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鐺!”一聲聲撞擊聲響起,標誌着此刻已經是子時了,袁熙在自己的牀榻上翻來覆去,卻總是睡不着。
倒不是袁熙睡的這個地方不舒服,這是魏縣城內官邸的後宅,袁熙睡的這個地方,怎麼可能會差?只是袁熙睡在這裡,心裡總是莫名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到最後,袁熙乾脆就是從牀榻上爬了起來,走出廂房,擡頭看着夜空上的繁星,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能夠放鬆下來。
“嘖!”本以爲這樣會讓自己的心情放鬆一些,可袁熙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有種莫名的不祥預感。只是想來想去,這種不祥的預感又實在沒有什麼證據證實,最後袁熙也只能是歸結於自己第一次到魏縣,各方面不習慣的原因吧。長嘆了口氣,袁熙忽然覺得,如果這個時候,麴義還活着,留在軍中爲袁紹打理軍務,或許袁熙會覺得放心不少,至少,能夠睡個安穩覺吧!
想到這,袁熙也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對於麴義之死,袁熙一直都是懷着內疚的心情。自己能夠得到袁紹的重視,無非就是之前陽平亭一戰所立下的大功,而陽平亭一戰,袁熙所做的,就只是將手頭的兵權交給麴義而已,真正立下大功的,應該是麴義纔是!可這轉眼間,自己又是爲了博得父親的重視,對麴義之死而坐視不理,這,也算是一種忘恩負義吧!
“唉!麴義啊麴義!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那些匈奴人吧!真正害死你的,是他們!”袁熙越想越覺得自己心裡慎得慌,乾脆就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似乎通過這幾句話,能夠讓自己好受一些。
“嗯?”嘀咕了好幾句之後,袁熙也是覺得身上有些陰冷,快要入冬了,這天氣也是越來越寒了,袁熙收了收披在身上的長褂,就要轉身回到廂房。可這一轉頭,袁熙正好看到官邸外的夜空,突然一愣,只見那片夜空上,突然一片通明,宛如白晝一般!當即袁熙先是一愣,緊接着一顆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大聲喊道:“不好!出事了!”
“走水了!走水了!救火!救火!”袁熙這話剛剛響起,緊接着,從外面遠遠傳來了一聲聲的呼喊聲,由遠及近,很快便是掀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喧鬧!袁熙也是面露驚恐之色,也顧不得回廂房穿着衣甲,而是徑直朝着袁紹休息的廂房趕去。剛踏進院子,就看到一樣穿着一身白褂的袁紹從房間裡面跑出來,顯然也是聽得外面的喧鬧聲,被吵醒了,慌慌張張就跑出來了。迎面看到袁熙也跑進來了,袁紹愣了一下,立馬就是喝問道:“顯奕!出什麼事了?外面爲什麼這麼吵?”
聽得袁紹的質問,袁熙也是一臉苦澀,兩手一攤,說道:“父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這情況,只怕是有些不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把兵馬召集來了,保護父親你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呃!對!對!來人啊!來人啊!”袁紹一聽,要保護自己的安危,也是連忙點頭稱是,緊接着就是衝着外面大聲喊了起來,很快就是招來了幾名親兵,吩咐了一聲過後,便是打發其中一人前去調派兵馬,自己則是在幾名親兵的保護下,徑直來到了官邸的大門前。
還未弄明白城內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袁紹自然不會到處亂跑了,身邊沒有兵馬保護,萬一碰到個什麼事情,袁紹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這剛走到官邸門口,袁紹和袁熙父子倆都是有些看傻眼了,原本還是一片寂靜的魏縣城,此刻城內竟到處都是火光,幾乎將整個魏縣城都給照得亮如白晝!看到這麼多的火焰燃起,袁紹和袁熙幾乎是傻了,不是說一切都沒有問題嗎?這火光是怎麼回事?這不絕於耳的慘叫聲又是怎麼回事?
當即袁紹就是急了,立馬就是衝着周圍大聲喊了起來:“顏良何在?文丑何在?快!快來保護我!快來保護我!”
