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來的聲音,並沒有把所有人震到,大家都很鎮定,站在原地不動,擡頭看向四周,尋找聲音來源,但聽了很久都沒聽出是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
閻歷橫閉上了眼睛,眨眼間又睜開,睜開的同時手往後方一掃,兩把幻形金劍便飛射而出,急速刺向前方,擊到一賭無形的牆,就如同一面被擊碎的鏡子,四分五裂,接着出現一個長髮飄散,渾身瀰漫着黑煙的男人,猙獰瞪着眼前所有人,狂怒亂吼。
“你們休想取代我的位置,我不會死,死的是你們。我是失魂谷永恆的谷主,千萬年不滅,你們誰也別想取代我。”
“我要殺了你們,吃了你們,殺了你們,吃了你們……”
“我纔是失魂谷永遠的主人……”
聽着男子的胡言亂語,大傢伙都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當他是個瘋子,而且是一個很有趣的瘋子。
木若昕就當是在看一個小丑表演,還看得挺開心的,嬉笑不斷,“哈哈……這個化着煙燻妝出來,還挺可愛的嗎?原來男人化煙燻妝也是蠻好看的。阿橫,你想不想試一試,回頭我給你化一個。”
“沒興趣。”閻歷橫完全沒心思說玩笑,看着眼前那個黑薰般的人,戒備極強,不敢掉以輕心,把身邊的人保護好,爲了安全起見,在周圍佈下結界,以防萬一。
“阿橫,你別那麼緊張嘛!你沒看到他已經受了重傷嗎?放心,他掀不起大風浪來。”木若昕注意到了男子嘴角的鮮血,單單是從臉色就能判斷對方已經受了重傷,如果真要動手的話,那麼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閻歷橫對此卻不認同,兩手搭在木若昕的肩膀上,帶着擔憂,嚴肅認真地說:“他是惡靈,可以不斷吸取周圍的邪念來增強自己的功力,一旦有邪念,他身上的傷就能快速痊癒。每個人都有一些惡念,即使是仙人也不例外,如果他吸取了我們的惡念,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惡念,只要他們不要去想那些壞的事,他就吸不到我們的惡念啦!從現在開始,大家只想着開心的事,不要去想不開心的事,記住了。”
“你……也罷,我來對付他。”閻歷橫沒心情也沒那個精力去跟木若昕解釋太多,決定自己去應付眼前的敵人。
木若昕收起吊兒郎當的性子,也嚴肅起來,握着閻歷橫的手,天真無邪地笑着,俏皮對他說:“阿橫,就因爲這樣,所以我們纔要開心一點啊!只有在開心的時候,惡念最小。你放心吧,他是被我的千年古琴所傷,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更知道他傷得有多重。如果不是還要靠他找到其他人,我纔不會那麼客氣地站在這裡傻笑,早就衝過去,暴打他一頓了。”
“你真是不讓人省心。剛纔已經耗力太多,現在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便可。”
“知道知道,就算我不想交給你們也不行,因爲……”
“因爲什麼?”
木若昕再也不能強裝無事,嘴角的鮮血流了下來,“因爲我也受了傷。”
這個惡靈真不能小視,要不是有千年古琴相助,方纔輸的人就是她了。
一看到血,閻歷橫就着急,慌忙把木若昕扶穩,心急如焚,用手替她擦掉嘴角的血,可是擦了又流出來,看得他更着急,“怎麼受傷了?你剛纔不是說休息一會就好了嗎?我真不應該讓你來這裡,真不該……”
木若昕站穩了,不讓自己倒下,拉開閻歷橫的手,自己去擦嘴角的血,再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說道:“只是一點小傷而已,真的不礙事。你忘啦,我有萬物回春的能力,別說是受傷了,就算是死了也可以起死回生的。”
“那是在木系靈力充沛的情況下才可以,如今這個地方,毫無生氣,花草全無,樹都是死的。對了,意境,意境裡面有充沛的木系靈力,你馬上給我到意境中去。”
“真的只是一點小傷,你用不着這樣緊張,沒事。相比起來,他受的傷比重多了,不僅被我的靈力所傷,還被千年古琴所傷,一旦沒有惡念吸取,他撐不了多久。阿橫,快點動手,制服他。”
閻歷橫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木若昕,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別的事,一刻都不願離開她身邊,所以事情交給其他人去辦,“黑鷹,風護法,拿下他。記住,交手之時,切勿心存惡念。”
“是。”
黑鷹和風護法接到命令,立即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惡靈男子面前,共同對付他。
惡靈男子本來想着吸取這些人的惡念來爲自己療傷,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對他了如指掌,早已有所防備,吸取不到惡念,他的傷勢就恢復不了,功力也不夠強,實在打不過,只好選擇逃離。
“你們給我等着,我一定會讓你們死在失魂谷。”
惡靈男子跑了,黑鷹和風護法並沒有去追,擔心中埋伏,所以聽從新的指示在行事。
木若昕緩了一口氣,不等其他人說話,她已經先開口了,“大家跟着綠光點走就能找到那個惡靈,找到惡靈了就能找到其他人。走吧。”
閻歷橫直到現在才明白木若昕剛纔爲什麼要廢話一大堆,對此很是不悅,憋不住,非要把心中的不快吐出來,“若昕,你是故意拖延時間,好在惡靈身上施法追蹤他的所在,是不是?就是因爲施展追蹤術,所以你的傷勢加重,以至於……”
該死,她怎麼可以爲了兩個不相干的人而不顧自己的安危?
