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帝城。
當最後一名嫌疑人緝拿歸案,閔春梅的案子徹底宣告結束,文凝等人的卷宗提交檢察院審覈,
等待法院開庭審判。
後續的事情,就和陳益沒有關係了。
從偶遇安銀木到閔春梅被殺再到蒲甘南國,這起牽連極廣的案件,最終在特案組的努力下畫上了句號,唯一遺憾的,便是董恩沒有回來。
不僅人沒回來,連骨灰都永遠留在了南國,
這也沒辦法,那種情況下,陳益和騰大斌如果抱着骨灰盒跑,會大大增加死亡的概率。
戴仕羣親自見了陳益,瞭解前因後果。
何世榮也在場。
「這些傢伙,真是不把人當人啊,你做的沒錯,該殺。」何世榮給出評價,沒有去指責陳益的衝動。
但凡有點血性,不會在董恩去世後選擇灰溜溜離開納洛,至少也得做點什麼,而陳益藝高人膽大,直接選擇和阿爾姆開戰。
不得不說,此舉風險極大,如果不是運氣好遇到了革命軍的卡斯,兩人最終能不能活下來,真的是未知數。
這次來警部,陳益還提交了K集團的拐賣人口網絡,其中涉及了多個國家,像閔春梅這樣的人有很多。
名單對特案組無用,但對警部有用,若公開並和國際刑警聯合行動,將大大提升華夏在國際上的威信和影響力,陳益功勞卓着。
如何使用,那就看戴仕羣他們的討論結果。
「這份名單是安銀木幫我偷出來的,之前雲州發生的連環兇殺案,此人牽扯其中,協助嫌疑人月清偷走了價值上億的手鐲,目前在蒲甘的清坎。」
面對戴仕羣與何世榮,陳益實話實說,
兩人眼界不同,看待事物會從大局考慮,一起案件中的一名嫌疑人是否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其實他們並不關心。
別說偷盜了,哪怕殺人也是如此。
上位者,思考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式和普通人有着很大區別。
戴仕羣問:「你想幫這個人求情?」
陳益搖頭:「不,實話實說而已,我總要解釋名單是怎麼到手的,至於安銀木我和他現在算朋友吧。
但是,未來他如果回國的話,我不會阻止雲州警方抓他。」
戴仕羣:「我相信你的判斷,既然對社會沒有潛在的危害,沒有涉及惡性犯罪,又幫了我們這麼大忙,嫌疑人的身份可以去掉。」
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在華夏的終生命運,這就是華夏二十六人之一。
陳益笑道:「他在清坎找了個富婆女朋友,家裡有礦,我說的是字面意思,真的翡翠礦場,估價幾十億,以後應該不會來華夏定居了,來也是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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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戴仕羣也笑了,「那可真要恭喜他,行了不提別人了,說說你吧,閔春梅案,龐巖案,化工廠爆炸案,還有K集團丶阿爾姆-你們特案組做的非常漂亮,有些事情啊,不好擺在明面上,但你爲國家所做的一切,不會被忘記。
陳益聽着像畫餅。
他倒也沒在意,說了幾句漂亮話,隨後帶着何世榮給的假期離開警部。
特案組放假了。
臨走之前,陳益專門去拜訪了方延軍,這是他每次回帝城必須要做的事情。
剛到門口,裴英武攔住了他,並將他拉到沒人的角落。
「幹啥啊?別拉拉扯扯的。」陳益甩開對方的手,兩人已經很熟了。
裴英武小聲道:「喂,聽說你和騰大斌滅了南國的阿爾姆?」
陳益奇怪:「你怎麼知道?」
裴英武:「你爺爺跟我說的。」
陳益哦了一聲,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
得到肯定,裴英武第一次對陳益露出充滿敬意的眼神:「牛逼啊,你倆是怎麼活着出來的?同盟軍沒出手?」
陳益:「出手了,玩命的追我,九死一生啊,別提了。」
這不是謙虛,當時的兇險的確可以稱得上九死一生。
裴英武:「我能想像的到,活着就好啊,是個爺們!」
陳益沒和裴英武多聊,進房間見到了方延軍。
