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找到妳了!」一隻手突然搭住阿斯托莉亞的肩膀,她回頭一看,發現是氣喘吁吁的潘西,旁邊跟着的是同樣喘着氣的達芙妮。她們是剛從算命學的西塔走了下來,在樓梯口看到了考完了草藥學、正要回到斯萊特林地窖的阿斯托莉亞,趕緊跑過來攔住她。
「終於?」阿斯托莉亞用着詢問的口氣說道。
「別裝傻了,阿斯托莉亞,」潘西一邊責怪地說道,一邊繼續往地窖走去,達芙妮與阿斯托莉亞跟在她的旁邊,「大家都發現妳在那件事以後就很少出現在交誼廳了。」
「不只是這樣,就連我們去敲妳寢室的門,妳也沒有迴應。害得我們都不曉得該怎麼跟德拉科交代了。」達芙妮埋怨道,「話說回來,妳怎麼還乖乖地穿着長袍和長筒襪,妳不覺得熱麼?」
她和潘西兩個人將衣袖整齊地捲了起來,襪子也換成只到小腿一半的半筒襪,而且因爲剛剛的奔跑,她們兩個可是滿頭大汗,不得不拿出手帕來擦拭。
「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阿斯托莉亞淡淡地說着,「現在一下課我就去了圖書館,晚上則是到禁林附近去做咒語練習,九點左右就回到房間去了。」
三個人就在對話中回到了交誼廳,當阿斯托莉亞從石門走進來時,交誼廳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才又各自竊竊私語了起來。
潘西與達芙妮將阿斯托莉亞拉到了一個角落坐下,繼續剛纔的對話。
「九點回房間?最近幾天我們可是在交誼廳等妳等到十一點,可是從沒看到妳從外面走進來……」達芙妮疑惑地說道。
「我使用了個幻身咒。」阿斯托莉亞答道。
「那爲什麼我們去敲妳房門的時候,妳沒有應聲?」潘西說到最後,語調不自覺地提高。
「我對房門施了個隔絕聲音的咒語。」阿斯托莉亞平靜地說道。
「這幾天我們都快擔心死了,我們以爲妳因爲那件事情感到生氣,想要和妳談談,德拉科他看到妳這樣的反應也對自己生悶氣生了很久,妳到底知不知道啊?!」潘西幾乎吼了起來。
一旁的達芙妮連忙摟住潘西的肩膀,試圖減少她的怒氣,過了一會,達芙妮纔開口問道:「阿斯托莉亞,妳有在爲那件事生氣嗎?」
阿斯托莉亞搖了搖頭:「我沒有生氣,不過潔西敏夫人那邊……,不曉得她會不會因此感到不悅……」
「我們暑假去法國只是拜訪母親那邊的親戚,還挺怕妳會感到尷尬的,現在妳去看世界盃也不錯,只要不要忘記寫信告訴我們結果就好。」達芙妮面帶微笑地保證道。
「那就謝謝您了。」阿斯托莉亞彎腰致謝。
總算冷靜下來的潘西對着阿斯托莉亞挑了挑眉:「其它原因呢?我不相信妳只因爲這件事而大費周章地使用幻身咒以及隔絕咒語。」
阿斯托莉亞往潘西的後方看去,輕輕地說道:「這個原因您很快就會知道了……」
潘西與達芙妮隨着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到一羣一、二年級女生正往她們的方向走過來。
爲首的女生很快地就走到了阿斯托莉亞的面前,然後用力地把她推倒在地。
「阿斯托莉亞‧格林格拉斯,我父親說,馬爾福家在頭等包廂的位置還是維持在四個,我明明已經警告過妳了,爲什麼妳還沒去拒絕馬爾福少爺?!」那個女生指着阿斯托莉亞,嘴裡狠狠地說道,「不要以爲妳是賽姬就有什麼了不起!妳這個純種叛徒所生的怪物,憑什麼陪他們去看世界盃?!」
「憑她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一員,不知道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呢,布爾妮‧哈爾佛特小姐?」達芙妮冷冷地說道,她快步地越過布爾妮,蹲下身來扶起阿斯托莉亞,「妳沒事吧?」
「我沒事。」阿斯托莉亞搖了搖頭,心裡想的卻是與現在情況完全不相干的事。
從剛剛達芙妮的語氣和用詞,讓她看到了達芙妮身爲繼承人的資質與氣勢,或許到戰爭結束之後,她可以不用太擔心格林格拉斯家。
布爾妮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而跟在她身後的那一羣小女生也露出吃驚的表情。
在她們的認知裡,阿斯托莉亞是格林格拉斯家的恥辱,所以在十歲以前從未出現在任何的社交場合,而她們的母親都以她作爲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甚至在霍格華茲就讀期間,也沒看過其它斯萊特林的貴族男孩對她加以追求,這一點在在地顯示她在格林格拉斯並沒有多大的地位或是影響力。所以她們纔敢對她動手,不過,她們的想法似乎錯誤了!
