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川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記得赫連徵接到一個電話,對方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他神色大變,然後駕駛的跑車突然失控,雖然他極力挽救,但還是一頭撞上了綠化帶上的大樹,猛烈撞擊前,她的胸口被安全帶勒得很疼。
意識漸漸回到身體裡,陸小川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原來還在車裡。
性能配置一流的跑車前端幾乎已經被撞癟,此時正往外冒着白煙,赫連徵趴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自動彈出,他整個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陸小川覺得渾身都很疼,特別是額頭,她艱難的擡起手抹了一把額頭,這才發現流血了,她顧不上自己的傷,伸手推了赫連徵一下,氣若游絲的問:“喂,你怎麼樣了?”
赫連徵沒動,但是肩膀在微微顫抖。
陸小川疼得厲害,疑惑的看着他,按理來說不應該啊,她這個副駕駛沒有安全氣囊的人都沒事,他有安全氣囊難道還受了更嚴重的傷?
陸小川忍不住伸手又推了他一下:“赫連……”
最後那個字她沒說出口,因爲赫連徵猛地擡起頭看着她,眼神冰涼沁骨,眼眶發紅,眼角還帶着淚。
他哭了。
陸小川微微一愣,立刻慌了:“赫連徵,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我看看……”
她說着就想湊過去幫他檢查一下,但赫連徵突然發難,狠狠拍開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憤怒的大吼了一聲:“陸小川!”
陸小川被嚇懵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雖然手上沒用什麼力氣,但被人掐住脖子,陸小川很不舒服,而且赫連徵的眼神太恐怖了,好像在看仇人一樣,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她剝皮拆骨,吞吃入腹。
兩人對峙着,赫連徵死死的看着她,兇狠的神色裡帶着絕望,眼淚不斷的從他眼角涌出,他哽咽了一下,惡狠狠的說:“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恨到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
陸小川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什麼意思?我做什麼了?”
“別裝了!”赫連徵手猛地收緊,神色猙獰狠辣:“你殺了月月……”
陸小川瞳孔狠狠一縮,呼吸被切斷,她臉色立刻泛白,想開口解釋,但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掙扎,喉嚨裡發出模糊的嗚咽:“不、不是……”
在她幾乎快要昏厥過去前,赫連徵鬆開了手,喘着粗氣盯着她,眼神像是要扎進她肉裡的利刃,此時的他完全成了一個魔鬼:“陸小川,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一得到自由的陸小川猛地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聽見赫連徵這麼說,她連忙解釋:“不是我……咳咳……真的不是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月月怎麼了……”
“她死了!你滿意了嗎?”赫連徵歇斯底里:“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我,你成功了!”
陸小川不敢置
信的看着他:“怎麼可能……這怎麼回事?月月怎麼可能……”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赫連徵冷冷的看着她:“樑君玉姐妹對月月說了什麼,導致她犯病,你明知道月月現在在服藥期,心臟承受能力弱,你爲什麼還要讓人去接近她?說,這是不是你早就預謀好的!”
陸小川懵了,心臟像是被人狠狠的拽住,再狠狠的收緊,她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眼淚成串的落下來:“這怎麼可能……不可能……月月、月月怎麼可能出事,赫連徵,你一定是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
陸小川跌跌撞撞的推開車門下車,拼命的往醫院方向跑去,月月怎麼可能出事,她白天還在電話裡跟她撒嬌啊,她怎麼可能沒了……
赫連徵一定是在嚇唬她,一定是的!
身體雖然很累,陸小川幾乎沒了知覺,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去醫院!
她要親眼看見月月,否則她不相信這件事!
