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陸小川沒好氣的問。
赫連徵不答反笑,伸手矇住她的眼睛:“來,閉上眼睛。”
陸小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想幹嘛?”
“你別管那麼多,好好配合就是。”赫連徵說。
“好吧。”陸小川聽話的閉上眼睛,赫連徵爲了避免她偷偷睜開眼睛偷看,還用手覆在她眼睛上。
然後,赫連徵對這四周吹了一聲口哨。
四周很快響起細碎的悉悉索索聲,聽聲音好像是很多人在走動,拂動着樹葉的聲音。
陸小川心裡懸了起來。
在她眼裡,赫連徵就是個腦子有縫的奇葩,誰知道他大晚上的把自己帶到這深山老林裡來幹嘛。
三分鐘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口哨聲,好像是在迴應剛纔赫連徵的那聲召喚。
“好了。”赫連徵聲音裡帶着笑意,慢慢鬆開了手。
陸小川睜開眼睛,往四周看去。
然而樹林還是樹林,羣山還是羣山,在黑夜裡看不太真切,什麼都沒有。
她剛以爲自己是被赫連徵給耍了,但下一刻,腳下突然亮起了一盞幽幽的橙色火苗。
緊接着火苗像擴散開來似的,用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往四周蔓延,一平米,兩平米,十平米,二十平米……等到看清楚那是很多很多的人站在樹林裡點燈後,陸小川瞪大了眼睛。
火光的範圍還在繼續擴大,很快,一整座山頭都是星星點點的火光,粗略一數,居然有兩三百人之多,只是月黑風高,在這羣山綿延裡突然出現這麼奇怪的一幕,陸小川除了覺得驚奇之外,就只剩下詭異了。
跟整座山頭都是鬼火一樣。
赫連徵腦子果然有坑!
陸小川在心裡鄭重其事的下了定論。
等她下完定論,再次擡頭看去的時候,火光呈放射狀還在蔓延,而且隱隱有要把周遭目所能及的五六個山頭全都承包下來的趨勢,陸小川抓緊了赫連徵的袖子,很煞風景的問:“赫連徵,你到底想幹嘛?這樣不怕引起火災嗎?”
話音剛落,她很清楚的看到赫連徵嘴角抽搐了一下,緊接着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繼續看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陸小川摸摸腦門,沒搭話。
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火光迅速蔓延了五六個山頭,遠遠看去,黑幽幽的叢林裡冒着很多很多的鬼火,這情景,說不出的詭異。
陸小川頭皮有點麻。
這時,一聲口哨聲傳來,一直站在陸小川身旁,一隻手搭在她肩上的赫連徵精神爲之一振,低聲看着陸小川,笑着說:“睜大你的眼睛,看好了。”
陸小川“恩”了一聲,她倒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難道這二貨想表演一下縱火燒山給她看?
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博褒姒一笑,今有赫連徵縱火燒羣山取悅她陸小川,倒也相得益彰,只是不知道這一把火燒下去,明天的報紙頭條會怎麼寫……
就在陸小川天馬行空的想入非非時,赫連徵突然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下一刻,無數孔明燈晃晃悠悠迎風而起。
一瞬間,數以萬計的星星之火充盈在她的視線裡,騰空而起,蔓延了整整五六個山頭。
陸小川愣住了。
這一幕不得不說是非常壯觀的,五六個山頭瞬間被照亮,陸小川這纔看清楚樹林裡藏着很多穿迷彩服的人,身上都揹着滅火器,看起來有點滑稽,此時面對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壯觀景象,有些人還拿起手機拍照。
看着眼前這一切,陸小川半天回不過神來。
赫連徵看着她呆呆的樣子,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小川,生日快樂。”
那一瞬間,陸小川渾身跟被過了電一樣,又酥又麻,顫慄的感覺讓她鼻子發酸眼眶發熱。
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啊,如果沒有人提起,連她自己都忘了。
從母親去世後到現在,她的生日基本上沒人記得。
就連她自己,每年都是在生日過去後好幾天纔回想起來,然後傻乎乎的自嘲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她又長大一歲了。
但是,今天赫連徵用這種最鋪張,最浪費,也是最沒有實際用途的方式給她過了一個讓她難忘的生日。
仰頭看着無數晃晃悠悠漂浮在空中的孔明燈,陸小川吸了吸鼻子,問旁邊的赫連徵:“要是不小心掉下來着火了怎麼辦?”
