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幾個人在客棧看守貨物,其餘的,跟我上街去找找。”烏芽剛說完,龍叔走了過來制止她。一個非親非故之人,何必爲他浪費時間?可烏芽卻覺得,那人到底是他們從沙漠裡帶出來的,要是莫名死在大街上沒人收屍,那時候豈不是說不清了?
龍叔拗不過她,帶着人上街去尋。
此刻的臨淵正坐在城門口的一顆槐樹下,神情呆滯,過路的人都紛紛像他投去複雜的眼神。
“這麼俊的小公子,怎麼看起來像個傻子呢?”
“真是可惜了,不過瞧他的衣裳,也不知是什麼料子看起來都無比華貴。莫不是那家的貴公子?”
臨淵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很久了,太陽越來越烈,他仰頭看天,第一次知道原來天是那麼高。咕……臨淵捂着肚子,以爲是自己受傷的緣故,卻不知那只是肚子餓了。如今他跟凡人無異,沒吃東西自然就會感到餓。
俊美的癡傻公子坐在城門口的事傳開了,烏芽一聽便覺得那一定是臨淵,也沒多想便往城外去。果然,臨淵仰頭望天,神情落寞又哀傷。
烏芽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在這朗朗乾坤之下,眼前這個俊美公子總不可能是鬼吧!她走過去笑道:“原來你在這,你害得我們找了你半天了。”
臨淵轉過頭看她,愣愣道:“找我?”
烏芽點點頭:“是啊,找你。”
臨淵搖搖頭:“我不認識你。”
烏芽坐到他旁邊,坐這麼近才發現他的眼睛特別好看:“我叫烏芽,是西域來的商人。我在大漠裡撿到你,於是就把你帶到了城裡。你受了很重的傷,大夫都說你活不過昨晚的,可沒想到你竟然好端端的活下來了。我都不得不相信,這世上有奇蹟了。對了,你叫什麼?”
臨淵垂下頭,沉默了許久:“無央,找無央。”
烏芽愣了愣:“啊?什麼無央?這世上還有人姓找?”
這世上能聽懂臨淵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估計也就只有無央了。叮叮幾聲細微聲音從城門傳來,龍叔飛快地拉過烏芽:“是那羣臭道士,
快走!”
烏芽想去抓臨淵,可臨淵卻偏過了身讓烏芽撲了個空。龍叔見此直接扛起烏芽跑開,留下臨淵依舊仰頭望天。
城門口,一羣着青衣的道士進了城。爲首的年輕俊朗帶着一股正氣浩然,道袍穿在他身上飄逸卓然,年紀輕輕就有了仙風道骨的味道。仔細一看,竟然是鍾靈觀的知觀諸葛十七。
經過大槐樹旁,秋姑忽然止住腳步:“這小子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秋姑聲音不大,恰巧落在她前面的諸葛十七耳朵裡,他也回望過去。
這少年,不是跟在無央身邊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無央是不是也在這附近?他正想着,一道聲音把他拉了回來。
“各位師兄好久不見!”來人是白柳觀的知觀張乾,與諸葛十七乃是同門。
寒暄幾句後,諸葛十七問道:“師弟,這位公子……”
張乾點點頭笑道:“哦,這倒是個可憐人,估計是跟家裡人走散了。是個癡兒,昨晚一晚上都在大街上喊着一堆人名,吵得街旁的人都沒睡好。”
跟家裡人走散了?莫非他跟無央走散了?
“師弟可知他都叫了什麼名字?”
張乾撓撓頭:“諸葛師兄,你怎麼會對這個癡兒如此感興趣呢?他叫了什麼我是不知道,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便帶他一同到白柳觀裡問問吧!”
張乾沒想到自己只是這麼隨口一說,師兄還真這麼幹了。
“小兄弟,你可還記得我?我們前不見剛見過的,當時無央姑娘也在。”
臨淵看了諸葛十七,半晌後猛地點頭,抓着他的衣服問道:“無央,找無央!”諸葛十七皺皺眉頭,看來他真的跟無央走散了。
白柳觀,臨淵的肚子咕咕的叫,一碗稀飯三個大餅放在了他面前。諸葛十七十分和藹道:“吃吧,不夠還有。”
一旁的李習威嚴的臉上有些不悅:“師弟,你既然說了那叫無央的女人可能是鬼仙,那這個少年一直跟在她身邊怕也是酆都的鬼仙。我們凡人不該與酆都扯上關係
,師弟還是早點打發他走吧!”
李習是他大師兄,一直以來他都不敢違抗師兄之令,可這一次他卻猶豫了。他隱隱覺得定然是無央出事了,可偏這臨淵癡傻,問不出什麼來。
臨淵把東西吃得一乾二淨,雖然狼吞虎嚥,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容貌:“飽了,找無央。”
諸葛十七耐心道:“無央在酆都,你應該回酆都去找她。”
臨淵神情黯淡下來,搖搖頭:“酆都,回不去。”
這是爲何?臨淵攤開兩手不說話,諸葛十七忽然握住他的手心。一點靈力都沒有,這少年……
若他本不是凡人,那便是失了法力,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變故纔會讓一個鬼仙失了法力呢?
秋姑見師兄一臉糾結,她十分不悅道:“師兄,別管他了,聽大師兄的打發他走吧!如果他真是酆都的鬼仙,人家酆都的鬼差自然會來找他,哪裡輪得上我們凡人操這心啊!”
話雖如此,可諸葛十七還是決定暫時收留臨淵,他這般癡傻流落街頭到底不合適。
“師父,諸位師伯,長鳴師弟醒過來了。”諸葛十七終於一展愁容。此番下山不僅是爲了尋找狼妖巫耳的蹤跡,還爲了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癡傻弟子長鳴。
道觀的天井下,臨淵呆坐着仰頭看天,他竟天真的認爲會有仙君能夠看到他。
長鳴在師兄的陪同下,終於走出了房間,沒想到一出來便遇見了呆坐在天井下了臨淵。
“師兄,這位公子我好像見過。”長鳴看着臨淵的背影竟然說了這麼一句,旁邊的師兄笑着否定。
臨淵本是背對這抄手遊廊,不知爲何忽然感到靈魂一震,他猛然回過頭站了起來:“你是誰?”
長鳴癡癡地單手行禮:“小道長鳴。”
長鳴?這個名字好似在哪聽過。長鳴的模樣十分陌生,可爲何剛纔那一瞬間他竟然看到了自己?
臨淵莫名,搖搖頭:“不認識。”
長鳴怯生生的臉上也是十分莫名,竟然不聽師兄勸阻走到臨淵身邊:“你在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