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權且壓下,下上皆我
下毒的事情,驚魂一場。
在調查之前,克雷就預感到了,這一次肯定沒有什麼收穫。
那些商人,在交付完貨物之後,立刻就離開了孿河城。
等到暴怒的白刃河統領,白港和孿河城的守護,咬人灣的主人,派出手下最精銳的士兵,進行追查的時候,這幫傢伙早就跑沒影了。
指望這個時代有什麼有效的追蹤手段,克雷覺得,也許自己的獵魔人感官更靠譜的一些。
問題其實不是在這瓶酒上,而是在這種手法。
他仔細分析過酒瓶裡的毒,其實並不複雜,是一種七國最常見的毒藥,灰蕈。
不過,一般的灰蕈,根本不會在半個小時就能放到一隻羊和一條狗。
按照正常來說,應該是在六個小時左右才發作。
而克雷遇到的這東西,毒性的猛烈幾乎等於一般灰蕈的十倍。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製造出來的。
是來自狹海對岸嗎?
克雷覺得不會。
首先,那地方除了一大堆奴隸販子恨自己,剩下的,估計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會對老爺子下手。
而且,灰蕈這東西是維斯特洛的特產,厄索斯根本就沒這玩意兒。
所以,克雷認爲,這一定就是維斯特洛的某些人幹出來的事情。
既然如此,查不出來是誰下的毒,那就直接查這毒藥是哪裡來的。
如此高濃度的灰蕈,其價值說不定比那什麼里斯之淚還要高,因爲,這是技術的結晶啊。
別小看了提純這件事兒,這可不是架起大鍋煮就完事兒的事情。
反正克雷,在沒有系統的幫助下,想熬製出來獵魔人的任何藥劑,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順着這個思路下去,那值得懷疑的地方,說是兩個,其實就一個。
一個是君臨,準確來說,是現在不知道還活着沒有的派席爾大學士。
而另外一個,就是遠在蜜酒河畔,看起來與世無爭,人畜無害的學城了。
而派席爾也是出身於學城,所以,可以看作就是一個地方。
想通了這一點,克雷直接一道命令就下到了奔流城。
艾德慕·徒利,我管你在幹什麼,趕緊把你們徒利家族的學士給我送過來。
克雷覺得,從這種半內部人員身上,應該是打開突破口的。
他現在又不能直接騎着蓋列索斯去學城,逮着一個個學城的博士去問。
對於這種又當又立,影響力還特別強的地方,從長遠的角度考慮,必須找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然後一波給他們拿下。
要不然,之後會遺禍無窮的。
克雷相信,就艾德慕·徒利那個慫樣子,是絕對不敢忤逆自己的意願的。
哪怕自己身爲龍王,想殺了他,易如反掌。
……
克雷回到孿河城之後,維斯特洛的局勢,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沉默期。
西境的泰溫,南方的兩頭鹿,更南的多恩,還有已經瑟瑟發抖的谷地人,都似乎被定身了一般,沒有任何動作。
他們都在消化,原來這世上出現了兩位龍王這一驚天的事實。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河間地,在奔流城,在孿河城。
這些貴族老爺們,要看一看,這位男性龍王,橫空出世的克雷·曼德勒,到底對之前的貴族們,是一個怎麼樣的態度。
換句話說就是,他更認同於自己克雷·曼德勒這個身份,還是更覺得自己是一個龍王,要給所有反抗者,帶來跟伊耿·坦格利安一世一樣的血與火。
無數的間諜被散了出去,想方設法地靠近孿河城和奔流城。
確實有間諜,在孿河城附近的森林裡,見到了正在搭窩的巨龍蓋列索斯。
這下,克雷·曼德勒的龍王身份確鑿無疑。
但令無數貴族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一個沒有和坦格利安聯姻過的家族,爲什麼突然能御龍了呢?
