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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凜第二次進了柴靜歡的家門。UC 小說 網:

柴靜歡將前面她喝過的那瓶水又遞給她。只是這瓶水是從廚房拿出來的,肖凜眼尖地看到地上有隻垃圾筒,於是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聊了,便摔了摔手,沒接過那瓶水,而是轉身就走,不過還是打了句招呼:“不用,我走了。”

“等等。”柴靜歡叫住了她,然後猶豫了一下,“吃了早飯嗎?”

確認這不是個陳述句,肖凜纔回答:“正要去呢。”

“那帶我一起去吧,我也想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柴靜歡放下水,突然又說:“廚房背光,涼快一些。剛剛我在那休息。還沒有通水呢。”

“啊?”肖凜用手扇着風,有些茫然,然後說:“水電你要去找物業吧?不然等下我讓我媽幫你問一下?”

“不用了。”柴靜歡彎腰翻了一陣,找出個挎包來,抽出紙巾細細地給自己擦汗,“會有人來弄好這些的。”她又翻出鑰匙,“走吧,吃飯去。”

和新鄰居一出門,肖凜就好奇地問她:“你搬家怎麼不找搬家公司,這麼着不累啊。”

“啊?”柴靜歡一愣,“東西是同學幫着搬到樓下的,只是她要趕着去上班,就走了。”

“還在讀書?”肖凜不客氣地打量她。

“剛剛大學畢業。”柴靜歡笑了笑,“你呢?高几?”

肖凜睜大了眼睛:“哇,眼睛真毒。高二呢。”

“哦。”柴靜歡又笑了,“正是好年紀。”

肖凜哈哈笑了兩聲。心裡直道,你也不過大學剛畢業而已,幹嘛語氣那麼老成。她又偷偷看了對方几眼。

嗯,很嬌小的個子,大概只有一五七、八的樣子。很瘦,無領的短袖正好露出修長的脖子和漂亮的鎖骨。個子雖然小,但身材很正點,該有有,該翹翹,一點也不打折,更不誇張。肖凜知道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都還不夠看,對於她來說,帥哥美女都是很養眼的生物,顯然她在自家門口撿到了一枚。

出了樓道,又拐過兩幢樓,便出了小區,小區外正是市裡的中心地帶。花園、水上公園、購物商場、好的飯館、學校等等都比較集中,沒辦法,誰讓這只是一個小市呢。

與小區隔着街道的就是一所中學,柴靜歡指着那裡問肖凜:“這是你們學校吧。”

“不是。”肖凜搖搖頭,撇了撇嘴巴。

“不是?”柴靜歡一愣,“你住得這麼近……這不是劃片分的麼?”

“中考的時候沒考上它家的重點班,一賭氣就去了別的學校,”肖凜往前虛指了下,“慶餘中學,知道麼?”

“慶餘中學?”柴靜歡看着肖凜,然後突然一笑,“那說來,我們還是校友呢。”

肖凜也一愣:“你是本市的人?那怎麼要租房子啊?”

“嗯,”柴靜歡的聲音微低下去,“離開好幾年了呢。”

肖凜見狀便閉了嘴巴,同時拉住還準備往前走的柴靜歡,指了指她身旁。

一家早餐店到了。

這家包子店的生意十分好,排隊是經常的事。但再好吃的包子也架不住天天吃,肖凜早已經吃膩了。

柴靜歡要了包子和一碗海帶湯,吃相很好。肖凜拿了茶葉蛋單手剝着,一邊用另一隻手將吸管且快且狠且準地命中了牛奶盒上的小窟窿,然後左右替着吃起來,基本很沒有吃相。

柴靜歡看着她熟練的動作,又有幾分笑意。她和肖凜都有這種感覺,明明只是剛剛纔認識的人,坐在一起的時候卻已經像是老朋友。

吃完了飯付錢的時候,是柴靜歡伸的手。肖凜也沒有去爭,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柴靜歡會付錢。再者兩人相比柴靜歡無疑是個姐姐,也沒有讓妹妹付錢的道理。想到這裡肖凜的稱呼已經很自然地換了:“姐,你要不要買什麼,我陪你去。”

正在將找回來的錢塞回錢包的柴靜歡頓了頓手,微垂着頭。這一聲姐,竟然叫得她有些心悸。

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這些至親的稱呼對於她來說,早已經沒有了意義。

“嗯……不用了。”柴靜歡擡起頭來,“我已經約了人。”

肖凜猛一拍頭:“忘了你也是本地人了。”

柴靜歡沒有回話,而是站起身來。

兩個人出了早餐店,便分了手。事實上肖凜這才記起來今天要去學校。說來肖凜早已經把出了小區就可以看到的那扇校門當作不存在了,但是今天被這個新鄰居一提,倒想起了那個時候的事。中考的時候差那麼些分,原本交足了錢也是可以去的,但也只能進校門,進不了好班的門,如此一來她就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了。

