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曦抿嘴不語。
心下道,其實倒也不算是造謠生事。
粉蝶和玉蘭的事,的確是孃親讓人搞出來的。可笑的是,孃親自以爲做的手腳乾淨,林映月肯定查不出證據來!到時候,就可以陷害說是林映月對姨娘下手,再造謠,勾出從前的姨娘都是林映月毒害!
那麼,就算她生了四子一女,也留不得了。
只要出了候府,那還不是像捏死臭蟲螞蟻一樣容易?不會吹灰之力。
要說呢,其實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林映月的確不好應付,但是……,沒有想到,林映月竟然直接讓表哥出面。而表哥,更是釜底抽薪手段利落!呵呵,查不到證據和證人,那就人爲的製造一個!在侯府,表哥想弄死一個下人,還不是動動嘴皮兒的事。
下人死了,再公然撕破臉放出流言。
哎,世人最喜歡就是這些豪門陰私。假的都要說成真的,何況本來就是真的,那自然越說越是要坐實了。從今往後,只要林映月有一點受損,哪怕是她自己傷風感冒,別人都會懷疑是自己和孃親下了黑手。
厲害!厲害!表哥這一招太厲害了。
當然了,更厲害的人,是能完全控制表哥的林映月!簡直就是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
“雲曦!你怎麼不說話?”江夫人氣得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惱火道:“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林映月造謠不成?不行,我要去找她理論!”
“娘!”江雲曦伸手拉住她,“你都說了是謠言了。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是林映月派人說的?既然不能證明,非得說是她編造的流言,豈不是更坐實咱們要害她嗎?流言蜚語這種事本來就說不清,娘自然懂得,當初也是這麼打算栽贓林映月的啊。”
“可是……”江夫人氣得胸口疼,咬牙道:“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江雲曦冷淡道:“咽不下,也得嚥了。”她眼裡閃過一絲冷靜,也閃過一絲遇到強勁對手的興趣,“娘,這件事是表哥親手做的。在候府裡,你是絕對抓不到表哥把柄的,而林映月有表哥護着,根本就不用出招,坐在後面樂享其成便足夠了。”
“可惡!可恨!”江夫人在桌子上狠狠捶着,憤怒無比。
“罷了。”江雲曦淡淡道:“讓他們得意忘形也好。咱們最近收斂一些,就讓林映月以爲是她勝利了,咱們害怕了,自然會放鬆警惕的。反正咱們已經得到了粉蝶,運氣又好,粉蝶的嗓子沒有完全壞掉,只要治好了她的嗓子,就能派上大用處了。”
說到這個,江夫人的心情總算好轉了些,得意笑道:“林映月肯定以爲粉蝶和玉蘭都已經死了,再不會想起這兩個人來。呵呵,那個粉蝶以前是林映月的心腹,肯定知道她不少陰私和弱點!等粉蝶的嗓子治好,咱們再慢慢商量對付林映月的辦法,要她好看!”
江雲曦冷聲道:“這也是她逼我的。本來我還想着,是不是要外頭尋找一戶人家?現在鬧成這樣,我的名聲也壞了,成了一個貪戀榮華富貴的女子,心裡對錶哥念念不忘,這樣哪裡還有好人家敢娶我?沒法子,只能和林映月爭個你死我活了。”
她微笑,眼裡閃過一道冷冷的光芒。
戰鬥即將打響!
另一頭,林映月的確是稍稍放鬆了些。
她並不知道,莊子上的那兩具屍體,只有玉蘭的屍體是真的,粉蝶的屍體卻是假的!更不知道,粉蝶已經和江夫人勾結在一起,正在治療嗓子,準備隨時反咬她一口!
不過因爲霍焰的雷霆手段,粉蝶和玉蘭的死,絲毫都沒有牽連到林映月,江氏母女爲了避嫌暫時也消停了。
候府裡,一片風平浪靜。
只是這平靜裡頭,又隱隱有暗流在涌動,好似風雨滿樓危來兮的前兆,隨時就會有一道霹靂落下!府裡的下人們都是惶惶不安,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神仙打架小鬼就遭殃了。
林映月對此平淡處之,一心一意,用盡全力全方位的討好霍焰。只要霍焰不同意,江夫人就算再做,江雲曦也休想風風光光的做世子夫人!至於勾引霍焰,下流淫奔做妾,想來江氏母女是不屑的。
她們盯着世子夫人的位置,那麼……,不光要攻擊自己,還要攻擊蘇心琬。所以,先自己提防着,同時讓蘇心琬也提防着,謹防江氏母女算計!只要這兩邊都不出事,再加上霍焰本人不願意,那麼就應該沒有問題了。
然而,江夫人卻不肯消停。
蘇心琬躲着不去見她,她就親自去見蘇心琬,開門便道:“你嫁到候府好些年了,膝下一男半女都沒有,難道就不愧疚嗎?白白佔在世子夫人的位置上,怎麼好意思?再說了,你就不怕林映月記恨你,對你下毒手?”