不少人開始下功夫調查克雷·曼德勒神奇的崛起過程。
但很快,他們就失望了。
克雷·曼德勒能讓他們調查出來的東西,太過乾淨了。
更古早,更細節的東西,受這個時代的限制,他們不可能知道。
於是,克雷·曼德勒對他們而言,仍然是一團迷霧。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個傢伙,是隨時可能騎着巨龍到他們的腦袋上,一發龍焰下來教他們做人的。
所以,現在整個七國的局勢,丹妮莉絲這個正牌坦格利安,反而重視程度排在了後面,坐在孿河城裡,克雷·曼德勒的一舉一動,反而是牽動着整個七國的神經。
他下一步要幹什麼,七國的大人們,才能決定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
孿河城的學士被克雷·曼德勒一道命令就叫了過來,來的時候戰戰兢兢。
他當然收到了來自學城樞機會,那封要求所有學士,公開抵制威曼·曼德勒伯爵的渡鴉傳信。
但是,他的封君艾德慕·徒利,難得腦子清醒一回,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當着他的面,直接把這封信丟在了火裡。
並且,嚴詞警告他,不要理會學城一羣腦子不正常的傢伙。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克雷·曼德勒是個什麼脾氣?
要是他艾德慕·徒利的學士,也公開站在了孿河城的對立面,讓當時就已經掌握了大軍的克雷·曼德勒怎麼想?
到底是誰嫌誰的命長了?
而這一次,已經成爲龍王,並且理論上,在羅伯·史塔克迴歸諸神懷抱之後,當上了整個北境和河間地主人的克雷·曼德勒,一道命令來了奔流城。
艾德慕·徒利就是再不甘心,他也不能忤逆克雷的意思。
布林登·徒利爵士反覆告訴他,徒利家族要想保全,就必須巴結好這位與徒利家族沒什麼歷史積怨的克雷·曼德勒陛下。
否則,惹惱了他,收拾徒利家族,只需要借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名義,就足夠了。
這個學士來了孿河城之後,克雷倒也沒有爲難他。
他沒這個閒工夫。
直接將毒酒擱在了這人的眼前。
但是,最終的結果跟他分析的一樣,就是高濃度的灰蕈。
但怎麼製造出來的,這傢伙一臉茫然,克雷用了亞克席法印也是同樣的結果。
這就沒辦法了。
於是,他只能暫時按下這件事。
經歷過戰爭,跟幾方勢力鬥法好幾輪,損失慘重的白海衛隊,在這件事情上也幫不上什麼忙。
因爲如果真的是學城,那地方的太遠,而且滲透難度太高了。
還不如克雷自己去。
…… “爺爺,這件事兒只能先吃一個啞巴虧,要想得到答案,只能我去一趟學城了。”
被人下毒這件事兒,在曼德勒家族上層,是一個最嚴格機密。
薇爾菲德,薇拉,還有大伯威里斯,都被老爺子下達了最嚴格的封口令。
讓外人知道這個情況,對曼德勒家族的統治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確定目前來看,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克雷索性先將這件事情放下。
既然對方能派人來下毒,那就說明在牌桌上,對方已經玩兒不過自己了,開始耍陰招了。
那自己可不能被對手牽着鼻子走。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只是這段時間,要苦一苦家族的人,日常生活要特別注意了。
老爺子的酒,可能要暫時戒掉了。
“行吧,那就先這樣。”
老爺子知道克雷說的是對的,與其耗費人力物力去追查,還不如將力量握在一起,準備好下一場戰爭。
真正打服了七國,坐到那把椅子上,纔算暫時贏得勝利。
坦格利安王朝三百年,從沒有聽說哪位國王,是被毒死在王座上的。
“克雷,我們這邊會注意的,你不用操心。”
“現在,你已經不是尋常人了,雖然你腦袋上沒戴任何東西,但誰見了你,恐怕都不能忽略那頂必然存在的王冠。”
“你怎麼打算的?稱王嗎?我曼德勒家族可從來不知道加冕禮是個什麼東西啊。”
老爺子笑着說道,語氣頗爲感慨。
從來都是看國王加冕,現在自家人要加冕了,還真有些不適應。
“算了吧,我這個國王,宣稱什麼?”
