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佔地面積不小,在假山流水中穿梭了好一會兒,來到梨園北邊,繞過一處假山,傭人一下子不見了。
陸小川一愣,四處張望了一下,一棟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房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棟房子造型很怪異,像一座佛塔,大概有兩層樓高,屋頂尖尖的,在一衆美輪美奐金碧輝煌的別墅裡顯得很突兀。
最讓陸小川覺得奇怪的是它的地理位置,梨園四面都用圍牆圈了起來,圍牆上設置了高壓電網,外人幾乎不可能從這裡進來,北面圍牆外就是一大片森林,而這座“佛塔”掩映在這個鮮少有人來的角落裡,不靠近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這裡面還有一座這樣的建築。
而且看它的造型,就好像山海經裡用來困住妖魔鬼怪的妖塔。
這個念頭讓陸小川打了個寒顫。
腦子裡正天馬行空的思索着,剛纔消失的傭人突然拎着保溫盒從“佛塔”的後面走出來,陸小川一驚,連忙閃身躲進一旁的假山裡,幾秒鐘後,傭人急匆匆的離開了。
聽着傭人的腳步聲遠去,陸小川好一會兒才走出來,她如今的位置距離“佛塔”只有十幾米,盯着那棟怪異的建築看了一會兒,她毅然決定過去看看。
人總是有好奇心的。
走近“佛塔”,陸小川才發現這座所謂的“佛塔”是用很粗糙的土磚壘起來的,外表凹凸不平,看起來就像匆忙間做出來的殘次品一樣,她繞着“佛塔”轉了一圈,發現這棟數十米高的建築居然沒有入口。
筒狀建築,做工粗糙,沒有入口……這東西用來幹嘛的?
陸小川繞着“佛塔”又轉了兩圈,終於在一處一人高的地方發現了一扇小窗口。
這個窗口設計得很巧妙,只有一個人頭大小,而且窗扇用油漆漆成和建築一樣的土黃色,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陸小川盯着窗口看了一會兒,大着膽子伸手打開了那扇迷你型的窗戶。
不出所料,裡面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見,而且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潮腐味,她掩着鼻子湊近了一些,想看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剛一湊近,裡面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差點抓到她臉上,與此同時,一股糞便混合着尿液的惡臭撲面而來,饒是陸小川平時膽子再大,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東西嚇得尖叫一聲,往後倒退了好幾步,轉身拔腿就跑。
有鬼啊!
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幾十米遠,陸小川才停下來,心口砰砰亂跳個不停,冷汗滑落下來,扭頭看了一眼被假山掩映在其中的建築,她腳都嚇軟了,這裡面關的是什麼東西?
剛纔傭人就是給裡面的東西送吃的麼?
送吃的?
這個念頭讓陸小川一頓。
既然要吃東西,那就證明裡面的東西是活的,難道是人?
想起剛纔伸出來的那隻手,髒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膚色,指甲又長又尖,還藏滿了污垢,所以她第一個念頭纔會以爲是鬼爪。
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一隻人手。
只是長期沒有清洗,所以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念頭讓她的心臟再度劇烈跳動起來,赫連徵的梨園裡藏了一個人,還是用這種方式把人關起來,到底是爲什麼?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陸小川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回去一探究竟。
小心翼翼的回到窗戶外面,陸小川離得遠遠的,那扇窗戶沒有關上,從她這個位置還能看見裡面黑洞洞的場景,盯着窗戶看了好一會兒,陸小川才躍躍欲試的開口:“喂,裡面的人,你能聽見我說話麼?”
沒有動靜。
“我說,裡面的人,你能聽見我說話麼?”陸小川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動靜。
陸小川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擡手砸在窗戶上。
“咚”的一聲輕響過後,裡面依然沒動靜。
陸小川皺眉,剛纔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覺,只是這裡面的人剛纔主動來抓她的臉,現在爲什麼又不露面了?
越來越重的好奇心驅使下,陸小川又往前湊近了點,眯起眼睛極目看去,等到藉着窗戶裡的微光看清楚裡面那雙黑幽幽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時候,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原來裡面不是沒人,那人也不是不理自己,而是對方的頭髮,臉上,身上太髒了,幾乎和裡面粘稠的黑色融爲一體,她纔沒發現對方其實一直在注視着自己。
這種感覺真是太不美好了,對方在暗她在明,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對方要是突然從裡面丟個什麼東西出來砸她,那她連躲開的機會都沒有。
看清裡面的人後,陸小川迅速鎮定下來,嚥了口口水後,她聲音裡帶着止不住的顫意:“你是誰?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對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並不說話。
“把你關起來的人是赫連徵?”陸小川猜測道:“你是梨園的下人麼?犯了錯所以他把你關在這裡?”
