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都的另一邊,非龍崖的達官顯貴們居住區,早已一片雞飛狗跳。
盛元瑤一腳踹翻前來阻撓的龍焱家將,一羣大幹士兵如狼似虎地撲進了妖族丞相家裡。
堪稱締造了兩國史上前無古人的壯舉,千載之下的史家研究這段史料都沒想明白大幹使臣是怎麼在妖都這麼囂張的。
可這是雙方史料都記錄了的事件,兩相印證,怎麼看都是真的……
事實只不過是各方各自都在針對對方實力佈置,雙方都沒人注意過這裡還有一支軍隊可用,不僅可用,還絕對沒有“通敵”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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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雲龍烈家中被抄進去,成功找到了龍雲家裡的陳羽遞交阿糯之後,盛元瑤懷揣一堆龍烈對他們女皇的單相思情書,興高采烈地吃了第一手瓜,之後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衝丞相龍焱家去了。
龍焱自己還在兵圍龍崖呢,家裡只有一些護衛家臣,哪裡擋得住盛元瑤和一羣上過戰場的大乾悍將啊?
等到治安衙署滿頭大汗地派人前來阻止時,丞相府都已經被拆了,大乾使節團一箱一箱從丞相家裡搬出來的財物亮瞎了妖都人民的眼。
不僅如此,還有一些書信。
龍焱和聖山方面雖然都是用法寶通訊,但各族暗子可都沒那種水平,很多都必須以書信往來。作爲事後拿捏各方的重要手段,自然也不會隨便銷燬,這一抄進去全露餡了。
盛元瑤展開書信,大聲宣讀:“龍皇既傷,我族三日之後舉事,望丞相拖延龍皇資源,若能細告龍族軍隊動向爲上。煩請轉達聖佛,我鵬族永爲迦樓羅部。”
“甲申之日,十族烽煙並舉,妖婦既傷,無能爲也。”
整條街鴉雀無聲,妖都軍民全愣在那裡。
“朕舉大乾……呃……”盛元瑤憋了一下,終究沒有當衆朗讀,有些尷尬地把這封來自顧戰庭的信給收了起來。
大乾士兵們各自偏過了腦袋。
乾皇勾結妖域丞相,策反妖域各族,好像站在大乾立場沒毛病。反而現在大家這是在幹啥嘞……有點怪怪的。
不過說起來龍皇真的強啊,內鬼身居丞相高位,本族大將之中還有內鬼,外面各處叛旗大舉,南方大乾虎視眈眈……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被她十年之內席捲平叛,順便還養好了傷。
也就因爲這種原因丟了邊地百里疆域,成就了霍家功勞……這麼一看霍家功勞完全就是撿的,人家龍皇壓根沒心思搭理你,而且還有內鬼配合。
但凡她搭理了,這不就搶回去了。
盛將軍是不是要和這個存在搶男人?
“不管了。”盛元瑤哪想得到別人在同情自己,興致勃發:“把這些戰利品塞戒指,信件交給蕭良,這裡水太深,不是我們大乾人應該攪和的。我們走!”
從信件上看,勾結丞相的部族還不少,除了這十年被平叛的之外,竟然還有許多未曾顯露的。大都是在“佛法”覆蓋之下,被忽悠瘸了的,以及普渡的私生子們竊據高位的一些部族。
這裡水很深,盛元瑤藉着可能會被人弄死的藉口,直接率衆就要離京。
實際上這一去就不回了……這種時候龍傾凰沒有心思搭理她們,只要離開妖都,化整爲零,喬裝改扮,誰都找不到這支使團,不用多久就安然回國了。
至於那些信件,算給龍皇留下的最後善緣,龍皇得到信件要怎麼操作,是她的選擇。
陸行舟連大家撤退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聖山那邊應該不會出幺蛾子吧?
