第一刻,伸手抱住了他。
周爾襟也看見了,理會她的意思,將她放落到懷裡:
“這十年來,這是我過得最好的一個生日。”
虞嫿聞言,會有清晰顫動。她當然知道周爾襟喜歡她不可能有十年,畢竟這其中有段時間他們很久沒有見面。
但聽他這樣說出來,還是會因爲對方的十年而浮顫。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不多時有人叫他們下去吃晚飯,但周爾襟在餐桌邊一坐下來,陳問芸就看見他的臉,不動聲色點了一下自己的側臉示意他。
周爾襟用指背擦,指背微紅,他才發現自己臉頰上有虞嫿的口紅印。
他也才發現,不動聲色取了紙巾慢慢擦。
周欽下樓,是看見虞嫿和周爾襟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周爾襟慢條斯理,將一塊髒手帕隨手迭了迭,交給傭人:
“這好像是你剛剛蹭上去的。”
虞嫿好像有點不想和他聊天:“不說這個。”
而陳問芸在旁邊揶揄笑着:“別總是欺負嫿嫿,嫿嫿口紅那麼貴,你賺了。”
什麼口紅?
而桌上並沒有人和他解釋,只是周爾襟溫和從容道:
“的確,賺了。”
虞嫿低頭忍他。
怎麼這樣。
桌上的氛圍似一種周欽從未感覺過的暗潮涌動,他被推到餐桌邊。
今天的菜色多數都是周爾襟喜歡吃的菜,很久違的,大哥竟然過生日了。
以往大哥已經有八九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蛋糕還是陳問芸親手做的,從廚房端出來,還特地說:
“這個蛋糕可是用嫿嫿送的麪包刀抹的面。”
周爾襟淺笑:“看來不得不吃了。”
傭人取來三十歲的數字蠟燭插上。
有提前說過,全家各處在一瞬間全部熄了燈,傭人很一致將燈通通關閉,一時間,偌大別墅內只剩下蠟燭搖曳火光。
周爾襟閉上眼。
片刻,他吹滅蠟燭睜眼。
在黑暗中,有一雙清亮的眼眸在他身邊看着他,是虞嫿。
再也不是知道心願永遠沒有辦法實現的時候了。
周欽就在這裡,而她和周欽再也不會在一起,她是他的妻子。
黑暗中兩人對視,只剩下依稀人影和眼底亮光,忽然間,虞嫿好像做了什麼決定。
在朦朦朧朧的黑暗中,當着周欽的面,她輕輕靠近他,在他薄脣上落下一個短暫的吻,像迴應他的許願。
周欽坐的地方只依稀看得見他們人影,但他明顯看見了虞嫿湊近大哥,和大哥離得很近,那人影迭在一起像是在接吻。
周欽的心彷彿斷絃,嘣地一下,大腦裡有一片空白。
腦海裡好像全是雪花點,根本看不清具體的畫面,連此刻這種深灰色的黑暗都是滿布噪點的。
燈光亮起,周爾襟和虞嫿又是淡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好像根本沒什麼交流。
周欽一時間竟然都分不清他們是真的接吻,或是太黑了人影交迭錯位,顯得像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