「達芙妮,妳不會是要幫她吧,那個流着純血叛徒血液的雜種,怎麼能夠跟妳一樣被稱作是格林格拉斯的一員呢?」布爾妮難以置信地說道,語氣裡夾雜了討好與驚恐。
「哈爾佛特,對我們家族成員來說,賽姬的存在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光榮,我不明白妳有什麼資格出言侮辱阿斯托莉亞,還是說,妳其實是在侮辱我們格林格拉斯?!」達芙妮的口氣益發嚴厲,讓布爾妮與那羣女生都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什麼事情這麼吵啊?」剛進到交誼廳的佈雷斯皺着眉頭問道,後面跟着德拉科、克拉布與高爾,前兩位剛考完古代魔文,後兩位則是占卜學。
麻煩大了!這是阿斯托莉亞和布爾妮一羣人此時的心聲。
「德拉科,你看,阿斯托莉亞在那裡!」高爾指着坐在地上的阿斯托莉亞大聲地說到。
「我看到了。」德拉科挑了挑眉,他往那羣女生的方向走去,「爲什麼妳會坐在地上,阿斯托莉亞?」
「一些意外……」阿斯托莉亞一邊淡淡地說道,一邊從地上站起來。
「等一下!」潘西突然說道,眼睛緊緊盯着阿斯托莉亞那被長裙遮住的大腿部分。她很確信,剛剛在阿斯托莉亞倒在地上、裙子飄動的時候,她看到那個地方有些許的發紫。
「怎麼了?」所有的人都看向潘西,只有知道潘西在想什麼的阿斯托莉亞低下了頭,事情已經進行到對她而言最糟糕的情況了。
「妳過來!」潘西突然拉着阿斯托莉亞坐到沙發上,然後在阿斯托莉亞還來不及阻止之前,伸手將她的裙子掀起,露出了她一半以上的大腿,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瘀青在她白皙膚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明顯了。德拉科、佈雷斯的臉色十分難看,達芙妮、克拉布與高爾則是露出吃驚的表情。
達芙妮倒抽了一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西面無表情地說:「應該不只這樣而以……,達芙妮,幫她把襪子卷下,我負責袖子……」
「請讓我自己來。」阿斯托莉亞阻止了潘西與達芙妮,自動地將襪子捲到腳邊、也把袖子折到了手臂的部分,更多的瘀傷、擦傷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誰把妳弄成這樣的?!」德拉科氣到發抖,能夠不咆哮而說出這句話來已經很不容易了。聽到這句話,布爾妮等人都嚇到腿軟了,其中有幾個還發出虛弱的尖叫聲,德拉科與佈雷斯惡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
阿斯托莉亞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將袖子、襪子捲回原位。
「問問她吧,德拉科,她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潘西生氣地說道,也狠狠地瞪了布爾妮她們一眼,「我和達芙妮先帶阿斯托莉亞去醫療翼。」
阿斯托莉亞跟着潘西與達芙妮一起走到了石門旁,在關上門之前,她回頭對德拉科說道:「因小失大不是明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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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西塔的一個窗沿,阿斯托莉亞正倚着牆,靜靜地望着夕陽。
半個小時前,她才從醫療翼出來,還無可避免地被龐弗雷夫人臭罵了一頓,潘西與達芙妮也時不時地穿插了幾句,幾句罵她的忍氣吞聲,幾句罵布爾妮那羣女生的惡毒。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盡力用咒語去消除那些瘀痕,雖然不是拿手的咒語而成效有限,但至少降低了被發現的可能,可沒想到布爾妮居然當着潘西和達芙妮的面直接找上門來,她想隱瞞也隱瞞不了。現在好了,要他們不知道都難!
