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小姐姐什麼時候來?”
“這個還沒有商量好。”陸小川神秘兮兮的說:“既然要招待客人,肯定不能太隨便,月月,說吧,你想給上門的小客人準備點什麼驚喜?”
赫連月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笑嘻嘻的說:“要買一個好大好大的蛋糕,上面鋪滿漂亮的糖果,還要在房間裡掛很多彩紙,就像電視裡那樣,熱熱鬧鬧的,還要叫爸爸一起來。”
“好!”陸小川一口答應下來:“媽媽已經要了樑君玉小朋友姐姐的手機號碼,這就去給你安排,時間就定在……後天怎麼樣?後天是禮拜天,爸爸不用上班,可以叫他一起過來。”
“好好好!”赫連月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那你把我那套藍色的裙子帶過來,我要穿好看一點見小朋友。”
“知道啦!臭美!”陸小川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帶東西過來佈置現場,好不好?”
“好!媽媽慢走。”
陸小川一離開,赫連月就掀開枕頭,拿出藏在裡面的一大疊彩紙,興高采烈的折起了千紙鶴。
陸小川回到梨園,心裡大概構思了一下,很快就有了想法,列了個清單,她讓傭人着手去準備。
晚上,赫連徵下班回來時陸小川把這件事跟他說了,他沒意見,反正只要是能讓赫連月高興的事,他都贊成。
洗完澡,陸小川抱着筆記本電腦研究圖片調色,赫連徵處理完公務回到房間,臉色有點陰鬱。
想起早上的事,陸小川放下手中的筆記本,湊到他旁邊坐下:“你到底怎麼了?今天早上突然發那麼大的火,把我嚇一跳。”
赫連徵習慣性的想去摸煙,但一想到陸小川在旁邊,手又抽了回來:“聽到下人在碎嘴那些不該說的話,真是無法無天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還敢這麼放肆,當我赫連徵是死的?”
陸小川見他明顯還在爲那件事生氣,拍了拍他的背安撫了兩下:“都說了是碎嘴,你幹嘛要這麼在乎?”
“我能不在乎嗎?他們說的是……”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閉了嘴。
陸小川歪着腦袋看他:“他們說了什麼?”
“沒什麼。”赫連徵扯開領帶,煩躁的說:“我去洗澡。”
陸小川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濃。
睡覺時陸小川翻來覆去睡不着,連帶着赫連徵也被她弄得沒了睡意,在陸小川再一次翻身時,他捉住她的腰,低聲問:“怎麼了?”
陸小川頓了頓,說:“我心裡很不安。”
“爲什麼?”
“總覺得你有事在瞞着我。”
“怎麼、怎麼會,你爲什麼會這麼想?”赫連徵的語氣裡有顯而易見的心虛。
“那你老實告訴我,那幾個傭人到底說了什麼被你聽見,你要發這麼大的火把他們趕出去?”
“……”赫
連徵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他們私底下說起月月不是我親生女兒的事,我原本以爲除了容姨和你,梨園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現在不知道誰把這件事散播出來,我能不生氣嗎?”
陸小川默然。
這倒也是,當初爲了避免這件事傳出去,他把梨園的傭人全都換了,如今時隔兩年,這些傭人不知道從哪裡捕風捉影,一兩句話就把他的苦心安排全都打亂,以赫連徵的性子,大動肝火併不奇怪。
“好了,現在事情不都過去了嗎,你這次當着他們的面生了這麼大的氣,他們肯定不敢再說了,沒事了沒事了。”陸小川安慰着他。
赫連徵抓住她的手,語氣裡透着一股子狠辣:“梨園之前傭人全部大換血,被投機取巧安插進來不少人手,我以前想着如果沒什麼大影響就不理會,但現在看來,我有必要重新整治一下梨園了。”
陸小川擡頭看着他,不太能理解他這麼固執的糾結在這件事上是爲了什麼。
“睡吧。”赫連徵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我是男人,這些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赫連徵是個行動派,第二天容姨出去了一趟,回來後不到半天時間,梨園就來了一大批新人。
老傭人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但赫連徵沒有給他們絲毫反應的機會,每個人一筆遣散費,全都打發走了。
整個梨園裡除了容姨和幾個侍弄花草休整園林的老園丁,年輕女孩和中年大媽勸都被換走。
陸小川從醫院回來時,容姨正在別墅前的空地上給新來的傭人訓話,三十多個傭人,小的十七八歲,老的四十多歲,男男女女,臉上全是對於新環境的好奇和探究。
容姨臉色嚴肅,說出的話也氣勢十足:“我不管你們以前伺候過誰,到了梨園,一切就要以先生和陸小姐的喜好爲主,在梨園做事,福利待遇相信你們都瞭解過,比別的地方要更優厚一些,但是,相對應的,在這裡做事也會更累一些,最重要的是,做下人要有做下人的自覺,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看的事別看,不該想的事別想,越界的後果很嚴重,你們好自爲之!”
