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覺得實在是憋屈,一個小童打了個噴嚏就把一座珊瑚苑給弄倒了,這聽起來切確是非常的匪夷所思。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的。當時除了那小童,周圍可沒有其他人了,可那小童打了個噴嚏以後,整個珊瑚苑就轟然倒塌。
龍王妃臉上有些掛不住,這珊瑚苑可是龍宮的最寶貴的東西。不管這原因聽起來有多麼匪夷所思,都必須要有個人出來承擔這後果。
是以,龍王妃轉過頭看着廣萊元君:“看來是我眼拙了,竟然不知道元君身邊的一個小仙童都有這麼大的本領。小女的事,我是就事論事,如果讓元君不高興了,也大不必給東海使如此大的絆子吧!”
廣萊這下可是真的沉下臉來了:“王妃此話何意?難道王妃真的覺得一個孩子打了個噴嚏就能將你這東海龍宮吹到?據我所知,那珊瑚苑的珊瑚可都是上萬年的,可謂是在海底根深蒂固。一股噴嚏就能吹到,東海的珊瑚莫非是紙糊的?”
龍王妃一臉的陰鬱,心裡一頭罵人的話都快寫成一篇文章了。龍王聽聞消息也匆忙趕了過來,看到那傾塌的山湖苑,心臟不好直接給暈了過去。
又是一個侍女匆匆跑了過來:“王妃,不好了!”
龍王妃此刻心頭正惱火着,一聽見侍女又叫不好,更是勃然大怒:“這回又是什麼倒了!”
侍女嚇了一跳,王妃可從來沒有在發過這麼大的火:“是……是龍王倒了。”
廣萊輕咳一聲,還做出一副十分認真的表情:“龍王難道也是被一個孩子打噴嚏給吹倒的?”侍女皺起眉頭,一臉懵懂,不懂廣萊這話是何意。
龍王妃可就受不了了,一用力一拍桌吼道:“廣萊元君!不要太過分了!”
無央捂着胸口,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躲在廣萊身後。廣萊依舊雲淡風輕,作揖道:“既然王妃還有家事要處理,那在下就不打擾了。”說完,到庭院裡領了一臉雞賊的星雲,瀟灑而去。
龍王妃扶着桌子臉上蒼白,看着
他們遠去的背影卻無可奈何,氣得渾身發抖,突然翻了個白眼暈過去了。這一天,東海龍宮可謂是雞飛狗跳,而這一切卻沒有人能爲此付出代價。
回到蓬萊仙島,廣萊拍了拍星雲的腦袋:“你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那座珊瑚苑,龍王平時可是把它當自己的命一樣看重,現在可好,毀於一旦。”
星雲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我沒有下手,我只下了口。那珊瑚苑實在是太不經風,一個噴嚏就倒了,這就說明那座珊瑚苑不咋地。”廣萊扶着額頭,遇上這個天魔星,東海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無央一直在一旁沒有吭聲,還在想着那冒充她之人。如果這件事不是憑空捏造的,那個冒充她的人就一定與認識廣萊。
廣萊走到她面前,高閣之上,眺望遠方。遠處大海茫茫,時不時有飛鳥掠過,天色似乎不太好,正在醞釀着一場大雨。廣萊煮了茶,外面的風颳得有些猛烈,海浪拍打在岸上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沉悶。
茶水沸騰,廣萊給無央倒了一杯。騰起的霧氣,隔着兩人中間,氤氳中無央終於回過頭看他:“你剛纔探了那侍女的識海,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一道閃電掠過,滂沱大下雨如期而至,海面上騰起的風將高閣上的檐角護花鈴吹得叮叮作響。
廣萊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放下。望向遠方狂風大雨,聲音清潤,與那騰起的水霧一般溫柔:“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
無央瞪大眼睛看他,他只給她一個輪廓分明的側臉。無央道:“你真的知道冒充我的人是誰?也是,煙嵐的存在本來就很少人知道。我原本也是想着,那人或許跟你有關。說說吧,她是誰?”
廣萊依舊望着遠去深海里捲起的狂放大浪,回憶回到了拾到煙嵐之前:“我遇到她的那天,天氣跟現在一模一樣……”
那年,他成爲蓬萊仙島的島主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但他喜歡清靜身邊沒有一個婢女也沒有一個仙童。他甚至不想被東海龍王打擾,還故
意佈下了結界。有一日,天氣黑壓壓的,狂風肆虐,海面上更是波濤洶涌。
一條大帆船從東海經過,被巨浪給打翻。凡人的命運,神仙一般不會去幹預,所以他只是遠遠地看着,那些掉進大海的人不停掙扎。過了好一會,船隻的殘骸零碎飄在大海上,他已經那些人都已經命喪大海了。
可是沒想到,有人竟然飄到了蓬萊仙島的岸邊。那是一個婦人帶着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小女孩,靠着一塊船板飄道了蓬萊仙島。他本不願意插手了,可她們來到了蓬萊。凡人能見到蓬萊的就已經是天大的際遇了,更何況是踏上蓬萊的島嶼。
也許,這便是緣分,廣萊救下了她們。
不過,那母親將女兒託付給廣萊以後,便氣絕身亡。在冰冷的海里掙扎了那麼久,其他她早就用盡了所有力氣,只是基於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支撐着她將女兒安排妥善,這才放心離去。
那女孩,名叫程雲夢。她母親臨終前告訴他,他們是金陵人士,商賈之家,家中還有高堂健在希望廣萊能將女兒送回家中。程雲夢養好了以後,廣萊便兌現他的承諾,送程雲夢回家。
可是,他一向一個人慣了。他完全沒有想過一個女孩子在她人生最無助的時候,一個翩翩風華的男子進入她的生命,那意味着什麼?他不帶絲毫感情要送她離開蓬萊,程雲夢卻哭着不肯走。
那時候,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他不解風情。無論程雲夢如何哀求,他的心意絲毫不曾改變。她又哭又鬧,廣萊煩了,甚至都有些後悔當初救下她。
程雲夢害怕了,經歷過死亡,她已經不會對死亡有所恐懼,可是她卻害怕廣萊厭惡她。她終於還是隨廣萊去了金陵,可到了金陵她知道他一定會抹去她的記憶,她便苦苦哀求。
一個凡人就不該記住她不該記住的東西,廣萊沒有理會她的哀求,抹去了她的記憶。只是他沒有想到,從那以後,她的心裡卻印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和一個清晰的名字——廣萊元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