以赫連徵陰狠惡劣的性格,這種事他未必做不出來。
對方還是不說話。
兩相對視了一會兒,陸小川被對方那雙黑幽幽的眼睛看得渾身不自在,往後縮了縮:“你要是不想說,那我就走了。”
說着她轉身準備離開。
裡面的人這時突然像發瘋一樣撲上來,巴在窗戶上,一隻手伸出來,拼命的往外亂抓亂撓,似乎想抓住陸小川。
陸小川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驚呆了,怔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方一見陸小川停下腳步,連忙收回手,腦袋擠在窗口,聲音粗啞得聽不出性別:“別走……別走……放我出去,救救我……”
陸小川目瞪口呆。
她這時纔看清對方的長相,應該是個女人,臉上被髒污糊成了深灰色,長髮凌亂,因爲髒,上面團成了一綹一綹的,油膩到讓人噁心,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原來的顏色。
這個女人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難道她是赫連徵的前任,因
爲不聽話,所以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想起赫連月,難道她就是赫連月的母親?
一時間,很多個念頭從陸小川腦海裡閃過,她鎮定了一下心神,強忍着漫上心頭的恐懼,故作淡定道:“你是誰?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像瘋了一樣拼命的揮舞着髒兮兮的手,喉嚨裡的尖叫漸漸變得含糊不清,陸小川凝神去聽,卻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就在陸小川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抓住她的手讓她安靜下來時,不遠處傳來傭人的呼喊聲:“陸小姐?陸小姐你在這邊嗎?”
陸小川一驚,這纔想起這個時間點赫連徵該起牀了,她立刻轉身就走,無視掉身後女人慘烈而含糊不清的呼喊聲,現在可不能讓人知道她在這裡。
赫連徵會把這個女人關在這裡,無非是不想讓人知道,如今她無意中得知了這個秘密,如果再讓赫連徵知道,他會不會爲了掩蓋這個秘密,把自己也丟進裡面?
想起那個女人渾身上下令人驚悚的髒污,陸小川打了個哆嗦,加快腳步離開。
剛一走出假山羣,就看見兩個傭人往她這邊走來,陸小川迅速掃了一眼四周,當機立斷鑽進假山羣裡,從四通八達的假山羣裡鑽到另一個方向,看見兩旁盛開着一種叫不出名字來的粉紅色花朵時,她順手摘了兩朵,等下傭人問起她在幹嘛,也好有個藉口做解釋。
平緩了一下神色,又過了兩分鐘,傭人的呼喊聲越來越近,陸小川這才從假山裡鑽出來:“我在這,找我幹嘛?”
傭人一看見她,立刻鬆了一口氣:“陸小姐,快跟我回去,先生髮燒了。”
陸小川急匆匆的跟着傭人回到別墅時,謝婉已經來了,正在幫赫連徵掛水。
赫連徵斜坐在牀上,背後墊了兩個枕頭,額頭上搭着溼帕子物理降溫,臉色泛着不健康的潮紅,陸小川突然想起早上起牀時他臉上的紅暈,當時還在抱怨自己惡整他的法子不管用,現在看來,那時他就有發燒的徵兆了,只是自己沒發現而已。
看見陸小川進來,赫連徵皺起眉頭:“你去哪兒了?”
陸小川一驚,有些不自然的別開臉:“出去透透氣,在外面逛了一圈……”
“過來。”他強橫的命令道。
陸小川翻了個白眼,把手中一直拿着的花往旁邊的桌上一丟,走過去站在他面前:“幹嘛?”
赫連徵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陰沉沉的問:“爲什麼你沒事?”
陸小川瞪大眼睛:“什麼意思?”
“醫生說我是食物過敏,昨晚你也吃了鱈魚排,爲什麼你沒事?”
陸小川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飛快的看了一眼謝婉,她開始胡扯:“食物過敏這種事也要看體質的好不好,你過敏不一定代表我會過敏啊,不信你問醫生!”
赫連徵果然將目光轉到謝婉身上。
謝婉微微一笑,點點頭:“先生,陸小姐說得沒錯,您身上的傷還沒好,不適合吃鱈魚排,尤其還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