是她太任性了?還是他太過縱容她?
“阿橫,你別生氣嘛!只是一點小小的術法,耗費不了太多的靈力。我真的沒事,我向你保證。”木若昕很乖巧地哄着閻歷橫,跟他撒點小嬌。她太瞭解阿橫了,典型吃軟不吃硬的男人,想要他不鬧脾氣,那就必須用軟才行。
閻歷橫真的很想生氣,可是氣不起來呀,一看到木若昕那張略帶蒼白的臉,他就心疼不已,所有的怒氣都因此化爲不忍,無奈感嘆:“真是拿你沒辦法。說好了,無論救不救得到人,半天之後,必須要離開此地。”
“一切聽夫君大人的。快點跟上,久了光點會消失,快點。”
即使再不願意,閻歷橫也得逼着自己往前走,心裡的味全都不對。他的妻子正爲了另外兩個男人而冒險,這叫他的味怎麼能對得了?
黑鷹和風護法跟上,兩人暗暗竊竊私語。
“主上被夫人吃得死死的。”
“那可不?如果換成是以前,主上早把臉氣綠了,絕不會這樣好說話。”
紫蘭聽到了這兩人的談話,也小小聲插上一句,“所以說,主上因爲夫人改變了很多。”
他們的主上的確改變了很多,比以前愛說話、愛笑了,不過也愛吃醋。
惡靈急着趕回自己的山洞,尋求惡念治傷。
山洞裡有四個活人和一個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只要能從他們身上吸取惡念,他的傷勢就會有好轉。
可是這些人的惡念都太過微小,他吸食不到。
“你們快點給我發怒、發恨,我要憤怒、嫉妒、仇恨,你們快點給我。”
所有人聽了惡靈這些話,覺得莫名其妙,閉上眼睛不理他,安靜帶着。
藍正司最爲淡定,生死無懼,盤坐在地上,調節氣息,心情平靜無比。
冷塵其次,只是有點擔心自己的哥哥,不過這個擔心他可以隱藏得很好,不輕易表露出來。
冷風雖然夠穩重,不過被關在這裡的時日較爲久一些,心緒不像冷塵和藍正司那樣平靜,會受到各種惡念的影響,即使他壓制得很好,但終究還是有一點點惡意冒出來。
惡靈察覺到冷風身上有惡念,所以到他面前去吸食,“恨、不甘,我要這樣的惡念,快點給我。”
可是吸了半天就得一點點,遠遠不夠……
冷風知道惡靈需要惡念,所以儘量控制住,不讓更多的惡念流出,爲此還念起經文來。
“你們快點給我憤怒、嫉妒、仇恨,快點……”惡靈發火了,在冷風身上吸食不到足夠的惡念,就把目標轉移到其他人身上,聞了聞冷塵,選擇放棄,然後又去聞聞藍正司,更選擇放棄,最後來到東方朔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從洞壁的牽制中拉出來,丟到地上。
東方朔本來處於昏迷當中,被這樣一摔,醒了過來,但卻因爲傷勢太重而無法爬站起身,就這樣躺在地上看着想要從他身上吸食惡念的惡靈,無懼於他的可怕,冷笑道:“對於一個將死的人而言,惡念並不多,你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快死的人,都喜歡往美好的一面去想。你認爲還能從我身上吸到多少惡念?”
