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像老虎,卻長着一對龍一樣的角,身後一雙黑色的翅膀栩栩如生,鬃毛尖得像刺蝟,神態兇狠,齜牙咧嘴的露出兩根奇長的獠牙……用凶神惡煞來形容也不爲過。
隨着時間流逝,赫連澈身上的體溫慢慢降低,兇獸也隨之消失了,這個發現讓陸小川和赫連徵都鬆了一口氣。
會消失總比不會消失來得好,不然這麼小個奶娃子,身上老頂着這麼個兇獸圖案,看着挺嚇人的。
雖然現在流行給小孩子紋身,但是,赫連澈身上這個圖案實在嚇人,別說陸小川,就連赫連徵這個大男人,看着自己親生兒子身上被人弄成這個樣子,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兩人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赫連徵嘆了口氣說:“往好處想想,至少澈兒現在沒事。”
陸小川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但飯總是要吃的,赫連徵滿腹心事的回到廚房做飯。
吃完飯,赫連徵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把郭吉叫過來,問問死老頭的底細。
郭吉從小在這裡長大,而且他之前也說了,老頭兒在這個地方待了足足十多年。
十多年前赫連徵還是個孩子,還沒接手赫連家,那時候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死老頭到底是怎麼認出他來的?
一個電話打過去,郭吉很快就來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進門時陸小川和赫連徵明顯不太好看的神色震懾住了他,他一時間有些緊張。
“赫連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郭吉在對面沙發上坐下,弱弱的問。
赫連徵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嘴角卻帶了一絲淺笑:“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你,荊先生到底是什麼人,關於他,你知道多少?”
郭吉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荊先生脾氣古怪,平時根本沒多少人敢靠近他,對於他,我也只知道他喜怒無常,給村子裡的人看病全看心情,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給人看病,心情好的時候誰求他都沒用。”
陸小川和赫連徵都愣了一下:“心情不好就給人看病,心情好不給人看病?”
“對。”郭吉點點頭:“所以我們才說他脾氣古怪。”
“他在這裡住了很多年?”
郭吉想了想,說:“我六歲那年他來到這裡,我今年十七歲,他來這裡已經有十一年了。”
“你爲什麼記得這麼清楚?”赫連徵眯起眼睛問。
雖然說山中無歲月,重大的事情發生得少,所以會記得特別清楚,但是郭吉這記性是不是太好了點?
習慣性的警惕讓赫連徵發出了疑問。
說到這個,郭吉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然後伸出右手,放到他們面前。
陸小川和赫連徵這纔看清楚,他的小指不見了,右手上只有四根手指。
“我六歲那年被蝰蛇咬傷,剛好遇到荊先生,當時沒有血清,情況很危急,爲了阻止毒液擴散,荊先生把我被蝰蛇咬傷的小指給砍了。”
陸小川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當時才六歲,在
沒有任何麻醉和安全措施的情況下,荊先生把我的小指生生砍斷,我當時疼暈過去了,你說,這樣的事足不足夠我記一輩子?”
“……”陸小川和赫連徵都不說話了。
“不過我還是很感激荊先生,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了。”郭吉說着,臉上露出很真誠的笑容。
赫連徵嘀咕了一聲:“這老頭心夠狠啊!”
“荊先生脾氣和行爲都很古怪,不過他的心眼應該不壞,至少從來沒見他害過人,而且,他平時把時間都花在研究藥草上面了,生活過得粗糙艱難,即使是這樣,給鄉親們看病的時候,他從來不借機收取高昂的藥費,只是象徵性的收回一點藥材的成本費。”
赫連徵若有所思道:“這些年他給你們看病,就沒有失過手?比如治死人,或者讓病人的病更嚴重之類的……”
“沒有。”郭吉很乾脆的說:“荊先生看病很有一套,他要是不治的人,那多半就沒救了,一個星期內必死。”
“……”
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來頭?
既然不會害人,那他爲什麼要給赫連澈背後整這麼個玩意兒?
赫連徵想不通,陸小川就更想不通了,兩個人的神色凝重得有點嚇人。
郭吉被他們的神色嚇到了,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赫連先生,荊先生是不是對小寶寶做出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你們隊他……有意見?”
