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裡,天賜正在和璽哥兒玩耍,錦月則是和玉姐兒湊在一起,四個小傢伙都是玉雪可愛,看起來特別招人喜歡。
林映月笑道:“今兒三胞胎的宴席,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們吃夠了沒有?”
“娘!”玉姐兒撲過來撒嬌。
“娘,抱我。”璽哥兒也撲了過來,不甘示弱。
林映月一手摟了一個,笑道:“行了,行了,都坐好罷。”擡頭看去,卻發現天賜躲在錦月的後面,姐弟倆縮在了角落裡。
李氏上前一步,喊道:“天賜!”
“你不要過來!”天賜叫道:“你這個大壞蛋,專門打我!還推倒了三姐!我要讓長姐和姐夫把你趕出去!”
李氏頓時一陣尷尬,又是着惱。
林映月微微沉臉,“天賜,不要胡說。”轉頭吩咐奶孃,“把璽哥兒和玉姐兒帶出去,到院子裡玩一會兒。”
奶孃們正尷尬呢,趕緊一人抱了一個孩子出去了。
林映月上前,一手牽了天賜,一手牽了錦月,拉着他們在美人榻邊坐下,“娘已經跟我保證過了,以後再也不打天賜,也不推錦月了。”說完,擡頭看向李氏。
李氏雖然氣窘,可是心裡也明白,天賜和錦月離開她太久不熟悉,光靠打罵是折騰不出任何感情的,所以還是得哄。因而強忍了心頭的那股子火,堆起笑容,“對,娘保證以後不再打你們了。”
天賜和錦月都是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不理她。
李氏的臉色變了又變,努力笑道:“你看你們,這兩孩子怎麼氣性如此的大?娘打你們也是爲了教導你們,怎地還置氣了?”
天賜惱道:“長姐從來不打我們。”
李氏聞言一愣,繼而道:“那怎麼一樣?她是你們的姐姐,又不是你們的娘,自然要跟你們好商量。你們是林家的孩子,又不是霍家的,她當然不能打你們了。”
“娘,動手總是不對的。”林映月皺眉打斷她,“有事就好好跟孩子講道理,他們都不是奶娃娃了。只要你說的有理,他們會聽的。”
“胡說!黃金棍下出孝子,自古如此。”李氏執拗道。
林映月一聲冷笑,“那你繼續打吧。”
天賜扁了小嘴就要哭,“長姐,我不喜歡娘……,她還要打人,嗚嗚……”撲在林映月的懷裡,越說越委屈,“我害怕,長姐……,嗚嗚,你不疼我了嗎?”
錦月也是往旁邊擠,小聲嘟噥道:“長姐,我也怕。”
李氏見孩子都跟林映月親熱,越看越着急,“你瞧瞧你,都把孩子慣成什麼樣子了?一點沒個體統!不行,往後這規矩還得我來教。”
林映月沒理會她,柔聲對弟妹道:“你們要想長姐保護對不對?要是聽話,就先乖乖的不要哭了。”
此言一出,好像聖旨一般靈驗。
天賜和錦月都立馬不哭了。
李氏頓時訕訕的,她剛說孩子不聽話,大女兒就用實際行動打了她的臉。不過心下也是好奇,兩個屁大一點的孩子,怎麼就這麼乖了?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要不是親眼看見都不相信。
在她的印象裡,孩子都是又哭又鬧的小潑皮啊。
林映月正在跟弟弟妹妹們說話,一臉柔和微笑,“乖乖的,都先跟着奶孃出去洗個臉,花花的小臉,可就成了小花貓了。”
天賜怯聲聲的,“長姐,我聽話,你就會保護我對不對?”
錦月安慰弟弟道:“你就放心吧,昨天長姐都和我拉過勾了。”
天賜便道:“那我也要拉勾。”
“好。”林映月笑着,伸出手指勾住弟弟的小小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儘管談不上任何新花樣,但是卻和管用。
天賜頓時像得了最最鄭重的保障一樣,高高興興的,跟着錦月出去洗臉了。
林映月這才擡頭,看下李氏,“你看,他們都不是奶娃娃了,可以講道理的。便是璽哥兒和玉姐兒也是一樣,平時我都是這麼對他們的,不用打罵,也可以乖乖的。”
李氏沒覺得女兒的教導方法好,反而滿心驚駭!天吶,早就該想到大女兒最伶俐,最擅長哄人心的,這不……,天賜和錦月都被她哄住了。
怎麼辦?現在天賜和錦月都迷了心竅,只聽映月的,反倒是她這個孃親的話,完全就沒有任何效用,說出來跟放屁一樣!不,還是又響又臭的惡屁,說啥都嚇得孩子們直躲,彷彿她是一個惡魔。
完了,孩子們被映月哄騙住了。
李氏越想越心慌。
她仔細琢磨了一下,過幾天滿月酒結束,如果說要帶走天賜和錦月,姐弟倆肯定不會乖乖答應的。到時候,大女兒就有了藉口,不讓天賜和錦月走了。
可如果不帶走天賜他們,不養在身邊,又談何感情?看看現在,天賜眼裡都只認長姐,根本就沒有娘!若是再等個十年八年,更是不會認了。
李氏覺得心裡苦啊。
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兒子,卻被大女兒給哄走了,這算什麼?不,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帶走天賜,不能白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天賜,那可是她老了以後的依靠啊!
