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之前留在宿舍趕畢業論文，後來又和陶桃一起回了她的老家待了一個星期，等拿畢業證書戴學士帽的前一天才回到帝都。
算來她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回過家屬院了，也就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沈清彥了。
去往學校大禮堂的時候，陶桃勾着顧小北的胳膊問，“你說沈清彥今天會來看你畢業嗎？”
顧小北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應該不會。”
今天是工作日，沈清彥應該是沒有那個時間的。
兩人走進禮堂時，沈林和和方佳佳早就到了，招呼着顧小北過去坐。
方佳佳拉着顧小北打量，“你看，有小一個月沒有回家了吧，都瘦了。”
顧小北對於長輩的關心笑着應承着。
沈林和話不多，此時看着養女終於畢業成材，面上也是歡喜，“小北，工作落實好了嗎？”
“嗯，學校推薦了去帝都電視臺。”
沈林和點點頭，“嗯，那很不錯。”沈林和知道，能得學校的推薦名額有多不容易。
顧小北不習慣被誇，實事求是的道，“聽說電視臺保留了篩選權，半年的實習期後會有一次考覈，不合格的就會勸退。”
沈林和還沒開口，方佳佳就拉着顧小北的手急急道，“我們小北成績這麼好，又肯做事，一定沒問題的。”
顧小北知道方佳佳護短，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幾人說話的時候，從禮堂門口走進一個熟悉的人影，顧小北無意間掃到，怔了怔，呆呆的看着來人。
方佳佳隨着顧小北的視線望過去，正好也看到了自家兒子。
沈清彥到學校禮堂時已經有點晚了，看着烏泱泱的人一時找不到方向，正在左右找着熟悉的身影時，正巧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
沈清彥看到顧小北，自然也就看到了自家父母，走到父母面前，正好聽到自家母親的抱怨。
“不是和你說了時間了嘛，怎麼還這麼晚？”
“嗯，路上有點堵車。”沈清彥敷衍着回答了母親的問話，然後隨意在顧小北身邊坐下。
“恭喜你畢業。”沈清彥看着身邊穿着學士服的女孩，原來一眨眼的時間，當年那個剛到自己家的瘦弱小丫頭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小丫頭現在完全長開了，完全沒有了以前瘦弱的身材和暗黃的膚色，現在雖然還是瘦，但是骨架勻稱，身量算不上很高，但到他肩膀的位置正是女孩的黃金身高，膚色瓷白剔透，不用化妝都是滿滿的少女感。
“謝謝，”顧小北還是覺得一顆小心臟在“噗通噗通”的狂跳，沈清彥居然真的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了？
那是不是表示他對她其實是有些微的好感的？
“遺產案已經結案了，我們的當事人勝訴了，怎麼樣，這個好消息送給你做畢業禮物好不好？”沈清彥歪着頭看身邊的女孩。
“真的嗎？我就知道你出手肯定會贏的，太好了。”雖然自己當初只是作爲沈清彥的助理參與案子，對這件案子的貢獻算不得多大，但好歹是她將近半年的辛苦成果，她自然是開心的。
沈清彥看着面前女孩的傻樣，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你今天怎麼會來這裡？”是特地來看她的嗎？是特地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嗎？
“我……”，沈清彥剛想說話，眼光掃到前方的一個身影，站起了身，“嗯，一來恭喜你畢業，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二來是看看小書，她今天父母都不在。”
“我先過去了。”沈清彥說着，就不再看這裡的父母和顧小北，朝金書怡的方向走去。
顧小北還來不及收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看着某人的身影慢慢走到某個馬尾辮身影的邊上坐下，突然覺得刺眼，低垂下頭，手指用力的攥着學士服的下襬，嘴角浮出一個苦笑。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嗎？
沈清彥哪是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啊，分明是來參加金書怡的畢業典禮。
只不過，恰巧她和金書怡是同一屆畢業生而已，她只不過是他的“順便”而已。
坐在前一排的陶桃也顯然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不安的回頭看向顧小北，顧小北深吸了一口氣，放鬆手上的力道，一邊撫平被攥出摺痕的學士服衣襬，一邊回給陶桃一個讓她安心的笑。
這邊不動聲色的眼神交流並沒有引起旁邊沈林和和方佳佳的注意，沈林和看着兒子走到前面金書怡的身邊坐下很是不解，而方佳佳顯然是知情的。
“清彥這是什麼情況？”沈大法官好奇的小聲問自家夫人。
方佳佳橫了丈夫一眼，“你兒子和小書的關係你不知道？”
“……什麼關係？”沈大法官滿腦袋問號，確實是不知的樣子。