袁紹急成這個樣子,袁熙也好不到哪裡去,兩腿不停地打顫,已經是快要站不住了,伸個手,搭在身邊一名親兵的肩膀上,這才勉強不會摔倒。看着周圍的火光越來越盛,有幾處火光甚至已經開始蔓延到官邸這邊了,袁熙被那幾處火光給嚇得一驚一乍的,哪裡還有平日裡的冷靜。
“主公!主公!”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呼喝聲從官邸門口的街道內響起,緊接着,就看到十餘人縱馬飛奔而至,領頭一人不停地呼喊着袁紹,正是袁紹手下的謀士許攸!許攸縱馬飛奔至袁紹的面前,一個翻身,就是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跑到袁紹面前,哭喪着一張臉,對袁紹喊道:“主公!大事不好了!那呼廚泉!呼廚泉他!”
“呼廚泉?”聽得這個名字,袁紹頓時就是瞪圓了眼睛,一把揪過許攸的領子,怒喝道:“呼廚泉他到底做了什麼?竟是弄成這樣一個局面?快說!快說!”
此刻的袁紹,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的溫文爾雅、禮賢下士,簡直就像是一隻被咬急了的餓狼,恨不得一口將許攸給吞了!被袁紹這副摸樣給嚇了一跳,許攸差點說不出話來,可是看到袁紹那雙猙獰的眼睛,許攸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主,主公!呼廚泉,呼廚泉他,他反了!反了!他帶着匈奴人見人就殺,見房就燒!我們的兵馬全都被打散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什麼!”聽得許攸的回答,袁紹直接就是喊了一聲,雙手用力一提,幾乎是將許攸的額頭貼到自己的額頭上了,片刻之後,又是用力一甩,將許攸那單薄的身子給狠狠地摔在地上,自己則是雙手舉過頭頂,大聲怒吼道:“呼廚泉!呼廚泉!你,你好大的膽子!”
被袁紹這麼一摔,許攸也是不免頭破血流,額頭磕在大門前的臺階上,磕破了一大塊皮。不過許攸卻沒有顧及到這些,反倒像是被這疼痛給刺激清醒了,立馬就是爬起來,對着袁紹喊道:“主公!還有救!還有救!我們現在立刻突圍出去!出了城,到時候彙集兵馬,再來與呼廚泉算賬!”
“突圍?呃!對!對!突圍!突圍!”被許攸這麼一提醒,袁紹這才仿若反應過來了一樣,連連點頭,立馬就是衝出了大門,隨便找了一匹戰馬,就要翻身上馬,看準了一個方向就要跑。
看到袁紹的舉動,一直低着頭的許攸,眼中突然閃過了一道亮光,嘴角更是微微勾起。不過很快許攸又是擡起頭,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驚慌失措的模樣,對着袁紹就是喊道:“主公!不能朝那邊,那邊已經被呼廚泉給攻佔了!這邊!這邊!往這邊走安全!我還看到顏良、文丑兩位將軍也朝那邊去了!”
如今的袁紹早已經慌了,哪裡還顧得了那麼許多,聽得許攸這麼一說,也是立馬調轉馬頭,指了指那個方向,在看到許攸連連點頭之後,袁紹立馬就是雙腿一夾,縱馬朝着那個方向就是衝了過去!而剛剛還靠在親兵身上的袁熙見了,也是整個人像積攢了許多力氣一樣,立馬就是蹦向前,也是找了一匹坐騎,就這麼緊跟着袁紹跑了過去。袁紹父子這麼一走,那些親兵也都是紛紛跟了上去,反倒是留下許攸一個,兩隻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一樣,一動不動,等到袁紹等人都跑得沒影了之後,許攸臉上那滿滿的驚愕都是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冷笑,轉過頭對跟在自己身邊的十餘人笑道:“幾位!剛剛在下所做的可好?到時候,還要請幾位在曹公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啊!”
那幾名士兵都是擡起頭,臉上滿是冷漠之色,對於許攸的刻意阿諛奉承,卻
是視若無睹,帶頭一人冷冷哼了一聲,說道:“一切主公自有裁斷!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趕緊帶路吧!”