“您的頭銜都給我,也不過就是咱們眼下的這一大片地方,最多,就是加上咱們祖上,被培克家族奪取的土地,不過那遠在河灣地,可以加上,但沒什麼作用。”
老爺子點點頭,他承認孫子說得對,曼德勒家族確實沒有任何強宣稱,這是個麻煩事。
現在不是伊耿征服的那個時代了。
伊耿以前壓根就不屬於維斯特洛的舊貴族體系,所以直接擺爛,手動造了整個維斯特洛的宣稱。
克雷是個曼德勒,那他就得遵守貴族的這套規則,現在的勢力也是根據這套規則一手拉起來的。
不講道理地四處開戰,那就是在跟整個貴族體系爲敵。
不是不能,而是太麻煩了。
突然想起來,老爺子問克雷:
“瘋王……額……伊利斯國王的女兒,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你們的關係沒問題吧?”
克雷知道老爺子不是在關心他的感情,這是在問丹妮莉絲會不會要求曼德勒家族臣服。
輕輕地哼了一聲,克雷吐出一句話:
“每一次,我讓她在下面,她就得在下面,在上面,她就得在上面。”
果然,都是過來人,反應相當迅速。
老爺子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
“我早就跟她說過了,我不搶奪她的王座,幫她復仇,重建王國,但作爲交換,王座的中央是我,新王族的姓氏,將是曼德勒-坦格利安。”
這是早就說好的,如果沒有這個大前提,那麼現在的一切都是扯淡。
換在克雷記憶中,上輩子的歷史,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事兒。
每一次王朝更迭,人人都是伊耿·坦格利安,一上來就是對整個國家的宣稱,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打出來一個草頭王大家都認就行了。
但在這裡,這個邏輯是運行不下去的。
“好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老爺子認爲,克雷既然能這麼說,顯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那你跟我說說,你對於下一步,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雖然現在整個家族已經交到了克雷手裡,但畢竟比克雷活得久,更清楚這幫貴族的德行,老爺子自認爲還是能給克雷在後面提提意見的。
“北境,河間地,西境,谷地,風暴地,河灣地,鐵羣島……”
除了多恩,克雷一個個唸了過去。
這些地方,都是或多或少需要克雷處理的。
“北境……我是沒辦法出面了,你知道的……”
克雷點頭,這個事情上,老爺子確實沒辦法幫忙,作爲年輕一輩,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翻臉不認人,反正他的能力誰都清楚。
但老爺子就很不合適了,可能會適得其反。
“我自己去搞定他們,和河間地一起,他們問題不大,現在還縮在奔流城裡沒有動作,就說明他們就算有什麼想法,也沒有行動的魄力和勇氣。”
“至於史塔克家族……”
嗯,小正太版本的三眼烏鴉,應該還沒膽子跟自己擡槓吧?
倆人都沒有喝酒,雖然克雷的獵魔人身體,像上次的毒素根本對他無用,但當着老爺子的面,這種事情還是算了。
倒了兩杯水,不過都沒人碰,一時半會兒,他倆是不會對這種東西提起興趣的。
“剩下的幾個,可都不好辦了。”
克雷說。
“蘭尼斯特肯定要付出代價的,究竟能活幾個,還是直接全體滅族,這個事兒回頭我跟丹妮莉絲再溝通吧。”
克雷摸了摸下巴。
“小女王對拜拉席恩的惡感,都沒有對蘭尼斯特的多。”
“在她看來,自己的父親有錯在先,所以史塔克和拜拉席恩造反了。”
“雖然這仍然是篡奪王位的死罪,但卻能說得通。”
“但泰溫·蘭尼斯特的做法嘛……丹妮莉絲不接受,也不打算接受。”
克雷指了指西方的天空,微笑道:
“當初我跟她在阿斯塔波的時候,她就一直問我,爲什麼不直接駕馭着巨龍,飛到凱巖城的上空,一口龍焰下去什麼都解決了。”
“她只想帶來屬於她的血與火,先復仇,再考慮統治的問題。”
老爺子聽完,評價了一句:
“嗯……真是個急性子的姑娘,這一點,倒是真的跟她的父親很像。”
他瞅着自己的孫子,語氣非常誠懇:
“好在有你啊克雷,要是你不能御龍,七國再迎回來一位瘋狂的女王,要命的是她還能御龍,那整個七國纔是倒了大黴了。”
這話說的,好像是克雷奉獻了自己,以身飼虎啊不是,以身飼龍,爲整個七國的繁榮穩定作出了卓越貢獻一般。
對於此,克雷只能報以苦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