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大紅喜燭熄滅了最後一絲微弱的光亮,白蓮徹夜難眠,僵直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躺在牀上。
傑明宇摔門而去,卻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普天之下估計也就只有他傑明宇有此福氣,不僅不能洞房行禮,還要被趕出新房。真是莫大的福氣啊!
傑明宇憤恨的走到餐廳,打開酒櫃拿出一壺酒就猛灌起來,甩着手裡已經見底的酒壺,發泄似的砸在地上。
砰,砰。
跌坐在地上的傑明宇欲哭無淚,癡呆呆的連手掌撐到了碎片也渾然不知。
“公子?”小青聽見廚房的動靜,披了睡袍出來,提燈一照,才發現是傑明宇一副落魄失魂的樣子坐在地上,趕緊就放下燈籠,要去扶傑明宇起來。
“滾!”傑明宇咆哮着一揮手,眼睛像殺人一樣的盯着小青這個闖入者。
聞聲而來的張嫂嚇的不敢出聲,站在門外,進也不是,回也不妥,癡癡的看着傑明宇流着血的手。
“公子,你流血了!”小青這也纔看清傑明宇對着她揮動的一隻手淌着鮮血,蹲在傑明宇面前,心疼的捧着傑明宇的一隻手,用睡袍小心謹慎的擦拭起來。
傑明宇被疼痛拉扯,嘴角輕輕牽動着,眉頭緊緊的蹙成一團。
也許是小青滿眼的關切,心疼的表情,輕柔的撫摸,或者是鑽心的疼痛,傑明宇稍微安分了下來。
“小青?”張嫂見傑明宇安分了下來,才怯怯的喚道。
“張嫂,沒事,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處理就可以了。”小青回過頭看着站在門外的張嫂說到,眼睛裡早已氤氳了一層迷霧。
“好吧!”張嫂應着轉過身離開,走了幾步,停住了,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才慢慢的回了房間。
“公子,疼嗎?”小青輕輕的問道,睡袍的一隻袖子已經被鮮血浸染的不成樣子。
見傑明宇抿着兩片薄脣,嘴角被疼痛撕裂,額角滲出細細的汗珠,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公子到底爲了何事,如此傷害自己?”小青攙扶著傑明宇起身來到燈籠前,把那受傷的手掌攤在燈光下。
傑明宇一隻手無根指頭本來就千瘡百孔,如今被酒壺碎片割裂,面目全非
,慘不忍睹。一些細小的陶瓷碎片深深的扎進手掌的肉隙,小青用睡袍擦拭了半天也沒有辦法。
“公子,要不到小青房裡,小青用針給你挑出來,要不會化膿的!”
見傑明宇沒有反對,就是反對,小青也會強行把傑明宇拉進自己的房間。
小青安排傑明宇落座,找出房間裡所有能找到的蠟燭,又到廚房拿了幾根過來,通通在桌子上點亮了,又翻箱倒櫃的找出針線盒,挑了一根細細的繡花針,緊緊的攥在手裡,湊到傑明宇的手掌前,小心翼翼的,輕輕的挑起來。
“呃!”
“對不起,公子,小青弄疼你了……小青粗手粗腳……”小青一雙眼睛早已經是紅透了,一聽見傑明宇的呻吟,一個勁兒的埋怨起了自己。
“小青,沒事!”傑明宇被小青滿面的自責和真情的淚水感動了。
“公子,真的沒事麼?”小青擡起頭看了一眼傑明宇,眼淚仍然流着。
“恩!”傑明宇點點頭,給小青一個鼓勵的眼神。
終於挑乾淨了,小青找來乾淨的布條,輕手輕腳的給傑明宇包紮好了傷口。
“公子,還疼嗎?”
“如果你繼續把眼淚流到我的傷口上,我就不敢保證你的包紮有沒有效果。”傑明宇微微一笑。
“對不起,公子,都是小青的錯……”小青趕緊用衣袖胡亂擦了臉上的淚水,退起身離開了傑明宇幾步之遙。
燭光映襯,小青柔弱的身子,在薄薄的睡袍下也凸顯出玲瓏的曲線,雖然小青的確沒有什麼姿色,卻因爲對於傑明宇滿腔的關懷,以及臉龐上未乾盡的淚痕,竟然讓傑明宇有了幾分愛憐之心。
疼痛被止住了,剛纔飲下了一壺酒,上了頭,傑明宇覺得頭暈,一隻手不自覺的扶住腦袋,卻不料忘記手剛剛纔包紮好的傷口。“哎喲!”
“公子,你怎麼了?你這隻手受了傷,不能動啊!”小青衝過來拿住傑明宇的手,看着布條漸漸滲出的紅色,眉頭又因爲擔心皺緊了。
小青重新又找來乾淨的布條,重重的又給傷口包紮上了一層,直到看不見顏色。
“公子頭不舒服嗎?小青給你揉揉!”小青的細心和善
解人意又一次打動了傑明宇。
“好吧!”傑明宇輕聲應道,如果蓮兒也能像小青一樣的體貼入微就好了。
被小青兩隻小手揉着太陽穴,傑明宇頓時覺得渾身都酥軟了下來,漸漸的就有了些許睡意。
“公子,輕重可以嗎?”
“恩!”
傑明宇已經昏昏欲睡了。
“公子?公子?”小青見傑明宇漸漸耷軟無力的頭,呼叫起來。
“小青,我累了,就讓我在你房裡睡下吧!”傑明宇半是命令,半是哀求。小青的伺候讓他覺得貼心,而且他也確實不想在新婚之夜一個人回到冷清的房間裡,獨自面對清冷的四壁。
“啊?這個……”小青被傑明宇的提議嚇的瞠目結舌。
“你放心,小青,公子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傑明宇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
“公子,小青不是說這個,只是……被小姐知道了……”小青爲難的擺着一雙手,又怕傑明宇真的誤會她有什麼想法。
“蓮兒一向起來的晚,況且沒有你爲她梳妝妥當,她是不回出房門的,你放心好了,她不會知道的。”傑明宇一個哈欠,就向牀邊走去,兀自脫了衣服就倒在了小青的牀上。
小青紅着一張臉站在哪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見傑明宇已經把米煮成了熟飯,才作罷。
躺在小青的牀上,嗅着小青的氣味,傑明宇暗自思量,最近蓮兒梳妝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倒也沒有見過梳了什麼奇形怪狀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白裝素裹,只是臉上些微有了不少的變化,也不太願意讓自己陪她梳妝了……一想起白蓮,傑明宇就覺得疲倦異常,不久就真的安靜的睡着了。
等到牀榻上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小青躡手躡腳的走到牀榻前,爲傑明宇掖了掖被翻開的被子,搬來一張凳子,守在了牀邊,看着傑明宇的樣子,怔怔的發神。
生活怎麼如此的捉弄人呢?
夢魘有一天真的會變成現實嗎?
牀上的傑明宇安靜的熟睡着,自然不知道一雙多麼炙熱的眼睛整整一夜都停留在自己的一張俊臉上。
小青的害怕終於在寂靜的夜裡被強烈的興奮給替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