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陸氏弄妥帖了,陸小川開始想辦法,試圖從赫連徵手裡把工作室弄回來。
工作室的事到現在都是她心裡的一塊疤,當初創業的時候有多辛苦還歷歷在目,偏偏後來赫連徵說拿走就拿走,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她真的快心痛死了。
所幸現在兩人關係又好了,不然工作室就這麼沒了,陸小川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但這次的事也讓陸小川長了記性,赫連徵這樣的男人太可惡了,什麼事都喜歡自作主張,所以在工作室的所有權這件事上,她必須要把它爭取過來,讓赫連徵再鬧脾氣時,沒辦法說收走就收走。
這天晚上,陸小川接到了簡白的電話,約她出去見一面。
在電話裡,簡白再三聲明不能帶赫連徵,只能她自己來。
掛斷電話後,陸小川把這件事跟赫連徵說了一遍,大意是說自己要出去吃個飯,不能帶他云云。
原本以爲赫連徵一定會盤查清楚這件事才罷休,但他懷裡抱着赫連澈,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就沒說話了。
陸小川詫異道:“你不想知道我跟誰一起吃飯?”
“簡白嘛。”
“你怎麼知道?”
“除了他還有誰會約你出去?”
“……”陸小川悻悻的出了門。
赫連徵現在對簡白可真夠放心的。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簡白已經來了,陸小川一進包廂他就站起來:“來了。”
陸小川在他對面坐下,放下手裡的包笑道:“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約我出來吃飯了?”
簡白苦笑了一聲說:“我得回家了。”
陸小川一愣。
“本來就打算要回家,但計劃裡我會在這邊再待上幾個月,沒想到……昨天晚上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我爸體檢查出身體有毛病,我得回去守着他。”
簡白說的雲淡風輕,陸小川卻從他熬紅的眼睛裡看出了不一樣的氣息,她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很嚴重嗎?”
簡白怔了怔,苦笑道:“骨癌,晚期。”
這句話像個炸彈一樣在陸小川腦子裡炸開,她愣住了。
“他老人家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小時候對我要求很嚴厲,只要我做錯事,他就會狠狠揍我一頓,我以前不理解他的做法,私底下還偷偷埋怨過他,長大以後更是執意要去做一線警察,他這些年一直爲我提心吊膽,現在想想,我真不是個東西。”
陸小川聽得心酸至極,安慰道:“你別這麼想,看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嘛,而且你也如你爸爸所願辭職了呀。”
簡白搖搖頭,語氣裡全是懊惱:“我要是知道他會得這個病,我當初一定好好待在他身邊侍奉他和我媽。”
陸小川沉默了。
別說簡白,就是赫連徵這樣的人在疾病面前都無可奈何,骨癌晚期,這幾乎是給一個人下了一道死令,她不是當事人,更不是當事人的什麼人,在無法感同身受的情況下,所有的安慰都顯得多餘且蒼白。
簡白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聲音裡全是無奈:“說起來他老人家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安居樂業,娶妻生子,把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全都做了,可我現在一樣都沒做成,真的是……小川,我要結婚了。”
陸小川猛地擡起頭。
簡白避開她的眼神,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沒睡覺熬出來的,還是被情緒渲染出來的:“我總得讓我爸放心才行。”
陸小川顫着聲音問:“是蘇夏嗎?”
