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所有人都圍攏在了顧小西的牀前,冷笑道:“廷森啊,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從哪裡把弟妹帶出來的嗎?”
靳廷森仿若未聞,一動不動。
“真是沉得住氣,你是算準了顧小西會絕口不提吧!”
靳慕琰的這句話倒是讓靳廷森意外,他以爲顧小西已經跟靳慕琰達成了某種決定的一致,卻不想兩人沒有。
隔着攢動的人羣縫隙,他一眼深凝的望着顧小西,心頭風雨搖曳。
很快,家庭醫生取下了儀器,回頭對着穆清蕭、靳慕琰與靳廷森說道:“少夫人這是被人餵食了一些神志不清的藥,所以纔會陷入昏睡。我會給少夫人開一些清醒神智的藥來調理,不過這種病情急不得,得慢慢來。”
“好,有勞醫生。”穆清蕭吩咐管家將醫生帶出去。
“請。”管家上前引路。
醫生對着靳家人微微頷首,隨着管家走了下去。
穆清蕭本來想叮囑靳廷森幾句,卻見他已經繞到了牀的另一側,便叮囑了一句:“好好照顧她。”
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靳慕琰望着守着顧小西的靳廷森,滿目的冷意,他一定會找到機會對付靳廷森的!
靳廷森對於他的鋒芒視而不見,坐在牀邊伸手握住了顧小西的手,等到人流散盡,房間重新恢復安靜。他才低聲問睡着的人:“爲什麼還要護着我?爲什麼不跟他聯手對付我?”
但是睡着的人聽不見,也感覺不到,自然也無法迴應。
兩個小時後,傭人將熬好的藥端了上來,敲了敲房門。
靳廷森起身結果藥,讓對方下去。隨後關上門,等到藥溫合適之後,將藥汁喝入嘴裡,過給顧小西。
很快一碗藥便見了底。
靳廷森小心的爲顧小西擦拭嘴角的藥漬,隨後爲她重新梳理了一下鬢髮,繼而用着指尖勾勒着她柔弱的輪廓。
對於顧小西,他的茫然超過了狠厲。
很多時候,他都想好好跟她說話,但是她總是能挑起自己的怒火,勾起自己的陰暗,讓自己不得不對她狠。
但是每次面對她的保護,她的堅守,他又後悔曾經對她的狠厲。
慢慢的,這種矛盾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讓他無奈。
“顧小西,我該怎麼對你纔好?”
夜風中,一語輕喃幽幽流蕩,卻無處可依,只能漸漸消散。
翌日,顧小西從昏睡的睡意中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眼便望見了頭頂的水晶燈,因爲看過無數遍,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這裡是靳家。
而且還是靳廷森的臥室。
不是那間冰冷寂寞的密室了。
她側過頭,朝窗戶那邊看去,第一眼望見的便是滿滿的,燦爛的陽光。
不是失去過,她不會意識到陽光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美麗。
笑意微綻,她轉移目光這才注意到撐在牀頭櫃上,無聲淺眠的靳廷森。一張黃金面具映着陽光,瀰漫出璀璨的金暈,縱然是在睡覺,但是身形卻依舊筆挺。
彰顯出良好的家教與不俗的身姿。
從未有這一刻,她看到靳廷森是這麼的欣喜。
“你醒了。”靳廷森的聲音很是低柔,聽得她心頭輕緩。
她點點頭:“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
靳廷森聽聞她的話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她被自己拘押在了地窖,並不知道那裡就是山莊。本以爲跟着靳慕琰回來,她會知道卻不想她還是不知道。
“沒事就好。”倉促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回應什麼,便少說少錯。
顧小西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卻也依稀能猜到自己的臉色不好,輕輕彎脣:“我沒事,只是身體還需要恢復。”
“嗯。”靳廷森淡聲迴應。
顧小西等了一會兒,見靳廷森不曾問及她去了哪裡,禁不住主動追詢:“你難道不想知道我這段時間在哪裡嗎?”
靳廷森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片刻才纔開口:“不重要。”
顧小西聽聞這個答案,心頭一熱,一股暖流從乾涸的內心流轉了出來,讓她隱隱動容。
自己失蹤了八天之久,雖然不知道靳廷森有沒有找過自己,但是聽聞對方這句話之後,內心的委屈瞬間沒有了。
他應該猜到了自己去了哪裡,他故意不問就是爲了不讓自己難堪。
這份守護的情意,她不得不幹感動。
想到自己之前還一直跟他聲討離婚的事情,心頭的愧疚突然涌現了出來。
“對不起。”
靳廷森突聞她的道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便疑惑的望着她。
顧小西垂下眼簾,低聲解釋:“我之前不該跟你吵,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
靳廷森意外聽聞她的這番話,有些不敢置信:“當真?”
