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縣時他也略有耳聞說是江家小姐在大婚前突然染了重病,因此和探花爺的婚禮被拖延了下來。回到城裡他就不急於回蓮花落,而是先去城裡轉了一圈,以確定事情的真實可靠性,城中對於這件近日的大事被擱置下來,早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各種猜測不脛而走。
傑明坐在車裡,滿意一笑。
前面一拐角就是蓮花落了,醞釀了些情緒,稍微扯鬆了衣領子,讓衣服顯得寬鬆些,然後又略微亂了些髮絲垂在鬢側,垂着眼梢,才命車伕緩緩的行至蓮花落。
車伕早就示意,先跳下車去兀自敲了門,等那門裡有了動靜,和門房交代了幾句,纔來到車輦前面,扶着傑明宇下了車輦。
小青和張嫂早已經聞聲而來,看着憔悴的傑明宇獨身一人,眼淚都止不住的潸然落下,趕緊拭去了些,就上前從車伕手中接過傑明宇就要倒下的身子,傑明宇順勢倚在小青的臂膀上,微閉着眼並不主動說話。
“小姐……真的……”小青忙着攙扶傑明宇,倒是張嫂先問起來,只是到底不願意親口說出那個字來,只是抽泣着吞吞吐吐的。
傑明宇只是虛弱的點點頭,扎滿青髭的脣周流露一絲哀痛。
張嫂急忙上前去車裡尋那小姐的蹤跡,撩開轎簾卻只見那空空入也的車廂,連當時一同帶走的被子包袱都不見蹤跡。轉過身疑惑的看着傑明宇,和轉身過來的小青互換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
小青看着張嫂一副落空的神情,就狐疑的問道:“姑爺,你沒有把小姐帶回來嗎?”
傑明宇閉目定了定神,輕輕的說道:“恩!蓮兒說不想回來了……”
“小姐?小姐醒過嗎?”小青更加覺得疑惑不解了。
“恩,醒過片刻,交代我要把她安葬在山明水秀之地。”
“恩!咳咳咳!”傑明宇適時的咳嗽起來。
那車伕便主動上前來替傑明宇解釋,說公子一路上讓他慢慢的走走停停,公子則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一一不落的講給小姐聽,誰知道公子的誠心竟然讓小姐第二天奇蹟般的甦醒了,小姐醒來後就要公子帶她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然後和公子依偎着度過最後的日子,說是離世之後請公子就將她葬在那裡,不要再帶回俗世云云。
小青見那車伕倒是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總覺得那裡不太對勁兒,當初自己想要跟着公子和小姐一起,可是公子說要單獨和小姐度過最後的日子,現如今,一個陌生的車伕卻對於他們的種種瞭如指掌。
“那麼姑爺,小姐的墓碑設在哪裡?我和嫂子去拜祭小姐,若不然小姐一人不是孤獨的很嗎?”小青一想到從此和小姐天人兩隔,眼淚就唰唰的落了下來。
“就是,姑爺,我和小青一定要去陪陪小姐!”張嫂也悽聲哀哀的附和着。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蓮兒說過不想有人打擾她,我實在是很累,讓我先休息一下。”傑明宇也料想過那小青並不像蓮兒一樣的容易打發,本想借了別人之口來證實事情的真實性,只是也料定了他們會想出要去祭拜這樣的理由來,只是暫時行了緩兵之計。說完就示意小青攙扶自己進門去。
偷偷的瞄向車伕,使了一個眼色,車伕微微點頭,表示會實現承諾。
傑明宇才放心的進去院子。
剛進來正廳,迎上眼臉的便是那副當初自己給白蓮繪做的肖像美圖
。畫像中,白蓮的款款深情依舊活生生的從瞳孔中凝視着自己,那眉目間的一朵紅蓮,宛如白蓮泣血一般的麪皮,惹的傑明宇忽覺一個寒顫,怔了許久,慌叫小青摘了去。
小青見到傑明宇失神的舉止,有些不解,回過頭瞪着傑明宇。
傑明宇只是掩面做了低泣狀,說不要睹像思人。
小青便也聽話的摘了下來,小心的收了起來,握在手中。
傑明宇卻不依饒,定要小青趕緊收了去。
小青問道:“姑爺,這小姐的畫像收在你房中嗎?”
“不了,你先收着吧!”傑明宇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顫抖着連忙拒絕。
算算日子,想那蓮兒現在應該早已經亡世了吧,那麼這畫就是她的遺世之作,會不會像那些傳說一樣招回她的鬼魂來?
小青雖然心中有許多不明究裡之處,還是照辦了,撇下傑明宇獨自一人在正廳裡,先把畫像拿到自己的房裡收了妥當。
等到再折回來,卻已經不見了傑明宇的身影,找到內院,卻看見傑明宇站在離白蓮房間幾步之遙處,愣愣的後背有些微微的發抖。
叫了半天,纔回過身來,表情呆滯,神情木訥,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到底曾經心裡也動過那男女之情,而且白蓮的離去對於蓮花落的人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何況是和小姐相愛的姑爺,小青這時就有些擔心,怕那傑明宇又出個什麼事情來,趕緊扶着過去,送到了他自己的房間裡,伺候着躺在牀上休息。
打了乾淨的水來,擰了把給傑明宇擦了臉,眼裡寫着些憐惜和同情。
擦過臉,傑明宇神智清醒了些,吩咐小青一定要請些道人和尚來給白蓮做場法事,辦個風風光光的葬禮,好讓白蓮九泉之下能夠安息,來生投個好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