“恩。”簡白點點頭:“時間太倉促,除了她,我找不到別的,我今天跟我媽聊了一天的電話,明天回家,後天準備一下,大後天就舉辦婚禮,我爸沒有更多的時間,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陸小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說真的,她希望簡白結婚,但是不希望簡白娶的人是蘇夏。
無論是從私怨上還是用客觀態度上審視蘇夏,她都不會是個好妻子。
但事已至此,陸小川沒辦法說什麼。
一頓飯吃得沉默無比,簡白喝了很多酒,但他還沒醉到不省人事,只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跟陸小川說起以前的事,他在軍營裡的所見所聞,爲了當兵跟他爸媽吵過的架,語氣裡全是心酸和無奈,陸小川聽得心裡很不好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簡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回去吧,小川,今晚讓你聽了這麼多糟心的話,真是不好意思。”
陸小川扶着他往外走:“說什麼渾話,把我當朋友就別說這樣的話。”
簡白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說話時帶出一股子酒氣,但步伐還是很穩健的:“我不僅把你當朋友,還把你當成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陸小川:“……簡白,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簡白嘆了口氣:“也就是喝了酒我纔敢說出這些話,有些話雖然已經沒意義了,但是現在不說,我以後就找不到機會說了。”
兩人一起走出酒樓,夜已經深了,簡白輕輕的倒抽着涼氣,拉着陸小川的手說:“小川,我這輩子最遺憾的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輸給了赫連徵,沒把你追到手,我是真心喜歡過你,喜歡到想把你娶回家,放在心尖上當寶貝供着,我可以不介意你的過去,只要你也是真心喜歡我就行,但是你不喜歡我。”
陸小川一隻手被簡白握着,一隻手扶着他的肩膀防止他倒下,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他知道簡白現在心裡憋悶,想傾訴,她也不攔住他,只是靜靜的聽他說。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爲什麼會這樣,是我不夠優秀嗎?我也是被很多人追過的萬人迷好嗎!直到我真正瞭解了赫連徵,我才知道我輸在什麼地方,說真的,我服氣。”
簡白吸了吸鼻子,有種想哭的感覺:“他對你好,毫無保留掏心掏肺,我做不到這樣,我的愛有十分,我會給你九分,留一分後退的餘地,但是赫連徵沒有,他給了你百分百,我做不到這樣,所以我得不到你,小川,我好難過。”
說着簡白一把把陸小川抱緊懷裡,
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陸小川渾身微微一顫。
簡白直接伏在她肩膀上輕輕哭出了聲。
“真的好難過,我要放棄你了。”
陸小川僵着身體一動不動,許久,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這種方式無聲的安慰他。
簡白抱着她掉了幾分鐘眼淚,大概是清醒了不少,他很快就收拾好奇情緒,擦掉眼淚,這才放開陸小川,低着頭有些尷尬了:“我剛纔……太激動了。”
陸小川深呼吸一口氣,突然勾住簡白的脖子,把他整個人往下一帶,然後輕輕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簡白石化在原地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陸小川。
陸小川笑得很舒心:“簡白,謝謝這句話我不知道對你說了多少遍,現在,我要對你再說一遍,真的很謝謝你,我想,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兩件事,一件是遇到了赫連徵,另一件是遇到了你。”
簡白一臉受寵若驚的看着她。
“雖然無法走到一起,但作爲朋友,你真的已經幫了我太多太多,我的命都是你撿回來的,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話,請一定要開口,我義不容辭!”
簡白短暫的怔愣過後輕聲笑了:“好,那你幫我一個忙吧。”
“恩,你說。”
“我結婚的時候,你不要到場。”
陸小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雖然話已經說開了,但是真正從心底接受這個事實,我還需要時間,挽着別的女人的手,在你的注視下走進婚姻的殿堂,這對我來說還需要勇氣,所以,你別去了。”
“……好。”
簡白輕輕嘆了一口氣,鬆開了陸小川的手:“那我走了,再見。”
“再見。”
陸小川目送他上了出租車遠去,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
直到那輛出租車徹底消失在視線裡,陸小川才收回目光,然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她猛地轉過頭,赫連徵臉色陰鷙的站在他身後四五米處,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陸小川詫異的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赫連徵冷哼了一聲:“你應該問我看到了多少吧?”
陸小川想起剛纔給簡白的那個額頭吻,知道赫連徵肯定看到了,現在正在大吃飛醋,她笑嘻嘻的跑過去順毛:“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要是說了不就看不到那麼多好戲了?”
“得了啊你!”陸小川拍了他一下:“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覺得簡白能健全的離開這裡?”
“……”陸小川被他的霸道折服了,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他不是對她和簡白見面的事不感興趣嗎?
“哼,我纔沒空專程來找你,我是出來買東西的。”說着他提起手中的嬰兒用品在她面前晃了晃。
陸小川愣了一下:“這些東西還要你親自出來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