傭人們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陸小川大老遠就聽到了這番話,在心裡嘖嘖感嘆了一聲,都二十一世紀了,人與人之間的高低貴賤還分得這麼清楚,錢這東西果然是萬能的。
容姨也看見陸小川了,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了,低眉斂目的笑道:“陸小姐,您回來了。”
陸小川跟容姨的關係還算不錯,平時沒事的時候也能開開玩笑,此刻面對着她刻意裝出來給新來下人看的恭敬和畏懼不由得有些好笑,但在容姨示意的眼神下不得不忍住,咳嗽了一聲,繃着臉高貴冷豔的“恩”了一聲。
容姨立刻說:“陸小姐,這些都是新來的下人,您要不要看看哪個順眼,讓她到房裡去伺候?”
陸小川目光在傭人羣裡一掃而過,原本還好奇看
着她的傭人立刻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擡。
“就那個吧。”陸小川隨手指了一個站在最邊上,長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小女孩看起來最多十八歲,典型的乖巧模樣,此刻被她這麼一指,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喂,那個誰,陸小姐叫你呢,擡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容姨大聲說。
“我叫、叫許來弟。”小女孩怯怯的說。
陸小川一聽這名字就明白了,大概是鄉下條件不好的人家,供不起女兒上學,就讓人出來打工賺錢,偏偏這種沒什麼文化的女孩子連一般的工廠都進不去,所以只能到大戶人家裡做傭人。
來弟來弟,從這個名字就能聽出這姑娘的家庭情況,家裡女孩多,父母盼着能生個男孩,所以取了這麼個……雅俗共賞的名字。
“來弟?這名字有趣。”陸小川微微一笑,臉上看不出情緒:“那就你了,我想吃核桃酥,等會兒去給我弄點過來。”
說完陸小川轉身就走。
留下一衆新來的傭人面面相覷,這個女主人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難相處的樣子,不過這個管事就不一定了……
回到房間,陸小川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粘膩,江城是沿海城市,夏天熱的嚇人,出去走一趟,就跟在蒸籠裡悶了一回似的,每次回來她都想在水龍頭下好好衝一衝。
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剛纔被她點名的小姑娘束手束腳的站在房間裡,垂着眼皮一動不動。
聽見陸小川出來的動靜,小姑娘飛快的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頭,眼底滿是惶恐。
陸小川扯了條大毛巾擦着頭髮,掃了一眼傭人,聲音淡淡,透着隱忍的笑意:“許來弟?”
“是,小姐。”許來弟立刻條件反射般的應了一句。
“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陸小川笑眯眯的說。
“是,小姐,核桃酥已經拿上來了。”許來弟壓着嗓子說,聲音細細的,明顯帶着壓抑的恐懼。
陸小川目光在她身上過了一圈,就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像梨園這樣的地方,在整個江城人眼裡都是神聖又輝煌的,能住在這裡面的人肯定不簡單,估計在這個小姑娘心裡,她的形象已經被歸類爲嫉妒心重,沒事愛折騰刁難下人的惡毒主母了吧。
畢竟剛纔那批人裡,這個小姑娘的長相算是最出挑的。
可天地良心,陸小川真的沒這麼想,她只是覺得這孩子挺順眼,挺乾淨,那種乾淨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五官清秀皮膚白皙,讓人一看就舒服,同樣是漂亮,她和蘇珊身上那股時刻充滿精明算計的氣息完全不一樣,她當時的想法是反正房間裡總要有個人收拾,那就留下她好了。
陸小川走到沙發旁坐下,拿起一塊核桃酥慢慢咬了一口,扭頭看見許來弟還站在原地,規規矩矩的樣子像在站軍姿,她好笑的同時不由得有些心酸,這孩子估計是沒見過這樣的地方,所以纔會這麼害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