對於陳益差點死在南國這件事,方延軍並未責罵,但告誡是免不了的,對他來說,陳益的命比什麼都重要,方書瑜不能沒有丈夫,然然不能沒有父親,方家也不能沒有陳益。
未來,方陳兩家還要靠陳益撐起一片天,陳益要是出了事,對兩家的打擊着實太大。
當然,方延軍也知道改變不了陳益,以後遇到類似情況估計還得衝上去,於是說着說着便止住話語,表示要和對方一起回陽城。
想重孫女了。
陳益當然沒有意見,一行人當天便上了飛機。
落地陽城後陳益給方書瑜打電話,得知對方在陳家。
「爺爺來了,讓司機送你去咱爸媽那吧。」陳益說道。
方書瑜:「行,我這就過去。」
一個小時後,方家。
陳益總算見到了心心念唸的閨女,但小傢伙長時間沒有見到爸爸有點陌生,怯怯的趴在媽媽懷裡不願親近。
這讓陳益鬱悶的很,老父親的心瞬間碎成好幾瓣。
「會爬了吧?來,到太姥爺這。」方延軍嘗試衝然然拍手。
方書瑜將然然放在地上,然然眨了眨萌萌的眼睛,隨後手腳並用的向方延軍爬去。
方延軍目光亮起,一把將然然抱起:「真乖,哈哈!」
陳益在一旁撓了撓頭。
有點不太科學。
「我是爸爸,來,爸爸抱。」陳益不死心。
然然還是有點抗拒,摟住了方延軍的脖子,看錶情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方延軍心疼了,瞪向陳益:「一邊去!你回陽城沒點事嗎?去省廳去市局找你老同事敘敘舊,
找你老朋友喝喝酒,別在然然眼前晃悠,你身上的味太重。」
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
蒲甘和南國的事情,兩人最終決定瞞着家裡的女眷,打打殺殺還是不要讓她們知道了。
方延軍說的「味太重」,指的是血腥味。
在南國殺了那麼多人,身上怎麼可能沒有戾氣,方延軍認爲孩子因此害怕陳益想說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但沒敢,只能拉着方書瑜去過二人世界了。
離開方家上車,陳益主動告知方書瑜自己中槍了,並編了一個理由。
得知丈夫中槍,方書瑜嚇得不輕,趕緊扒開了陳益的衣服,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子彈是陳益自己挖出來的,醫生雖然對傷口做了處理,但視覺衝擊力依然很強。
「你.」
看着陳益身上的傷,方書瑜想說的話堵在喉嚨裡,作爲刑警受傷在所難免,作爲妻子又很難去接受。
「沒事,我現在不好好的嗎?」陳益安慰,「放心吧,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記着家裡有你和然然在等我。」
在看到方書瑜和然然的那一刻,陳益內心其實是有一些後怕的,當時在南國的時候確實過於衝動了,董恩的死和阿爾姆的行徑,抹掉了他部分理智。
方書瑜沒說話,只是握住了陳益的手。
陳益發動汽車。
「我們去哪?」方書瑜問。
陳益:「酒店啊,你沒聽過小別勝新婚嗎?」
「啊?」方書瑜愣了一下,以白眼迴應孩子都已經滿地爬,她倒也不至於還像戀愛時那般羞澀。
兩個小時後。
陳益躺在酒店的牀上抽菸,身旁的方書瑜做着深呼吸恢復體力,裸露在外的香肩上佈滿了晶瑩的汗水。
「受傷了身體還這麼好。」方書瑜對陳益表達了肯定,這是女人對男人的最高讚譽。
陳益拿起手機:「等我打個電話繼續。」
聞言,方書瑜有點害怕了:「你還真是小別勝新婚啊?要不給你買個娃娃吧。」
「我在東黎認識個朋友,他就是賣娃娃的,高級娃娃。」陳益說着電話通了,「喂?老周,瞭解的怎麼樣了?那傢伙有問題嗎?」
周業斌:「有,打過好幾次官司呢,不過生意人也正常。」
陳益:「什麼官司?」
周業斌:「關於食品安全和不正當競爭,他在陽城有六家分店,生意都很好,幾場官司下來有輸有贏,沒對他造成太大影響,該掙錢還是掙錢。」
陳益:「稅務有問題嗎?」
周業斌:「沒查稅啊,陳益,你跟他有仇?」
一個做生意的,只要官方鐵了心查你,肯定能查出東西來,但一般不會這麼幹,除非特意針對陳益:「沒仇,就想知道幾十年前他有沒有下毒。」
當年的中毒事件已經立案偵查,所以不存在追訴期周業斌:「難辦。」
陳益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把這件事交給卓雲,我再給他請個幫手,能查就查,查不出來就算了,以兩個月爲界。」