赫連徵從後面追了上來,拽住她的手,粗暴的拖着她往前面跑去。
赫連徵人高腿長,跑起步來虎虎生風,加上男人天生的體力優勢,陸小川踉踉蹌蹌,幾乎是在被拖着跑的。
跑了不一會兒,她就有些跟不上了,氣幾乎喘不過來:“赫連徵,等等……等等,我跑不動了……”
赫連徵不管不顧,連頭都沒回,拽着她的手越發用力,那種決絕,好像要直接把她拖死一樣。
陸小川知道他傷心,他愛月兒勝過任何人,如今她出事了,最傷心的人就是他,現在又懷疑這件事情是她做的,遷怒到她頭上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她真的跑不動了,繼續跑下去的話,她真的會休克。
“赫連徵,赫連徵……”陸小川實在沒有力氣了,胸口憋着一股氣,跟快要炸開一樣,她乾脆狠狠一甩,掙脫開赫連徵的手,直接癱坐在地上,眼淚和汗水流的滿臉都是。
赫連徵惡狠狠的看着她,眼神兇狠得像來自地獄的修羅,上前一步猛地把她拽起來:“跑不動也得跑!你不是不相信嗎?跟我去醫院看看,你最好祈禱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否則,我要你給月月陪葬!”
他的神色太兇狠,陸小川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被赫連徵粗暴的拽起來,跌跌撞撞往前面跑去,陸小川不哭了,現在離醫院還很遠,她要留着力氣跑過去。
兩人到達醫院時都是一身的狼狽,衝上住院部八樓,醫生和護士站了一走廊,個個神色肅穆,見赫連徵和陸小川來了,全都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赫連徵和陸小川用最快的速度進了病房,赫連月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病牀上,身上蓋着白布,一動不動。
赫連徵腳步猛地一頓。
陸小川直接癱倒在地上。
不敢置信的盯着病牀上隆起的那小小的一塊兒,陸小川清晰的記得白天赫連月還在電話裡奶聲奶氣的跟她撒嬌,說有禮物要送給她,要她來看她,可她現
在來了,她卻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歡呼雀躍着跳起來迎接她……
陸小川覺得呼吸道里好像扎滿了碎玻璃,每次喘氣都疼得她肝膽俱裂。
赫連徵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慢慢走過去,顫着手掀開蓋在赫連月臉上的白布,赫連月臨死前痛苦的神色被定格住,失去焦距的瞳孔裡似乎還寫滿了不甘和痛楚,看得他的心臟狠狠抽搐起來。
許久,他伸手替她把眼睛合上,蓋上了白布,眼淚一下子落下來。
醫生見時機差不多了,走進來壓低聲音對赫連徵說:“赫連先生,節哀。”
赫連徵痛苦的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壓制住心底翻涌的哀慟和憤怒:“怎麼回事?”
醫生頓了頓,語速極快的報告道:“受到的刺激過大,癲癇和心臟病同時復發,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
赫連徵揮手製止了醫生官方的說辭,目光冷厲的掃向一直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特護,冷冷的說:“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是怎麼看她的,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特護驚恐萬狀,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哆哆嗦嗦的說:“晚上我來接班時月小姐情緒就不太好,不肯吃飯也不肯吃藥,白班的王特護說了月小姐可能有心事……”
“馬上叫王特護過來!”赫連徵厲聲說。
在王特護趕過來這段時間裡,赫連徵把門口的保鏢和醫護人員全都盤問了一遍,最後得出統一的口徑……白天只有樑家姐妹來過,沒有別人進來。
聽到這個答案後的赫連徵眼神冷厲到讓人膽寒,看着陸小川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懷疑。
王特護很快就來了,得知赫連月突然死亡,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溢於言表,當赫連徵問起白天發生了什麼事後,她說白天樑家姐妹來陪了赫連月,但是她一直沒什麼精神。
樑家姐妹走後赫連月的情緒更是低落得厲害,在她交班離開時,她甚至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
赫連徵聞言冷冷的問:“那樑家姐妹和月月說話時,你有沒有在旁邊看着?”
王特護遲疑了一會兒:“有,但是我中途離開上了一次廁所,時間大概在五分鐘左右。”
赫連徵眯起了眼睛。
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王特護好幾遍,他手一揮,吩咐保鏢:“馬上把樑家姐妹給我抓過來!”
陸小川在一旁看着這一切,心裡越來越涼。
赫連徵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她,現在一切就像是預謀好的一樣,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是她指使樑家姐妹故意說刺激赫連月的話,纔會導致她發病……
如果等下樑家姐妹的證詞再次指向她的話,那是不是就坐實了她謀害赫連月的罪名?
陸小川倒吸了一口涼氣。
赫連徵要是相信了,那她該怎麼辦?
以他的憤怒程度,一定會殺了她……
陸小川不敢繼續想象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