“娘?你在想什麼呢?”林映月見李氏發呆許久,不由問道。
“哦。”李氏收回心思,“沒、沒什麼。”
林映月搖搖頭,沒理她,直接提着裙子出去了。
李氏還在屋裡發呆,發着發着,就聽見隔壁傳來林映月和天賜、錦月的笑聲,歡聲笑語十分溫馨,顯見得姐弟感情非常之好。可惜那笑聲越開心,李氏就越惶恐,越擔心兒子將來不認她,越想越害怕。
因此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想個辦法,把天賜帶走!
但是想來想去,都覺得在雍州沒有辦法對抗林映月,特別是霍焰脾氣很壞,一聲惱了可不是好惹的啊。李氏越想越悲苦,忍不住扁嘴自語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好不容易拼着命生了一個兒子,還不跟娘貼心,白生了。”
怎麼辦?怎麼辦?林映月天天跟天賜在一起,住得越久,感情就會越深啊。
而她……,卻孤零零的呆在揚州,不能跟天賜在一起!有什麼辦法,能和天賜每天都呆在一起?叮!李氏的腦子裡忽地靈光一閃,就算不能帶走天賜回揚州,只要她留在雍州,也是可以和天賜在一起的啊。
只要天天見面,多哄哄,天賜自然就聽話認娘了。
大女兒雖然會哄孩子,可到底還有四子一女要照顧的,不可能一直守着天賜,但是她卻可以!再說了,她怎麼哄天賜的學一學,跟着哄不就好了。
李氏頓時心情豁然開朗。
然後又緊緊皺眉,琢磨着,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留在雍州?死賴着不走不行,裝病被大夫揭穿也不行,那麼……,就只剩下一個比較痛苦的法子了。
李氏咬了咬牙,暗暗發誓,“爲了兒子,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屋外面,林映月還不知道李氏的想法,也顧不上了。
丫頭來報,“奶奶,有個袁大人要求見你,給你請罪。”
林映月聽得一愣,“胡說!袁大人有事也應該找世子爺,找我做什麼?”想着多半是爲了袁太太的事,因說道:“讓他去找世子爺。”
丫頭趕着去回話,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袁大人說了,他剛纔已經見過世子爺了。可是世子爺說,‘你妻子得罪了我的妻子,我如果寬恕了你,豈不是向着你的妻子,而不是我的?這世上豈有此等道理?你找錯人了。’,所以沒法子,這才又來向奶奶告罪的。”
林映月聽了,忍不住莞爾笑道:“罷了,世子爺這也是好心,想讓我消消氣呢。”不能不把霍焰的好意給扔了,因此道:“搬一個屏風過來做隔斷,讓袁大人進來罷。”
“是。”丫頭們各自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十六扇的仕女圖屏風給搬了過來。林映月就坐在屏風後面,身邊有小丫頭跪着捶腿,手上還端了一盞茶,正在怡然自得的品嚐茶水。反正這件事她是不着急的,着急的應該是那袁大人。
“袁大人到。”丫頭高聲通傳。
林映月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到一名身量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面色凝重,到了庭院中央先行禮,“下官袁成詔,給奶奶請安了。”行動間頗爲瀟灑豪邁,神態朗朗大方,給人看着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可惜了,卻配了袁太太那樣的潑婦。
林映月勾起嘴角,“袁大人不用客氣,坐下說話罷。”
袁成詔沒有去坐椅子,而是道:“下官是來代內子向奶奶賠罪的,不敢坐。方纔下官聽說內子言語放肆,對奶奶公然不敬,心中感到十分的愧疚抱歉。內子那邊,下官回家自然會責罰於她,這裡……,還請奶奶多多寬恕了。”
林映月心裡清楚,霍家在雍州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如果她真的發狠的話,在霍焰面前撒個嬌,直接罷免了袁成詔的官職不會吹灰之力!可是對於袁成詔來說,那可就是彌天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