…………
聖山這邊一眼看去還真出了幺蛾子。
雖然龍族將士們相信陛下在龍崖有安排,不至於被龍焱直接端了,後顧之憂是沒多少,但這個針對龍族的巫法讓所有人都非常難受,連近在咫尺的龍雲都沒力氣去抓,別提激戰了。
聖山陣法大開,無數和尚從寺中涌來。
作爲妖域聖山,雖然整體實力和一個國度沒法比,那也是一個頂尖宗門的水平,當初可是與天瑤聖地掰腕子的。
如果真有當年的水準,這一仗還要更難打。
可惜當初被天瑤聖地擊敗,聖山死傷慘重,至今沒回過元氣。偷渡的古界也敢來打,連司寒都敢來逛個街。
這也是這十年聖山趁着龍傾凰受傷暗地搞事,卻沒法上臺面的原因,因爲他們實力也虛。從這角度看,龍傾凰似乎還得給夜聽瀾磕一個。
此刻看着和尚茫茫多,實則就一個初入超品的普渡,兩三個一品老僧,上三品的總人數加起來都沒有龍族禁軍裡的上三品多。
但此刻龍族受了巫法,戰力爆降了啊!
普渡讓僧侶們破開三百禁軍,自己直衝前方,一道佛印金光直攻龍傾凰後背,同時厲聲喝道:“龍雲!還發什麼愣!此刻認栽,她回頭還能放過你九族不成!”
因叛逆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揭破,畏於龍傾凰積威已經失去抵抗之心的龍雲猛地擡頭,他發現自己不受巫法影響!
那破釜沉舟的心思又冒了出來——被揭破打什麼緊,說不定還真能畢此功於一役,羣龍不服,大不了在聖山扶持下做個兒皇帝!
龍雲一聲爆喝,蔫了吧唧的身形暴漲而起,一品巔峰的神威龍拳重重轟向了龍傾凰腹心。
龍傾凰眼眸裡流露出清晰的失望。
她竟然心軟了一下想放過他九族。
玉手輕擡,那狂風呼嘯的龍拳被隨意捏在手中,不得寸進。
與此同時,大長腿一個旋身後踢,砰然踹在身後普渡的佛光上。
幾乎能聽見“咔嚓”的佛光碎裂聲,以及龍雲拳頭骨骼被捏得咯吱作響的慘叫聲。
普渡龍雲齊齊駭然:“你怎麼沒事!”
“有事。”龍傾凰平靜開口:“你這巫法對朕是生效了的……但很遺憾,即使生效了,朕依然殺你。”
“砰!”普渡倒飛數裡,重重撞在聖山上,撞塌了一片山壁。
龍雲的手被生生折斷,慘叫聲驚天動地。
“轟!”龍傾凰身周龍威爆閃,數名試圖偷襲的老僧噴血跌退。
山寺之中急促閃起了陣法的光華,一巨大的卍字形從天而降,鎮向龍傾凰上方。
普渡從山壁之中竄了出來,再攻龍傾凰後心。
龍烈等悍將身體不對,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龍皇陛下一個人大顯神威,以一敵衆。
陸行舟和阿糯早就騎豬退到了很遠,取出自己那根龍骨,悄悄施術。
他或許解不了整體龍族的巫法,但可以稍作干涉,讓龍烈等比較強大的恢復少許戰力,幫得上一點小忙。以及,讓本就影響很輕的龍傾凰徹底解了影響。
這樣一整,勝利的天平應該就定了。
阿糯看着陸行舟施術完畢,見他依然不動,悄悄道:“師父?”
陸行舟神思不屬地“嗯”了一聲。
“不是說這就是我們走人的時候?”阿糯道:“你說的,龍傾凰必勝無疑,不需要我們再擔心了。而這種時候龍傾凰無法分心,我們趁着這機會直接離開,改頭換面南下,她找不到的。”
陸行舟低聲道:“不確定元瑤和使節團是否成功撤離,我心不安,哪能說走就走。”
阿糯道:“你明明說,即使瑤姐姐撤離不了,正規使節團龍姐姐也不會扣留,對她沒有意義。”
陸行舟道:“萬一呢?”
