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綿,快點過來啊。”夏素安爲阮小綿盛了一碗飯,“你去哪啦?”
阮小綿放下手機,不再管南爵,反正餓壞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她纔不會心疼呢。
默默地清了清喉嚨,阮小綿來到小餐廳,在夏素安的身邊落了座。
她沒有回答夏素安的問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姜易澈,默了默,低下頭喝了一口湯,“還是師父的手藝好,我想讓他搬來跟我一起住。”
“你動機不純。”姜易澈將阮小綿喜歡的醋溜土豆絲放到她面前。
阮小綿粉舌微吐,“很純啊,我就是想每天都吃師父做的飯,多純啊。”
聞言,夏素安輕笑了一聲,夾了一顆青菜放到碗中,看了眼阮小綿,明顯有話要說。
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小綿,南溪跟鍾亦之前去塞班了,剛回來,我明天要跟她見面,你去不去啊?”
“我知道,我看到她了。”
不僅看到了,她還知道,南溪現在很討厭她。
因爲她五年前離開,南爵很痛苦,所以南溪很討厭她。
這就更證明了一點,五年前的那槍,並非出自南爵之手。
爲什麼她要看到那封信才肯相信南爵?
而在那之前,她都認爲,是南爵在演戲,他的演技實在太好了,騙過了全世界的人。
可她應該瞭解南爵啊,他怎麼會有演技呢?
南爵就是一個純粹的,就像切斯跟她說過的,單純的一個人,他哪來的演技?
這一切,她現在看清楚。
之前,是她太恨了,被仇恨矇蔽雙眼,她什麼都看不見,看不清。
“你們已經見面啦?”夏素安驚訝地問道。
見面了,那兩個人沒吵架吧?
南溪之前還一直在她的耳邊碎碎念,罵阮小綿是紅顏禍水,壞女人。
都已經罵了五年了。
阮小綿點點頭,“嗯,不過,南溪很討厭我,我們五年後第一次見面,很不愉快。”
這一點,夏素安倒是不驚訝了,她料到了。
阮小綿看了夏素安一眼,輕笑出來,“她一定沒少在你面前罵我吧?”
“她也是爲她哥打抱不平啊,五年前……”夏素安脫口而出,話音卻又戛然而止。
她覺得在姜易澈面前說這些不好。
阮小綿也沒問,不是因爲姜易澈在,而是因爲夏素安。
等一下,她想跟姜易澈好好談談……在夏素安離開之後。
……
吃過飯,杜成雲又留下來陪妲恩聊了一會天,把妲恩哄睡着了,便跟夏素安一起離開了。
臨走時還囑咐阮小綿,一定要好好照顧妲恩。
阮小綿不由笑了出來,“我當然會啦,妲恩是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杜成雲哼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阮小綿,也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阮小綿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姜易澈,不明所以地問道,“我把師父怎麼了嗎?他剛纔爲什麼哼我?”
姜易澈笑着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因爲你沒照顧好妲恩吧,你現在是徹底失寵了。”
阮小綿聳聳肩,將門關上,去病房看了眼妲恩,將壁燈打開,關了頂燈。
隨即她離開妲恩的病房,輕輕關上門。
腰間忽的一緊,一雙結實的胳膊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阮小綿身子一僵,微微側頭,餘光落到了姜易澈的身上,“怎麼了?”
“想你了。”姜易澈的聲音微微沙啞,鼻子輕輕蹭着阮小綿的頭髮,鼻尖充斥着她的髮香。
阮小
綿轉身,順勢離開了姜易澈的懷抱,向沙發那邊走去,“易澈,我今天,是去見南爵了。”
她邊說邊坐下,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姜易澈眸底有一閃而逝的陰暗出現,但很快,他便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
“談離婚的事情還是Derrick撫養權的事情?”他過去,在阮小綿的身邊坐下,擡手把她擁入懷中。
阮小綿在心裡對姜易澈產生了一些排斥。
這五年來,其實像擁抱這種親密的動作,她是不介意的,跟姜易澈。
因爲那個時候,她恨南爵,恨之入骨。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知道了,五年前那槍,不是南爵開的……即便她還不知道到底是誰開的槍。
但她現在因爲要對姜易澈保持距離而感到愧疚。
她不想讓姜易澈覺得,她跟南爵和好了,就要一腳踢開他。
其實她是感激他的,很感激,想要跟他做朋友,甚至是親人,一輩子的親人。
可她也知道,姜易澈要的,不是這些。
他要的,她給不了,所以,她真的很愧疚。
“易澈……”輕輕喚了姜易澈一聲,阮小綿離開姜易澈的懷抱,坐直身子看着他,“我想問你一件事。”
姜易澈似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不說一句話。
他在等着她繼續。
阮小綿默默地長吁了一口氣,看着姜易澈的眼睛,問道,“五年前,你救我的那個夜晚,你有沒有看到,是誰向我開槍的?”
姜易澈眸光微微一暗,“不是南爵嗎?你親眼看到的。”
“你沒看到?”阮小綿不答反問,“真的沒看到?”
