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躺在牀上,咧嘴笑着。果真是母憑子貴。就算自個兒不得寵,可今日起,身邊便有了兒子作伴,如今又晉爲正一品賢妃,沒有皇上寵着又如何?衆人奈我何?
房中的人都一一道賀,隨後便各自散去。
用過晚膳後,馥雪正想着出去散散心,誰料一出門兒,便被瑾妃給喚住。“雪兒!”
馥雪聞聲望去,瑾妃正站在玉笙樓的門前,朝自己招了招手。白日裡,她身着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挽着如意高髻,而此刻已換上了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挽着飛雲斜髻,略施粉黛,好不明豔動人!
馥雪被羽沐攙着走向瑾妃,“姐姐,晚膳可用了?”
“是啊,正用後不久。妹妹這是要出去散步?”瑾妃的那雙明眸正直視着馥雪。
馥雪點頭答道:“是啊,吃的有點兒多,正想着出去走動走動。姐姐可要與妹妹同行?”只見得瑾妃微微擺了擺手,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地說道:“不了,皇上一會兒就來了,我可要在這兒等候着呢。”
這分明是在炫耀!故意炫耀,做給馥雪看的!馥雪的心沉了沉,卻又揚起微笑說道:“怪不得姐姐打扮得這般明豔動人,原來是皇上要來啊。罷了,既然姐姐要等皇上,那雪兒便先告辭了。”馥雪這話說得有些不屑。
她知道,自己與瑾妃之間的關係,從許久之前就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而如今見面說話,也越發的生疏了。這種奇怪的感覺,真真是叫人有說不出的難受。
瑾妃的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馥雪正要離去之時,又突然扭過頭來對瑾妃說:“姐姐,冬天快來了,如今夜裡風大,你這般衣衫單薄地站在門外,可別着涼了。萬一着了涼,皇上可是會心疼的!”
馥雪不喜歡這種感覺,只怕是瑾妃有心炫耀,而自己卻什麼事兒都做不了,只叫瑾妃得意了去。形勢已是如此,這最後一層薄紗,不如捅破了來得乾脆。
馥雪得意離去,瑾妃怒視着她離去的方向,轉身邁入房中,氣憤地敲擊桌面,憤憤道:“她如今是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瑛子上前,伸手撫在瑾妃的背上,柔聲道:“主子千萬別動怒,快把眉頭舒展舒展,皇上一會兒就來了,讓皇上瞧見主子這般怒容,可不好啊!”
瑾妃覺得瑛子此話有理,立馬舒展了眉頭,深呼吸一口氣。
瑛子見瑾妃平靜了下來,便小心翼翼地問:
“主子同馥貴嬪這是怎麼了?”
只見瑾妃在一旁的妃椅上坐下,歪着身子躺着,閉上了眼睛,淡淡地說道:“嫉妒。”
是啊,都是嫉妒惹的禍。因馥雪曾經萬般得寵,瑾妃便嫉妒;因馥雪與琉烈情投意合,卻又博得聖寵,瑾妃也嫉妒;因馥雪失去一個孩子而換來皇帝不離不棄的陪伴,瑾妃更是嫉妒。於是瑾妃就開始遠離馥雪,想方設法的想設計馥雪。
然而,在瑾妃嫉妒馥雪的同時,她沒有想到,馥雪曾被黃帝冷落許久,失寵於後宮,甚至已心如死灰。她與瑾妃不同。瑾妃失寵,完全是瑾妃本身排斥皇帝,而皇帝卻時常心繫於她;可馥雪被冷落的那段時日中,皇帝不曾來看望她,甚至連託奴才來慰問也不曾有過……
深宮之中,瑾妃的那些過往都算是好的了。
爭寵,權謀。當這一切侵襲至瑾妃的身心時,她已喪失了自我,甚至已忘記了最初的目的是什麼。人總是貪心的。如今南錦兒已沒有任何威脅,而馥雪——是個潛藏的絆腳石。
馥雪在羽沐的陪同下,行走在花石子甬路上。不遠處燈火微晃,馥雪心生好奇,便朝那燈火處前進。
皇上?