「原來妳在這裡。」一個身影來到了阿斯托莉亞的身邊,並且徑自在窗沿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阿斯托莉亞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微微向德拉科點頭,然後繼續看着夕陽。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德拉科才緩緩地開口:「如妳所願,我沒對哈爾佛特她們做什麼,只是讓雷諾和吉兒在言語上給她們警告一下……」
「有勞您了。」阿斯托莉亞向他致謝。
德拉科張了張口,原本想要問她,她最近的躲躲藏藏是不是因爲布爾妮她們的關係,結果半響後只問了一句:「爲什麼那天妳要給我這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他攤開手掌,是一顆金色飛賊,而那顆金色小球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耀眼。這是他在去年因爲突然得知阿斯托莉亞的生日而臨時找來送她的禮物--他第一次抓到的金色飛賊,沒想到那時她居然會把它帶在身邊。
「因爲這是您在那時候最想要的東西,難道不是嗎?」阿斯托莉亞詢問似地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的臉上出現的一絲窘迫,他別開視線,直直地盯着那顆正鼓動着翅膀的金色飛賊:「我想問的是,爲什麼妳會帶在身上?」
「在比賽結束後,就用咒語把它拿出來,總覺得對改善您的心情會有很大的幫助,只不過……」阿斯托莉亞淡淡地回答道,「我原本想私下拿給您的,卻沒想到您會交誼廳裡表現出您的怒氣,讓其它人有些無所適從,所以只好當着大家的面交給您了。」
「是嗎……」德拉科輕輕地說着,手裡把玩着那顆金色飛賊。過了一會,他緊緊地握住那顆金色飛賊,並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纔開口說道:「關於那個哈爾佛特的事,我很抱歉……」
「與您無關,您並不知情,不是嗎?」阿斯托莉亞不怎麼在意地說道。
「的確,但我還是想向妳道歉……」德拉科擡起頭來,直視着阿斯托莉亞的褐色雙眸,並在其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突然間一陣風吹起,打亂了兩人之間的寧靜。
德拉科微微傾身,往阿斯托莉亞靠近,當兩人之間只剩下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時,他才停了下來。
他輕輕地擡起右手,將阿斯托莉亞左邊的一縷頭髮撥到她的耳後。他就着這個姿勢凝視着阿斯托莉亞的臉快三分鐘,然後才挫敗地開口問道:「妳知道我打算做什麼嗎?!」
他有點不滿,在兩人如此靠近的情況下,並且知道自己接下來打算做什麼的她,居然還能那麼地泰然自若,連他臉上所感覺到的她的呼吸,也是平穩地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阿斯托莉亞沒說一句話,只是用着她那張毫無情緒起伏的精緻臉孔看着德拉科。
而德拉科瞬間明白了一件事:她並不在乎,即使他真的低下頭吻她,而且她相信,不論是哪個陌生人對她做出同樣的舉動,她都會如此地淡定、波瀾不驚。克拉布和高爾曾經將她和潘西她們在球場看臺的對話告訴他,她並沒有對他抱有特殊的感情,一切只是因爲她喜歡他的母親,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想到這裡,他沉下臉來,將手中的金色飛賊塞到阿斯托莉亞的手中,然後從窗沿處下來,「東西還給妳。」
「這麼有紀念價值的東西您應該自己留着……」
「我已經把它送給妳了。」說完之後,他迅速的離開了西塔。
「實在很抱歉,馬爾福少爺,」阿斯托莉亞朝着德拉科離去的方向,用着一種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對於從小就接受訓練抹煞任何情感的我來說,能夠保有一種感情已經很不容易了,但那個感情,不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