阿糯不說話了,實際上兩人都知道,龍傾凰作爲一代皇者,是真的不會扣留正規使團,就算是扣下了逼迫陸行舟回去,也沒有意義。因爲她要的是陸行舟安穩留下的心,而不是強迫。
他的心不在這裡,你強留又有什麼作用?
更不會傷害使團,使得與陸行舟徹底離心離德,再也沒有和好的可能。
所以使節團肯定是安全的,甚至龍傾凰可能都恨不得盛元瑤快滾,不會安排人攔截。
這時候大概是最佳的離開機會,錯過這村就再也沒這店了。
陸行舟甚至連辭別信都已經寫好塞在枕頭下面了……所有一切都預判得完完整整,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遲疑,阿糯揉着豬腦袋,沒想明白。
“我心總是不安。”陸行舟低聲道:“一系列邏輯鏈條裡,有個本應存在的東西一直沒有現身。”
阿糯奇道:“什麼?”
“那隻杜鵑,前任大祭司。”陸行舟喃喃道:“如果不搞清楚他在哪裡,龍傾凰即使能勝,也可能會付出不輕的代價。”
阿糯眨巴眨巴眼睛:“師父打算怎麼做?”
陸行舟目光落在聖山寺廟深處,低聲自語:“這山中必然藏有貓膩……如果龍傾凰不察,普渡來個詐敗,誘她往山中深處追……”
正這麼想着,適才的施術已經生效,龍傾凰渾身壓力一輕,一把扭住龍雲的脖子,“咔嚓”將他的腦袋旋轉了三百六十度。
龍雲鼓起了眼睛,眼眸之中終於露出了悔意:“我……不該……”
龍傾凰根本沒閒工夫聽他的懺悔,再度一個神龍擺尾,一腳踹飛了襲擊的普渡。
普渡在半空之中凌空就轉了個身,向山間飛遁而去。
龍傾凰身形飛射,直追而下。
“等一下!”陸行舟幾乎是本能地,左右腳猛地在虛空一踏,水火之力在半空爆起,在虛空形成了一朵小型蘑菇雲般的爆炸。
強烈的推動力助推得身形如電,飛速接近龍傾凰追下去的位置。
原本梵音陣陣的慈和山間,忽然染上了暗紅的顏色,就像夕陽忽然西下,晚霞浸染山林。
然而這是大早上。
一縷清風拂過,彷彿細雨飄灑,落在龍傾凰的後頸處。
如果化爲本體,那是逆鱗之所在。
龍傾凰已有所覺,身形一頓,手掌飛速向後一抓。
與此同時,普渡凌空折身,又是一拳回擊。
龍傾凰不知道抓到了什麼,竟然一時半會好像不能動似的,僵持在那裡,普渡的佛光已經轟向了她的肋下。
龍傾凰手中繼續加力,暗道拼着受點傷也罷,大不了再養十年。
心念方動,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後方。
“砰!”
太極天罡全面爆發,迎向了普渡的佛光。
三品VS超品,直如螳臂當車。
佛光被太極天罡一阻,還是輕而易舉地擊散罡氣,轟在陸行舟身上。
陸行舟只來得及避開要害,依然被轟在肩頭,降龍甲光芒大起,人都被轟得轉了半圈,變成趴在了龍傾凰背上。
同時降龍甲光芒消散,寶甲寸寸碎裂,被抵消了大半的氣勁依然肆意涌入身軀,剛剛鍛了個皮毛的龍軀基本沒起到防護作用,氣勁瘋狂涌入經脈丹田。
陸行舟太虛輪轉瘋狂運作,連着三四重的護體神技都無法抵消這龐大的差距,終究還是“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染遍了龍傾凰的後頸逆鱗。
三四重的抵消說來話長,實際就是一下。龍傾凰頭都沒轉,情郎的血都已經噴了自己一身。
龍傾凰呆了呆,龍眸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暴戾殺機:“你們……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