他一定是一直跟着她去了那座森林,會看不到那個開槍的人嗎?
“沒有,我當時到的時候,你已經奄奄一息了。”姜易澈語氣堅定地說道。
話落,他又問道,“你今天去見南爵,他說不是他?”
“沒有,他沒說。”阮小綿緩緩垂下眼簾,一顆心沉甸甸的。
姜易澈這麼肯定地告訴她,他沒有看到兇手,反倒讓她的有些慌亂。
她不想再想下去,再往下想,她會忍不住認爲,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可是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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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綿連忙在心裡否定。
姜易澈對她那麼好,當初還救了她,她不應該這麼想他。
況且,那晚開槍的人,明顯是要置她於死地,姜易澈也不知道她心臟偏移……一定不是他。
那會是誰呢?
不是南爵,不是姜易澈,難道會是不想讓她跟南爵在一起的人嗎?
莫瀾,還是南佳晏子?
想到這兩個人,阮小綿的被擠出冉冉升起了一股寒意,很快便遍體生寒。
如果真的是那兩個女人,她們真的太可怕了。
不僅奪走了她的孩子,害得她跟南爵分開整整五年,甚至,她差一點就死在她們的手中。
會是她們做的嗎?
如果真的是莫瀾或者是南佳晏子做的,她該怎麼辦?
“但是,我知道,不是南爵。”
“阮小綿,你今天去見他,其實是想給他洗白的,是嗎?”姜易澈聲音低沉,仔細聽,還能聽得出一抹失望,“你五年前差點死掉,還是放不下他,你想要回到他的身邊?”
阮小綿聽到姜易澈這麼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回到南爵身邊是肯定的,可是她沒勇氣告訴姜易澈,她要回到南爵的身邊。
她很糾結,心底的內疚讓她
變得懦弱,連一句乾脆利落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直接告訴姜易澈,她要回到南爵的身邊,她還愛着南爵,不管是現在,還是最最痛恨南爵的那五年,她從未放下對南爵的愛。
可這樣的話,她真的沒辦法對姜易澈說出來。
她不想去傷害姜易澈。
“說話啊,爲什麼不說話?我說對了,是嗎?”姜易澈鄙視着她,漆黑的痛苦急劇收縮着,想要把她吸進去一樣。
阮小綿不敢看姜易澈的眼睛,可是她的逃避,卻給了姜易澈最確定的答案。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姜易澈忽的起身,淡淡地說完,走向客房。
阮小綿看着姜易澈的背影,很難過。
到底,她還是傷了他。
如果她還是可以像那五年那麼鐵石心腸就好了。
但那五年她在挪威,她現在回來了,她沒辦法強迫自己不改變自己的心境,更何況,她現在已經知道,五年前開槍的,不是南爵。
姜易澈進房間了,關上門。
阮小綿的視線在門上,久久不曾移開。
回到南爵身邊的念頭很堅定,可她不知道,該怎麼給姜易澈一個交代。
Ring……
手機鈴聲響起。
阮小綿終於收回自己的視線和沉重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機。
電話是南爵打來的。
不是生氣了嗎?
不是說永遠都不原諒她嗎?
那還打電話過來?
又看了眼姜易澈的房間,阮小綿拿着手機起身,進了另一間客房。
她按下接聽鍵,淡淡地說道,“打來幹什麼?”
“阮小綿,你現在回來,我就原諒你。”南爵聲音高傲,彷彿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給阮小綿最後一次機會,否則就斬立決。
阮小綿不由笑了出來,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不想讓南爵聽到,更不想讓南爵知道,接到他的電話,她感到很開心。
五年了……
那五年,她一直在對南爵深重的恨意之中度過,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痛苦。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要恨一個自己曾經深愛的人。
而仇恨更是一把雙刃劍,在她報復南爵的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痛苦的?
現在的開心,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以爲,自己會一輩子生活在對南爵的恨意之中,就像當初,她認爲自己爲一輩子愛南爵一樣。
剎那間,彷彿天幕中的滾滾烏雲都散開,一縷金燦燦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大地,照亮了她的心,將她心底的陰暗全部驅散。
她就是生活在地獄之中的人,終於見到了陽光。
“阮小綿,你聽沒聽到我的話?”南爵不悅的聲音傳來。
阮小綿這才收回脣邊的笑容,默默地清了清喉嚨,嚴肅認真地說道,“我現在不能過去找你,我女兒受傷了,在醫院裡,我要陪她。”
“哼!”南爵冷哼一聲,“你的藉口實在是太爛了。”
“我沒騙你,也沒心情騙你,妲恩真的受傷了。”阮小綿無奈地說道,走到客房的窗邊,看着外面被彌紅燈照亮的世界,“你吃飯了嗎?”
“沒吃!”南爵沒好氣地吼了出來,“你還關心我吃沒吃飯?我餓死了豈不是更好?”
“對啊,餓死了更好,就沒人任性惹人厭了。”阮小綿翻了翻眼睛。
她相信他沒吃飯。
這個任性的傢伙,說不吃飯就不吃飯,絕對不會騙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