此時看見皇上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一側,等着皇帝路經此地。
皇帝一身明黃龍袍,長髮束在頭頂。細細一看,真真是美男子一枚。馥雪見他已朝自己走來,便屈膝在旁。
還是安宇壽眼尖,早早地就看見了馥雪,於是小聲兒地對皇帝說道:“皇上,前頭是馥貴嬪。”
皇帝會意,在馥雪面前停下腳步,細細打量着她,“夜間還出來走動,是要做甚?”
馥雪低着頭,說:“臣妾方纔用了晚膳,出來消化消化。”
皇帝又凝視了她一小會兒,“擡起頭來看着朕。”
馥雪心生疑惑,皇上今晚這是怎麼了,怎這般沒好氣對自己?她擡起頭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對上皇帝的眸子,眼底竟有些害怕。
馥雪擡起了頭,可皇帝卻只是這麼盯着她看,一句話也不說。良久,才請了清嗓子,對安宇壽說:“走!”
皇帝走後,馥雪還一臉挫愣地站在原地。“皇上這是在生什麼氣?”她問羽沐。
羽沐也只是搖搖頭,馥雪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
皇帝來到玉笙樓時,瑾妃已在門口等候。她一見到他,便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往屋內走。瑛子
識相地退出房外與安宇壽站在一塊兒。
瑾妃挽住皇帝的時候,皇帝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待到瑾妃要拉他進入內閣時,皇帝突然反牽起瑾妃的手,朝另一頭的圓桌走去,邊走邊說:“朕今夜惱,清兒,你過來陪朕喝兩杯。”
瑾妃先是挫愣,後是點頭,便喚了門外的瑛子拿些酒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瑛子便端了一壺酒進房來,隨後又退了出去。
瑾妃給皇帝的酒杯滿上,後遞到他的面前,說:“皇上……”皇帝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後,還不忘讓瑾妃也一塊兒喝。
瑾妃不勝酒力,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醉趴在桌上。皇帝看着她,搖了搖頭,起身便往房外走。這安宇壽與瑛子瞧見這麼晚了,皇上從房內出來,自然是疑惑不已,便問:“皇上,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
只見皇帝搖搖晃晃地,一張嘴便酒氣熏天,“朕……朕要去昕雪苑!昕雪苑……”
“皇上,您今晚翻的是瑾妃娘娘的綠頭牌阿……”安宇壽扶着皇帝說。
誰知皇帝突然怒吼起來:“朕愛去哪兒便去哪兒!朕要去昕雪苑!朕要雪兒!”
這瑛子在一旁聽了,臉“唰”的一下就白了。皇上今夜本是要與主子一塊兒的,這會兒怎又點名兒要去昕雪苑找馥貴嬪?!娘娘在做什麼?怎就由着皇上這般做?
就在此刻,馥雪從外頭回來,身後跟隨着羽沐。
安宇壽眼尖,看見了馥雪,急忙喚住了她。馥雪朝這邊兒走來,問道:“安公公,有事兒嗎?”說話間瞥見皇帝搖搖晃晃地站着,渾身酒氣味兒,便問:“皇上這是怎麼了?”
安宇壽嘆了口氣,說道:“貴嬪娘娘,此事兒奴才也不知,只曉得皇上今晚喝多了,出來吵着要去昕雪苑找您呢……”
“找本宮?今晚皇上不是翻了瑾妃姐姐的綠頭牌嗎?怎又要到本宮那兒去?”馥雪實在是奇怪,方纔在御花園中,他對自己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地,怎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便……
突然,皇帝又鬧了起來:“朕要雪兒!朕要雪兒伺候!帶朕去昕雪苑!”
馥雪有些慌,左顧右盼地,許久才張口說道:“還勞煩安公公把皇上扶到昕雪苑去纔好……”
安宇壽爽快地應道,便扶着皇帝朝昕雪苑走去,馥雪也緊跟其後。瑛子氣得在玉笙樓門口氣地直跺腳,可她也沒法子,只得看着皇上被扶進昕雪苑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