郭吉這話說的委婉,很明顯是怕得罪了他們。
赫連徵和陸小川對視了一眼,乾脆不再隱瞞,直接把赫連澈抱過來,拿起旁邊準備好的熱水袋,隔着衣服捂上了他的背。
兩分鐘後,揭開熱水袋,赫連徵掀起他的衣服,露出下面已經顯現出來的一小塊黑色的圖案說:“他在我兒子身上做了手腳。”
一看到那塊黑色,郭吉不僅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反而鬆了一口氣,解釋道:“這是鴿子血紋身。”
“鴿子血紋身?”
“對啊,我們這地方春夏多雨,而且氣溫變化不穩定,有可能大冬天的太陽會把人曬中暑,也有可能六月飛雪凍死人,在這樣的天氣里人很容易高熱發燒,荊先生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用鴿子血混合硃砂,再加上一種叫‘止戈’的植物藥汁,紋到人的身上,平時在體溫正常的情況下,紋身是看不見的,但是體溫一旦上升,比如發燒,喝酒,或者經過劇烈運動,紋身就會顯現出來,我們這裡的小孩大部分都有這個紋身,用來檢測體溫變化。”
“……”赫連徵和陸小川無語了。
“不過小寶寶身上的紋身好像不是用針紋上去的。”郭吉湊近了看,還用手摸了摸赫連澈身上的那塊紋身,喃喃自語道:“難道荊先生已經研究出可以直接滲透到皮膚裡的紋身方法了?那前幾天給劉叔叔家的小兒子紋身幹嘛還用針?”
赫連徵對郭吉這番解釋還抱着懷疑態度,問他:“你說這裡的大部分孩子都有,那你有嗎?”
“有啊。”郭吉拿過陸小川手裡的熱水袋,直接捂在背上,兩三分鐘後
,他掀起衣服,背對着他們。
在看到郭吉背後的紋身時,別說陸小川了,就連赫連徵都笑出了聲。
郭吉背上紋着一個黑色的卡通小貓咪。
郭吉走後,赫連徵看着慢慢睡過去的赫連澈,陷入了沉思。
難道死老頭真的是爲赫連澈好,而不是想害他?
那他當時幹嘛要說“我在給他下詛咒”?
這不是找打嗎?
還有,赫連澈不是這裡的人,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就會離開,江城的氣溫大部分時間都舒適宜人,根本就沒必要在身上弄個這樣的東西。
赫連徵越想越覺得疑點重重。
他還是決定要把老頭找回來,好好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確定赫連澈暫時沒事後,陸小川和赫連徵都放下心來,雖然身上帶了這麼個東西,等赫連澈長大了估計無法在公共場所光膀子,但是藏得好的話,對生活的影響應該不大。
兩人安心的去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夜的赫連徵很早就醒了。
想起昨天死老頭說的,赫連澈沒有嗅覺也沒有味覺,以前他和陸小川確實沒有發現,但現在,他覺得有必要測驗一下。
這個地方盛產辣椒和花椒,他們租住的這個小房子的牆上就掛了不少,赫連徵摘了幾棵下來,洗洗切切,碾碎花椒,加油加鹽爆炒後,混入肉粥裡,餵給赫連澈吃。
赫連澈不挑食,平時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今天也不例外,赫連徵端着粥在他旁邊坐下,還特意湊到他面前給他聞了聞。
赫連澈無動於衷。
赫連徵猶豫了一下,先舀了一小湯匙自己嚐了嚐,剛一入口,辣味就好像在嘴裡炸開了一樣,他捂着嘴咳嗽起來。
陸小川正在浴室裡洗衣服,聞言高聲問:“赫連徵,你怎麼了?”
“沒、沒事,被口水嗆到了。”赫連徵連忙回答,這種事要是被陸小川知道了,她非得扒他一層皮。
陸小川隨時有可能出來,赫連徵不再耽誤時間,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送到赫連澈嘴裡。
赫連澈張嘴吃了下去。
面無表情。
赫連徵等了五秒鐘,他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繼續喂第二口。
赫連澈繼續吃。
還是面無表情。
第三口……
第四口……
第五口……
喂到第五口時,赫連澈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緊接着他“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遍狂吐,早上吃的磨牙小餅乾,喝的奶,還有剛纔的辣粥,全部稀里嘩啦翻江倒海的吐了出來。
赫連徵一愣,立刻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怎麼回事?
反應這麼激烈,到底是有味覺還是沒味覺啊?
陸小川在浴室裡聽到赫連澈的哭聲,連忙跑出來一看究竟,在看到赫連澈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赫連徵手裡端了一碗飄着辣椒油,一看就知道放了很多辣椒的粥時,她頓時大怒:“赫連徵,你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