顧小西點頭:“真的。”
靳廷森輕吟了一聲,音色雖沉卻隱含飛揚,像是在笑。
顧小西聽聞之後,跟着彎了眉眼。
因爲她的身體還處於恢復期,很容易疲憊,所以沒撐多久又睡了過去。
而靳廷森見到她睡過去之後,小心的幫她掖好被角。
只要不離開,就好。
這背後的真實含義,他可以不去深究。
醫生連續給顧小西開了三天的藥,前面兩天顧小西都是昏沉間被喂下的,直到第三天精神稍微好了點,纔是自己喝的。
她坐在牀上,看着搬了一張椅子坐在自己牀邊,一邊看書一邊督促她喝呀的靳廷森,疑惑的問道:“前面兩天我是怎麼喝藥的啊?”
靳廷森聽聞她追問這件事,慢條斯理的翻了一頁書,答:“用嘴。”
顧小西被他噎了一句,不服氣道:“我知道是嘴啊,可是我都睡過去了,那我是怎麼喝藥的?”
“灌!”靳廷森絕口不提,粗暴的迴應。
顧小西見狀,知道他是不耐煩自己多話,便閉嘴慢慢喝藥。
可是好多天沒說話了,她的嘴巴有點寂寞,總是想要說點什麼。
可是靳廷森不好惹,她只好將所有話合着苦澀的藥汁一起灌進肚子裡。
喝完藥之後,她有了力氣便吐舌頭才散發苦味。
靳廷森剛好又看完兩頁,擡頭的時候正好望見顧小西吐着舌頭一臉苦相,用書籤壓着看到的那一頁,起身朝外面走去。
顧小西見靳廷森突然起身,以爲他是去了洗手間,卻不想很快他回來就扔給了自己一把糖果,冷聲道:“吃吧。”
顧小西驚疑的望着他,對於他時而暴怒,時而細心的性格,有點適應不及。
見她遲遲不剝糖來吃,靳廷森自然的接過她手裡的糖果,剝開之後把晶瑩的燙過遞到她嘴下。
顧小西后知後覺的用嘴吃了下去。
靳廷森纔將糖紙扔掉。
本來是極簡單的事情,但是顧小西卻感覺臉色發燙,像是做了什麼虧心的事情一樣。
含蔗糖,她一頭臥倒在牀上,蓋着被子,不知所措。
靳廷森發覺在她醒着的時候自己根本無法靜心看書,不由放下了書,伸手去扯她足足蓋住自己十分鐘的被子,沉聲道:“你不悶?”
顧小西自然是悶的,出來的時候臉紅彤彤的,很是可愛。
靳廷森望見之後,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發紅的臉頰。
顧小西察覺臉上一陣冰涼後,條件反射的後退。
靳廷森柔和的眼眸瞬間陰了下去。
顧小西察覺之後,僵住了身子。糖果還在嘴間流轉,芬香與欣甜還在持續,卻都壓不住靳廷森那眼中迸發的寒意。
“我……只是不習慣。”
靳廷森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收了回去。當初做這個動作的是殷御宸,不是現在的靳廷森。
殷御宸囚禁了她,她肯定不會願意見到他。
所以自己只能這樣。
顧小西見靳廷森放下了手,沉着呼吸不說話。心頭有些忐忑,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能時不時的觀察他。
靳廷森見不得顧小西那麼小心翼翼,拿起書起身往外面走去。
等到他離開之後,顧小西才舒了一口氣,雖然她有時敢跟靳廷森說點打趣的話,但是一旦靳廷森沉默不語,或者眉目變厲,她就虛了。
這樣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極了她一直畏懼的殷御宸,冷漠無情,殘忍狠厲。
但是明明不是同一個人,爲什麼陰沉的眼神卻那麼相似呢?
趁着陽光正好,顧小西含着糖再度睡了過去,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醒來的時候,房間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窒悶的空氣在黑暗中蔓延,像極了當初她在地窖中的沉悶。
她立刻掀開被子,赤腳下牀,摸索了半天才在牀頭找到了開關。
當燈光一亮,黑暗盡退的時候她才鬆了一口氣。
重新縮回牀上,抱着自己坐着。
無聲無息間一個小時過去,她覺得有點餓,這才發現已經九點了。
她再度走下牀去看外面,沒有靳廷森的身影也沒有送飯的人。
這時,她纔打開門走了出去。
下樓之後,管家見到了她,立刻迎上去:“二少夫人是餓了嗎?怎麼親自下來了?”
最近顧小西在養身子,穆清蕭特意吩咐要好好照顧,所以他不敢怠慢。
“嗯,我就是有點餓,想看看有什麼吃的。”顧小西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