“既然是沒用的廢物,那留着你何用?我直接吃了你,也能恢復一點功力。”
“遲早是要被你吃的,來吧。”
“我吃了你。”惡靈可不是在開玩笑,說吃就吃,張開大嘴,將東方朔的生命力全部吸進自己的嘴巴里。
旁邊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經能看到自己今後的下場。
冷風心裡忽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甘心,憤恨隨之而來。
惡靈感覺到了更搶的惡念,放開東方塑,閃身到冷風面前,吸取他身上的惡念,“你心裡有怨、有恨,這個味道好,我喜歡,再來多一點。”
“大哥……不准你動我大哥。”冷塵一急,想衝出去救冷風,可是衝不過去,被牽制在洞壁上。
“憤怒,我也喜歡。彆着急,等我吸夠了他的怨和恨,再去吸你的憤怒。哈哈……”惡靈像是得到了豐富的美食,心情大好,正在慢慢享受。
可就在這時,一道強大的雷電劈來,差點將他電死。
“啊……”
雷電過後,又是一條無堅不摧的金絲線,將他渾身捆綁得死死的,亂動都動不了。
“什麼人敢壞我的好事?什麼人?”
“當然是你的敵人。”黑鷹率先進了山洞,確定裡面沒有危險纔對外面的人說:“可以進來了。”
閻歷橫扶着木若昕走進來,一張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殺氣,魔紋若隱若現。
木若昕一看到魔紋就急,握住閻歷橫的手,安撫他的情緒,“阿橫,你別生氣,我真的沒事。我是大夫,你應該相信我的話才事。”
“臉色越來越難看,還說沒事?如今人已經找到,救了他們就趕緊離開。”閻歷橫早就不想在這個地方逗留了,看一眼被困在洞壁上的人,手一揮,揮出一把火,將那些黑煙燒掉,救下其他人。
恢復自然之身後,冷風突然從背後襲擊閻歷橫,用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脅他,“魔王尊上,請讓尊夫人把解藥交出來,否則休怪在下不客氣。魔王尊上武功高強,當然不會把我這等無名小卒放在眼裡,但我的速度也不算慢,即使要不了你的命,也能讓你吃些骨頭。匕首上抹有劇毒,唯我纔有解藥,只要我輕輕一劃,就算是在世華佗也無力迴天。”
冷塵對冷風的舉動不贊同,趕緊勸他,“大哥,別這樣。他們纔剛剛救了我們,你這樣做豈非忘恩負義?”
“我可沒讓他們來救,是他們自己要救,何來恩情之說?塵,這件事你少管,只要拿到解藥,事情好解決。”
“大哥,你這樣做是錯的。他們冒着生命危險回來救我們,我們這樣做,有違道義。”
魔王可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威脅到的人,只怕他大哥這一次要吃大虧了,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道義,對於殺手而言,道義不值錢。”冷風不聽勸,非要威脅閻歷橫,“魔王尊上,還不趕緊讓尊夫人拿出解藥。”
閻歷橫站着不動,嘴角微微上揚,不屑冷笑,用餘角瞄一眼後面的人,無視脖子上的匕首,挺直站着,一言不發。
木若昕知道閻歷橫的實力,不擔心他的安危,還有心情提醒大家,“大家小心了,前往不要心生惡念,不然等這個惡靈吸取足夠的惡念,到時候你們就只有死的份。”
惡靈被捆綁躺在地上,正偷偷的吸食冷風身上的惡念,想不到卻被木若昕識破,令他大怒,“臭女人,竟敢多次壞我好事,我饒你不得。”
“在我眼裡,你所做的事全都不是好事。”
“你……”
“你以吸食惡念爲生,渾身上下全都是惡念,留你這種噁心的東西在世上等於是個禍害,所以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消滅你。”木若昕離開閻歷橫的懷抱,走到惡靈身邊,踹了他一跤,然後回頭問道:“阿橫,要怎麼樣才能把這個惡靈徹底消滅?”