最近聽說家對面那扇門裡的那個特快班裡有一個女生跳了樓,是學業逼得太緊的原故,讓人聽了十分惋惜。不過肖爸肖媽倒都拍着胸脯暗想幸好,書是要讀好的,但是把人讀到死,就太得不償失了。

而肖凜所在的慶餘中學的校風比較寬鬆,因爲不是最好的學校反而沒有最大的壓力,每年可以考一兩個清華或北大就已經讓全市人民很滿意了,再加上一本二本之類的,每年全區也是可以看到排名的慶中穩坐市內第二把完中交椅。

其實剛纔肖凜說的不對,她再有兩天才升入高二,選得是文科,班主任還是高一時候的班主任。

今天來學校也不是因爲老班有請,而是肖凜在校內兼了政治處領導的學生會的一個差事,臨近開學了,她得來做些事。

趕到學校的時候,學生會其他的成員到了大半。

“肖凜,你遲到了,罰你爬上去掛條幅。”一個臉圓圓的女孩笑咪咪的靠過來。

“小丸子,兩個月沒見,又圓啦。”肖凜雙手拿了人家的臉使勁地搓了幾下。

小丸子自然是外號,她被肖凜兩手一夾,嘟着嘴發出的聲音就有些模糊了,但從表情可以看出來恨不得咬肖凜兩口。

“宣傳部長。”肖凜身後響起陰惻惻的聲音,一隻爪子扣在了她的肩上。

肖凜手一抖,放過小丸子,揚着眉毛轉過身來:“主席大人,聽到你的聲音果然很涼快啊。”

主席用十分幽怨的目光看着她:“江主任讓你寫的歡迎詞呢?已經有外地的家長來看學校了。”

“哦,忘了,”肖凜撓撓頭,作奮力挽袖狀,“我這就去寫。”

“掛條幅,掛條幅!”小丸子還在身後很不甘地跳腳喊。

最後歡迎詞自然還是不是肖凜寫的,肖凜抓了自己部門裡的一個男生,押着他足足寫了十五張全開紅紙才放過人家。然後等墨跡半乾後,便呼拉着人跟她像貼大字報一樣將歡迎詞貼到各個新生及新生的家長最容易看到的地方。

其中有外地家長果然湊上來問東問西,無非是學校管得嚴不嚴啊,飯菜好不好啊,宿舍幾個人睡啊等等。肖凜她們都以十分完美的回答表達了對政治處江主任無盡的敬仰——話都是他教的,他老人家可真是未雨綢繆。

“活脫脫就是一部名著啊。”全部貼完後,有一人對着自己的兩隻手感嘆道。

“什麼?”又有人好奇的問。

“《紅與黑》啊!”

“你要敢把它抹我身上,我立刻化身黑白無常……”

“……”

肖凜擡手遮了遮頂天的太陽,一邊小心翼翼地擦着汗不讓自己的臉變成那部名著,一邊在心裡感嘆,今年還可以有些這樣的快樂,到了明年的這個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保持這樣的心態。

柴靜歡與肖凜分手後,便一個人慢慢地在路上走着。太陽很烈,她只能躲在大樓的陰影裡。三月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卻是匆匆太匆匆,沒有細看。現在漫步其中,看到有些地方變了,有些地方卻還是原來的樣子。換了面貌的倒是高樓大廈多,而保持了以前門面依然還在經營的,反是些小營生。路過陌生的,便帶着陌生的目光;路過熟悉的,自然免不了站住,或是進去看看。就這麼兩個小時後,柴靜歡將街走了兩遍時,她接到了一通電話。

十五分鐘後,一個女人騎着摩托車來見柴靜歡,地點在一家咖啡店裡。

“熱死了。”女人落坐後解下太陽帽當成扇不停地扇着。

“給她也來杯冰咖啡。”柴靜歡對上前的服務員說,然後微笑着問對面的人,“方頤,不是翹班了吧?”

方頤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學,只是沒有讀大學,而是早早的結婚工作。因爲剛生完小孩不久,所以身材還沒有回過來,不過這種豐滿的感覺並不壞,只是夏天比較辛苦。

方頤瞪着她:“說了等我老公的車來幫你搬,你偏要自己動手。”

柴靜歡低頭攪着咖啡,仍是抿着嘴笑:“你不是來幫我了麼,東西已經全搬上去了。”

方頤點點頭:“還要買什麼東西?等我坐坐我陪你去。”

“嗯,牀也沒有,要買的東西挺多的。”柴靜歡撥弄了下被身後空調吹亂的髮鬢,然後側讓些身,讓坐在對面的方頤能直面空調。

方頤發出舒服的聲音,然後看着柴靜歡,突然開口:“柴靜歡,你好像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