方佳佳看着丈夫的樣子，嘮叨開了，“你說你除了關心法院的事情，關心你的那些當事人，你還關心過什麼？這個家你就當酒店啊？孩子的事情你都一問三不知？”
沈林和“呵呵”笑了下，做垂死掙扎，“怎麼能說不關心呢？這不，小北的畢業典禮我不是就清清楚楚記得嘛，至於其他那些小事，我知道有夫人在，總歸能料理的妥妥當當的，我對你充份的信任啊。”
方佳佳瞪了沈林和一眼，也順着他遞的梯子爬，給他做解釋，“你兒子和小書從小要好，我想着這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也算知根知底，也就沒幹涉。”
“你說清彥喜歡小書？”沈大法官瞪大了眼睛。
“是啊。”方佳佳覺得沈林和大概是突然知道，才一時有些錯愕，並沒有深想。
沈林和若有所思的看了妻子旁邊的顧小北一眼，又看了一眼前面兩人，暗自搖了搖頭。
“小書不是在美國留學嗎？”沈林和又問。
“是啊，之前兩年她媽給她通的關係去美國當了兩年的交換生，前幾天纔回國，說是領了畢業證書後還要去美國繼續學業，好像是讀什麼碩士學位。”
“不過好在，清彥說他已經和小書談過了，國內的發展也不錯，小書同意了留在國內。”
顧小北假裝聽着臺上的校長講話，卻把旁邊兩人的小聲交談一字不漏的聽入了耳。
原來沈清彥這麼希望金書怡留下嗎？
原來他們兩個人都談好了，而金書怡也同意留下了？
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顧小北嘴角牽起一個笑，只是看着，有那麼點自嘲的意味。
旁邊的兩人沒有注意到顧小北的神色，自顧還在交談着。
“那小書那個媽還在美國？”
“聽清彥說是的。其實小書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對她是完全沒什麼看法的，只不過你說老金和小書她媽當年那個事……。”方佳佳說到這裡也覺得頭大。
當年金書怡爸媽離婚鬧得轟轟烈烈，老金出軌初戀，何女士大鬧老金的單位，在當時那個年代，離婚本就是一件丟人的事，更何況是爲了第三者，而且前妻還鬧上單位來。
這件事後來對老金的仕途也有了一定的影響，何女士離婚後隻身回到老家南城，兩人老死不相往來，各自在女兒面前詆譭着對方，就希望女兒可以跟着自己。
金書怡最後判給了老金，只在逢年過節或是放假的時候去南城看望母親，一直到上大學，何女士去往美國，兩年後，在美國站穩腳跟的何女士積極幫女兒辦理交換生的資格，纔算是在美國母女團聚，把女兒從老金手上搶了過來。
沈林和也是看不上老金的爲人和何女士的作風，只是當年他一個外人不好多說什麼，再說都在一個家屬院住着，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只是這會兒牽涉到自家兒子了，他纔不得不多想那麼幾分。
沈林和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背，“算了，就算兒子和小書真成了，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女兒大了，老金和老何也插不了手了。”
“我知道，老金和老何也就算了，可你看老金後來那個老婆，那副樣子，小書從小在那個家庭成長，保不齊學了點什麼心思，我怎麼放心我兒子。”說到金書怡的後媽，方佳佳終於露出了恨恨的神色。
沈林和這會兒理順了整件事情，倒是淡定了下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倆現在還沒成呢，看把你愁的，將來還指不定怎麼樣呢。”
方佳佳以爲沈林和是不在乎，根本沒有猜到沈林和的心思，當下只抱怨的掐了丈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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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和院系領導講完話，畢業典禮接近了尾聲，大家從輔導員手上領過自己的畢業證書，一起涌到學校各處拍畢業照。
拍過了班級大合照後，大家就三三兩兩和同學家長一起合照。
沈清彥還是方佳佳打電話給他，纔過來拍的一家合照，匆匆忙忙拍了幾張四人的合照，還有和顧小北的單獨的合照，江洪就在不遠處叫他過去一起和金書怡拍照了。
這邊的陶桃是個會搞氣氛的，一邊吹着沈林和和方佳佳的彩虹屁，一邊指揮着男生給她和顧小北拍照片。
蕭正安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本就灑脫不羈的人，此時一身剪裁得體的休閒套裝，一輛招搖的跑車，外加下車的時候手捧着一大束火紅的玫瑰，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蕭正安卻彷彿習慣了他人的注視，並不覺得自己的出現有多突兀，只朝着早就鎖定的目標走去。
走到穿着學士服的女孩面前，蕭正安把手裡的玫瑰花往前遞了遞，嘴角牽起一個蠱惑人心的笑，“小北，畢業快樂。”
然後眼尾瞥到斜後方不遠處的某個身影，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顧小北，“……”
沈林和&方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