閻歷橫還被冷風挾持着,但他卻無視此事,淡定回答木若昕的問題,“火鳳的神火能將其燒得神形俱滅。”
“明白了。”木若昕把火鳳召喚出來,對它下達任務,“小鳳,看你的咯。放一把火把這個惡靈燒掉,要燒得乾淨點哦。”
“是,主人。”火鳳接到命令,變成神獸,因爲洞不高,所以飛不起來,就這樣站在地上,兩眼瞪着惡靈,準備噴火燒他。
惡靈見到火鳳,嚇傻了,“你,你是神獸火鳳的主人?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討厭的壞蛋,敢打傷主人,我燒死你。”火鳳可不會廢話太多,直接噴火。
神火在惡靈身上燃燒,越燒越旺。
惡靈發出慘烈的痛叫聲,忍受不住這種焚燒的痛苦,拼命求饒,“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爲惡了。只要你們肯放過我,這裡所有的寶藏都歸你們。”
“啊……放過我吧……”
無論惡靈怎麼求饒,沒人心軟放過他,木若昕也不例外,還能眼睜睜地看着惡靈被神火燒成灰燼。
惡靈沒燒死之後,洞裡的黑煙逐漸散去,恢復了點點生氣,但還是讓人覺得陰森詭異。
看到了神獸火鳳,冷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自量力,可是他已經無路可退,只好硬着頭皮做下去,再次拿閻歷橫來威脅木若昕,“木若昕,趕緊把解藥交出來,否則就給你的丈夫收屍。”
解決完惡靈,木若昕則慢慢轉身過來,面向冷風,但卻不是跟他說話,而是和冷塵說:“小冷,如果這個時候你的哥哥死了,你會爲他報仇嗎?”
冷塵知道木若昕話中的意思,從不輕易求人,更不輕易給人下跪,但他現在卻爲了自己的大哥,給木若昕下跪,並求她,“夫人,只要你願意放我大哥一馬,冷塵隨你處置。”
冷風覺得冷塵這樣做很可笑,質問於他,“塵,你這是在做什麼?我的手裡有人質,應該是他們求我們纔對,不是嗎?你給我起來,把木若昕挾持了,把她……”
沒等冷風把話說完,幾把劍已經抵在了冷塵的脖子上。
黑鷹、風護法、紫蘭,三人都把劍抵在冷塵的脖子上,不讓他輕舉妄動。
藍正司就像是個局外人,站在旁邊看熱鬧,完全插不上手。不是他不插手,而是沒必要插手。在人界,能挾持魔王的人,還沒出生呢!
不,已經出生了。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傷得了魔王,那就是木若昕,可惜他們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不會傷害彼此。
木若昕走上前來,把抵在冷塵脖子上的劍都拿開,再把他拉起來,催促他,“小冷,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如果你的哥哥這個時候死了,你會爲他報仇嗎?”
“我……”冷塵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還是選擇求情,“只要夫人願意放我大哥一馬,我任憑夫人差遣。”
“你現在是我的跟班,已經任憑我差遣了。這個交易好像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哦。”
“這……那我拿幻影術來換我大哥一命。”
“這個不錯,可以考慮考慮。”
冷風覺得冷塵的做法很沒骨氣,當場呵斥他,“塵,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窩囊了?我們有人質在手,還怕他們不成?”
“大哥,你確定你有人質嗎?”冷塵反問一句。
“當然,人質就在……”冷風前一刻還自信滿滿的,後一刻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爲他手中的人質已經不在。
閻歷橫用傳送術,傳到冷風后面,以靈力幻化出一柄金劍,反轉局勢,用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笑質問:“人質在哪呢?”
“這怎麼可能?”魔王,果然如傳說中那般的強大,連他這樣的頂尖殺手都無法動魔王一根毫髮,而且是刀子已經指在他脖子上了。
不妙,用錯計謀了。
“敢對本座動手,你對本座瞭解多少?殺手門敢擄走本座的妻子,本座定會去討回一個公道。至於你……不自量力的鼠輩,殺你只會侮辱了本座的手。”
冷塵知道情勢的危急,更知道求魔王沒用,求木若昕纔有用,所以繼續求她,“夫人,只要你肯饒我大哥一次,從今往後,我不但聽從你的差遣,還會把幻影術的秘籍送上。”
“這筆買賣聽起來倒是有點賺頭。好吧,看在幻影術的份上,我就給你大哥一條生路。不過我先聲明,機會只有一次,下次他還這樣的話,我可就救不了他咯。”木若昕完全是衝着幻影術去的,給閻歷橫一個可愛的眨眼表情。
閻歷橫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心裡很想殺掉冷風,可是爲了討愛妻歡心,也只好把人放了,“滾,再敢出現在本座面前,便是你的死期。”
冷風從閻王爺那裡撿回了一條命,什麼都不說,獨自跑出洞去,即使再有不甘也得忍着。
魔王太厲害了,這根本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別說是魔王,就連木若昕他都對付不了。
義父交給他的任務沒有完成,只怕……
除了冷塵之外,沒人有心思去管冷風,都看着某個見錢眼開的女人撿財寶……
“發財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