“是是是!是是是!幾位跟我來!跟我來!”面對幾名小卒,許攸卻是極盡所能地獻媚,比起在袁紹面前還要謙卑幾分,隨即朝着那幾名士兵做了個請的手勢,引導着那幾人朝着官邸內走去,渾然不把周圍亂哄哄的場面放在眼裡。
而且說在城內的另一頭,整個魏縣都燒成這樣了,顏良、文丑兩將自然不可能沒有反應。兩人已經一刀一槍,也是騎着快馬直接從各自休息的地方衝了出來,彙集在一起,看着周圍那熊熊燃燒的大火,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所謂水火無情,這熊熊燃燒的大火在整個魏縣城內燃燒,不僅是駐紮在城內的大軍士兵被燒得悽慘,那些居住在城內的百姓也是同樣逃不過烈火的吞噬。而且因爲袁軍和匈奴騎兵的到來,今夜那些百姓本就打算躲在自己家裡,而且還把門窗都給鎖死了,如今這大火一燒起來,這些百姓們一時間更是沒辦法從家裡逃出來,只能是活生生被那連綿的大火給燒死!
“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文丑看着周圍的火焰,咬牙切齒地喝了一聲,雖然文丑偶爾會精神上出些問題,莫名發狂,但畢竟身爲袁紹的愛將,就算是精神上有些問題,可沒有人敢對他如何。陽平亭一戰過後,文丑也只是休息了幾日,依舊是跟隨袁紹左右效力。
“我們好像是中計了!不好!主公那邊該怎麼辦?我們應該趕去保護主公!”顏良說着說着,臉色突然一變,卻是想起了要去保護袁紹的事宜。只是眼下到處都是火焰,根本就看不清楚道路,方向感也被四面八方響起的慘叫聲給破壞了,顏良想要趕去保護袁紹,卻不知道該往哪走?
“不能再等了!我們先看準了一個方向衝!”文丑也是有些等不及了,多耽擱一刻,袁紹那邊就多危險幾分,文丑當即也是一咬牙,看準了一個方向,手中的鋼槍隨手挑起了一大塊木板,朝着那片攔路的火焰壓了下去,總算是將道路暫時清理出來。當即文丑就是縱馬一躍,一口氣就是衝出了火焰的包圍,同時也是對着身後喊道:“顏良!咱們走!”
聽得文丑的話,顏良也沒有耽擱,緊跟着文丑後面就是跳了出來,而跟隨在兩人身後的那些親兵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紛紛跳了過來,卻只有寥寥幾人越過了火海,那塊壓制火焰的木板也是被火焰所吞噬,成爲了大火的幫兇!
衝出了火海包圍,顏良、文丑就是看準了一個方向直接衝了過去,這纔剛剛衝過了一個藉口,就只見前方一道人影閃過,驚得顏良、文丑兩人立馬就是擎起了手中刀槍,朝着前方招呼了過去。而這個時候,前面也是響起了一聲驚呼:“顏良!文丑!是我,我是張頜!”
聽得這聲驚呼,顏良、文丑都是嚇了一跳,硬生生將手中的刀槍給止住!那刀鋒和槍尖距離張頜只有不到半分的距離,就這麼停了下來。收回了刀槍,顏良也是忍不住對同樣一身狼狽的張頜喊道:“張頜!你怎麼在這?主公呢?你可看到主公了?”
從顏良、文丑兩人的刀槍下逃過一劫,張頜也是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也算是壓了壓驚,緊接着也是提了提手中鋼槍,對兩人說道:“我剛剛好像看到主公,主公往那邊走了!我本來想幫忙的,可主公去要我來找兩位將軍前去護駕!”
聽得張頜這麼一說,顏良、文丑兩人都是面露喜色,只要找到了袁紹的下落,那他們也就能儘快趕到袁紹身邊去保護袁紹了。當即兩人就是用力點了點頭,對張頜說道:“主公在那邊,我們也趕緊去保護主公吧!可千萬不能讓主公有半點閃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