周業斌:「行,我跟他說。」
掛掉電話,陳益又打給了孟毅,
「喂?老孟,有件事找你幫忙—」
有卓雲和孟毅聯手,賀承楷在陽城的一切都能挖出來,當然,重點還是幾十年前的那件往事。
「賀承楷?誰啊。」
見陳益放下手機,一旁的方書瑜好奇詢問。
陳益解釋:「一個做炒雞生意的老闆,從邑城來的,有個朋友懷疑他惡性競爭下毒坑了同行,
還偷走了同行的秘方,得有幾十年了吧。」
方書瑜:「猴年馬月的事情,還能查清?根本沒證據。」
陳益:「讓卓雲和孟毅去查吧,我答應了這位朋友,回國後會幫忙。
你剛纔說證據.其實還是有可能找到的,如果賀承楷當年真的做過肯定不會親自動手。」
方書瑜:「人證?」
「嗯。」陳益點頭,隨即猛地掀開方書瑜身上的被子,春光一覽無餘,惹得對方一陣驚呼,「不聊他了,老婆,快到懷裡來!」
這次何世榮給特案組放了長假,每個人都回歸到了私人生活中,何時新陪伴老婆孩子,騰大斌和蘇盈享受二人時光,程漢君和秦飛也有時間去追求自己的愛情了。
城東派出所。
秦飛如衣錦還鄉般站在了所有同事面前,所長劉漢盛親自出來接待。
今時不同往日,秦飛早已不是當年的轄區片警。
厚積薄發,在未來的某一天,秦飛的位置絕對是劉漢盛需要仰望的存在。
想到這些,劉漢盛看着被同事包圍的秦飛,上前拍了拍對方肩膀,很是感嘆。
當初秦飛離開的時候,他矚咐對方不要給所裡丟人,對方做得很好。
卻沒想到,陳益會對這個年輕人如此看重,
劉漢盛明白,如果沒有陳益的提攜,秦飛是不可能有機會加入特案組的。
能力分多種,也許秦飛沒有很強的刑偵天賦,但他所擁有的,恰好正是陳益做需要的,就這麼簡單。
小贏靠自己,大贏靠貴人「秦飛,這幾年破過什麼案子啊?說說!」
「需要保密嗎?需要保密就算了,挑能公開的說。」
「你現在氣場都不一樣了啊,像變了一個人。」
「晚上聚餐!我請客!」
面對老同事的熱情,秦飛也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但夢是真的。
他視線轉移看向後方,剛好迎上了李雪投來的目光。
雙方對視,皆露出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個月後。
麗致。
此刻是白天。
賀承楷親自過來拜訪,這一個月所發生的事情着實讓他焦頭爛額,而且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房間裡,美女服務員給賀承楷倒酒,酒不錯,但他哪還有心思喝。
孟毅坐在對面翹着二郎腿,嘴裡抽着香菸,微眯的眼神盯着對方。
賀承楷忍不住了,主動開口:「孟老弟,咱倆並水不犯河水,生意上也沒有任何競爭關係,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孟老弟,請明言,我一定讓孟老弟滿意。」
「呼。」孟毅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輕笑道:「賀老闆,我什麼也沒幹啊,你怕什麼?你擔心什麼?」
賀承楷苦笑:「孟老弟,聰明人就不要打啞謎了,你就直接說,到底想怎麼樣。」
孟毅吧嗒吧嗒嘬着過濾嘴,良久後說道:「你的炒雞秘方,哪來的?」
聞言,賀承楷臉色微凝:「孟老弟因何問我的秘方?」
孟毅彈飛菸頭,身後的美女立即上前撿起。
「賀老闆,別裝了,你真以爲秘方的主人拿你沒辦法?他是懶得找你麻煩,真想搞你,你還能活到現在?」
活?
賀承楷有被嚇到:「你能不能說的明白點!」
孟毅:「你心裡已經很明白了。」
這段時間他和陳益聊過,已經知道了萱萱父親的事情。
蒲甘清坎的礦主,坐擁財富和地位,如果他願意爲當年的事情找回場子,有無數種辦法讓賀承楷難受。
甚至,要了賀承楷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人在蒲甘,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麼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