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煙嵐在一陣悠揚的笛聲中醒過來。
仰頭,竹橋上的人白衣曳地,吹奏一曲暗香浮動。煙嵐揉揉眼睛,已經不見了鬱壘的身影。橋上的師父依舊戴在面具,煙嵐有時候心癢手也癢,真像扯開那面具,看看面具下的臉到底長什麼樣。
一曲未罷,清陽已經鬆了手,望向橋下的煙嵐道:“徒兒這樣看着爲師,莫非是情不自禁愛上爲師了?”
煙嵐嘆了嘆氣,這一大早的,師父您老人家又鬧哪樣?老是這麼這麼動不動就調戲自己徒弟,真的好嗎?
“師父,鬱壘呢?”桌上的酒葫蘆還在,她晃了晃,依舊是滿滿的。
清陽從橋上飛身躍下:“紅衣佳人白衣友,朝則同歌暮同酒。徒兒,真是豔福不淺啊!”煙嵐抽抽嘴角,師父您老人家的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呢?此處是非之地,她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不知不覺來到清陽宗已經數月有餘,從那落葉的初秋到新雪隆冬。不得不說,清陽宗的心法果真玄妙,雖然身體還是時好時壞,但她好像依舊沒有當初那麼依賴廣萊的藥了。
鬱壘還是偶爾會來看她,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有時候會給她帶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有時候也會給她講些故事,可每次故事都只說到一半他就走了。
玉陽殿後山種了一片紅梅,隆冬時節暗香浮動。天空還在簌簌下這大雪,後山的枝頭梅花都被掩在白雪裡。煙嵐撐着一把油紙傘,眺望上下。很奇怪,她記得從山下根本就看不到山上的,可是從山上卻可以清晰地看到上下的情景。
已經接近年關了,凡人最熱鬧的時候。以前在蓬萊仙島,過年的那天廣萊會做一大桌飯菜。那時候她不明白,現在才懂,他是在祭祀他的父母。
從上玉陽殿後,她就再也沒有下過山去。現在想起掌門當初對她說的話,還真是那麼回事。耐得住寂寞,果然是高處不勝寒,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活了上萬年的師父是怎麼熬過來的。
“在看什麼?”清陽走路完全沒有聲音,煙嵐已經開始漸漸
習慣了他忽然在背後開口說話。
“師父,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吧!你看,下面好熱鬧啊,各個堂的弟子都開始掛燈籠貼年畫了。師父,我們呢?”這玉陽殿好像從來都麼有貼過新年對聯和年畫。
“你想貼就貼吧!”這話說的,煙嵐已經完全沒有興致了。看她一臉沉悶,眉間反而有些憂鬱起來。
“怎麼,不開心?”煙嵐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心裡空嘮嘮。
“師父,我……”忽然一陣頭暈目眩,煙嵐渾身無力幸好清陽立馬接住她。脈象虛浮,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過來。都說修煉要心無旁騖,她最近修煉總是心不在焉,也就難免會如此。
清陽抱起她回房,煙嵐在他懷中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不似花香那般濃烈,那香氣很淡很淡。帶着一抹微涼,讓人好安心,靠在他懷裡煙嵐漸漸閉上眼睛。
房間裡,煙嵐漸漸轉醒,清陽在一旁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師父,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這身體時好時壞,從小就這樣。當初廣萊元君爲我尋遍的靈丹妙藥,可惜都沒有用,他說只要我潛心修行,渡劫成仙我就不會再受到病痛的折磨。可是……好像等不及了。”煙嵐咳了起來,這一咳身上竟然哪哪都覺得疼。
“別說話。”擡手在她印堂灌入靈力,可是又如當初一樣被當了回來。煙嵐雖然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可她也知道清陽的在給她灌入靈力,可惜都被擋了回去。她剛想說,不要勉強,卻見師父俯首而下,微涼的嘴脣覆在的的脣上。
這……平地驚雷也不爲過,煙嵐像是被雷電劈着了,全身酥酥麻麻竟無法動彈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師父泛着銀光的冰冷麪具近在咫尺,嘴脣完全不受控制被他撬開,而後……
師父明明是在給她渡氣,可爲什麼卻感覺目的不是那麼單純呢?渡氣,還需要這麼脣舌纏繞嗎?
煙嵐越想頭越疼,竟然忘記了要呼吸,一張臉憋得通紅。清陽終於鬆開了她,似乎帶着一絲戲謔在
她耳邊輕聲道:“呼吸。”煙嵐一口氣沒緩過來,真想就這麼死了算了。
尷尬,空氣中瀰漫着的全是尷尬。於是煙嵐選着暈過去,偏過腦袋緊緊閉上眼睛。
清陽笑了笑,沒有揭穿她。入夜後,煙嵐餓得受不了了,於是只能詐屍般地從牀上爬下來。
這剛出門,空氣中就飄着一股肉香,煙嵐肚子咕咕叫起來。管他尷不尷尬,不能餓肚子纔是真的。於是,她尋香而去。竹橋上,清陽依舊吹奏着一曲暗香浮動,而竹橋下,鬱壘正烤肉。
鬱壘旁邊,一身黑衣的神荼大老遠便衝她咧開嘴笑道:“我叫神荼,是他哥哥,你千萬要記住了。”煙嵐笑笑,竟從來沒有聽鬱壘說起自己還有個哥哥。
“丫頭,這大年前人間最是熱鬧的,你當真不下去看看?”鬱壘一腳踹了一下神荼,神荼這個沒事就添亂的,壓根不理會他。他把人間的過年的熱鬧說得天花亂墜,這讓困在玉陽殿許久的煙嵐簡直是蠢蠢欲動。
煙嵐可憐兮兮地望着一眼一直沉默的清陽:“師父,明天我可以不以到山下玩?”這個山下,自然不會是指玉陽殿下面,而是清陽山下。自己的身體不好,她有些擔心清陽會不允。
沒還沒等清陽開口,神荼便笑嘻嘻地撐着腮幫子道:“去吧去吧!我陪你去!”鬱壘,又是一腳踹過去,神荼實在是沒忍住,“你老踹我幹什麼?”
鬱壘輕咳一聲對煙嵐訕訕笑道:“他沒空。”
神荼搖搖頭,兩手交在於胸前:“我有空。”
清陽在橋上不痛不癢地來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有空嗎?”
神荼搓搓下巴,呵呵笑道:“仔細一想吧,還真是沒空。煙嵐啊,明天我們都沒空,你還是讓你師父陪你去吧!”
只有他們兩個人嗎?可師父已經多少年沒下過玉陽殿了,他真的能答應嗎?煙嵐還沒問出口,清陽便笑道:“我也沒不答應。”沒不答應,那就是答應的意思咯?
師父,你你老人家能不能說話不那麼彆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