“那就當放一次有史以來最大的煙火給你慶生了。”
“……”陸小川鼻子發酸,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把臉埋在他胸前,眼淚一下子掉下來。
“好浪費……把這些錢用來買吃的,能撐死你!”陸小川哽咽着說。
赫連徵微微一笑:“吃的東西吃完就沒了,浪費錢給你弄這些東西,以後,不管你的未來有沒有我,在你的生日的時候都能想起有人曾經給你弄過這樣的陣仗,陸小川,能讓你記住我一輩子,值了。”
“……”陸小川想抽他。
這時有個傭人捧了個蛋糕送上來:“先生,小姐,蛋糕來了。”
兩人回過頭,赫連徵見蛋糕上面沒有點燃的蠟燭後,眉頭一皺:“爲什麼不點蠟燭?”
傭人一臉的爲難:“風太大,點不着……”
“……”赫連徵哼了一句:“沒用的東西,火機給我,我來點。”
他拿起火機,一手護住蠟燭一手打起火機,只是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太高,風幾乎是在撕扯着他們,火機裡的火苗一竄出來就會被吹滅,根本就點不起來。
赫連徵試了好幾次不得其果後,不由得有點火了:“你怎麼搞的,明知道山上風這麼大,就不知道帶個防風火機來?”
傭人委屈的扁扁嘴,沒說話。
陸小川在一旁憋笑憋得都快內傷了,連忙上前給傭人解圍:“算了算了,點蠟燭什麼的只是一個彩頭,有蛋糕就行了。”
說着她從傭人手裡接過蛋糕,用手指勾了一塊,往赫連徵臉上一糊,立
刻把他糊成了一個大花臉。
赫連徵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抓住陸小川,毫不客氣的勾了一塊蛋糕往她臉上抹去:“陸小川,你膽子肥了,敢偷襲我?”
陸小川力氣沒他大,被他治得死死的,根本就脫不開手,此時被激得嗷嗷叫,兩人在山頭上鬧成一團。
一個份量不小的蛋糕一口都沒吃就被毀了個徹底,兩人身上都是蛋糕和奶油,髒得看不出本來的樣子,等到鬧夠了,傭人遞上來一條大毛巾,赫連徵扯過陸小川,給她擦臉。
孔明燈越升越高越來越小,赫連徵的側臉隱沒在火光裡,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味道。
給她擦着手上的奶油,動作認真細緻,等到手上的奶油擦完,他擡頭,突然俯下身,輕柔的舔去她臉頰上的奶油。
陸小川一驚。
這個動作在她看來無疑是充滿色情意味的,但被赫連徵用這麼認真的表情,這麼毫無雜念的眼神來做,卻有了一種別樣的味道。
臉上的奶油擦完,赫連徵把毛巾塞給她,仰起臉:“該你幫我擦了。”
“……”陸小川拿起毛巾,嘿嘿壞笑了兩聲,猛地在他臉上一頓搓,赫連徵配合着慘叫一聲,兩人在山頭上又是一陣嬉鬧。
在山頭上待了兩個多小時,等到天空中最後一個孔明燈自燃消失後,兩人才離開。
坐在回程的車上,陸小川腦袋枕在赫連徵胳膊上,閉着眼睛,嘴角輕輕翹起,即使不說話,也能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
赫連徵見她這幅樣子,忍不住笑了,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川,以後即使你不能陪着我一起走下去,每年的生日你也會想起我,對嗎?”
陸小川直覺他這句話別有深意,但此時此刻,她不願意多想。
有些事往深裡追究,真相會很傷人,下午赫連章說的話一直縈繞在她心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跟赫連徵在一起多久,但是,至少這一刻她是真心實意感到幸福的,她貪戀這一刻的溫暖和滿足,所以,未來會怎樣,等到那一天再說吧。
“也許吧。”陸小川閉着眼睛,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什麼叫也許,你會記得我,對不對!”赫連徵逼着她睜開眼睛,要句準話。
“我真的不知道!”陸小川被他用雙手扯着臉頰往兩邊拉,痛得她齜牙咧嘴的,不得不睜開眼睛:“我平時很少注意日期,你看,今天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真的就把生日給忘了,以後,我如果不能找到一個能幫我記得生日的人,那我可能就沒辦法想起自己的生日,沒辦法想起自己的生日,自然就想不起這一天了。”
“……”
她說得無辜且振振有詞,赫連徵卻聽得心裡酸楚無比,拉過陸小川的手,他和她十指緊扣:“以後,我會幫你記得生日,每個生日都陪着你過,好不好?”
陸小川擡頭看着他,笑容裡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她更用力的回握住他:“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赫連徵突然覺得這句話的份量很重很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