蘇心琬爲難道:“姑母,我和映月相處的很好。”
“很好?”江夫人冷笑道:“之前她根基不穩,自然假裝賢良讓着你、護着你,可是現在她有四兒一女,難道還怕你不成?再說了,等孩子長大了,她難道不爲她的兒子爭一個世子之位?霍家大奶奶的兒子怎麼夠名正言順,當然是要做世子夫人了。”
“這……”蘇心琬臉色微微泛白。
江夫人又道:“你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處之而後快!你還傻乎乎的,以爲她會一輩子對你好啊?我勸你,本來就沒資格做世子夫人,就識相點兒,自請辭位吧!”
“姑母,你這話可就說錯了。”門外飄來林映月的聲音。
江夫人不由一怔。
林映月一直盯着江夫人的行動,一聽說她來找蘇心琬,就趕緊過來了。此刻隔着窗戶悠悠道:“姑母,我可從來都沒有把世子夫人當做眼中釘,更沒有當做肉中刺,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呢?世子夫人做的好好兒的,爲什麼要請辭?你還是不要逼她了。”
“我逼她?”江夫人惱火道:“呵呵,不過是我說穿了你的心思罷了。”
林映月就站在門外,不進去,依舊隔着窗戶說話,“我的心思如何,姑母又不是我的肚子裡蛔蟲,怎麼知曉呢?照姑母這麼說,那我還覺得姑母是想讓世子夫人請辭,然後好讓雲曦表妹做世子夫人呢。”
“你放屁!”江夫人在窗戶裡面怒罵道。
林映月推門進來,笑道:“姑母,咱們都是斯文人斯文說話,不要這樣滿口髒話啦。要是姑母覺得我說錯了,那就對天發個誓,說你絕對沒有惦記世子夫人的位置,保證不讓表妹嫁給世子爺,否則就斷子絕孫!”
她故意戳江夫人的心窩子,讓對發怒。
江夫人也果然發怒了。
不僅怒,而且更是氣得跳腳,指着林映月就破口大罵,“呸!小門小戶的下作東西!你以爲你是誰?還讓我發誓?”反正都鬧到這個份上了,不如撕破臉,“對!我就是想讓雲曦做世子夫人,她配,而你們都不配!”
“哎喲喲!”林映月笑道:“姑母,你可算是親口說出來了。”
蘇心琬則是臉色一片慘白。
林映月轉頭吩咐,“去,趕緊叫雲曦表妹過來。”
江夫人冷哼道:“你叫雲曦做什麼?你以爲,雲曦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臉皮薄,就怕了你不成?簡直笑話!”
林映月抿嘴一笑,“豈敢?我這人膽小如實,聽說粉蝶和玉蘭的死實在怕得很,又怎麼會嚇到表妹呢?你說對嗎?姑母。”
江夫人不防她說到這個,頓時臉色漲紅,咬牙道:“你找在這兒指桑罵槐,含沙射影!沒有證據的事做不得準!”
“呵呵。”林映月掩面笑道:“是啊,聽說粉蝶和玉蘭死了以後,姑母身邊就突然暴斃了一個下人,想必是畏罪自盡了吧。”
“你少放屁!”江夫人怒道。
正在爭吵,江雲曦腳步匆匆趕來了。
林映月穿了一身杏黃色百蝶繡花大衫,挽着牡丹髻,雍容華貴的一轉身,看着江雲曦微笑道:“表妹,方纔姑母說想把你許配世子爺,你可願意?我想,表妹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才死了爹,不會不懂得守孝三年這個道理吧。”
江夫人頓時臉色一變。
她都忘了,女兒還要爲父守孝三年呢。
江雲曦微微蹙眉,“表嫂,這話是從何說起?”林映月故意把事情挑撥,又拿守孝三年的話來壓自己,自然不能承認了。
“哎呀呀,那是我說錯了,抱歉抱歉。”林映月假裝一臉歉意,賠罪道:“看我,方纔把姑母的一時氣話,竟然當真了。姑母和表妹都是大家閨秀出身,守着禮數,怎麼會忘了姑父的三年孝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