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弄璋之喜
日子越來越近了,段雲蘇身子越發沉了,谷秋扶着她在院子裡走了幾圈,聽說這樣到生產時更順利些。看着日頭要曬了過來了,便說道:“小姐屋裡去罷,待會日頭可要大了起來了。”
屋外一頭裹着布巾婦人扛着鋤頭走過,從那籬笆上看着裡邊,笑眯着眼問候了一聲:“蘇娘子今日身子可還好?”
“謝嬸子關心,肚裡孩子乖着呢。”谷秋見她臉上那善意的笑容,便直接回了一聲。
“那就好,嬸子先去田裡忙活了,蘇娘子可要注意些。”
“都省得,嬸子你走好。”谷秋笑着跟那婦人道了別,回頭正打算將段雲蘇給扶回去,卻見到了她臉色有些白。
“小姐怎麼了?”谷秋大驚。
“肚子疼,可是要生了?”段雲蘇只感到突然一陣的痛意襲來,不過很快便又過了去。她沒過生產的經驗,但給病人卻是看過不少,該不會是到了陣痛的時候了罷?
谷秋心裡邊一個緊張,差點就慌了。她也是個未出閨的姑娘家,哪裡懂得這些。不過原本就算着這兩日是小姐生產的日子,便急忙將安親王妃給喚了出來。
安親王妃原本還在繡這小衣裳,聽聞谷秋着急的聲音,急忙將手上東西一扔便過了來。王婆子聽到聲響更是直接走出門,瞧着段雲蘇的臉色,心裡邊清楚了:“怕是要生了,這陣痛有些人痛上幾個時辰,有些人可是要痛上一兩天呢。趕緊的先去準備些吃的,不然生的時候可就沒力氣了。”
谷秋急忙將人扶進屋裡,安親王妃一聽交待道:“谷秋你去將林嬸子和劉家嬸子請了過來,就說雲蘇要生了請她來幫把手,我這便去收拾一下該準備的東西,再給雲蘇弄些吃了。”
“唉。”谷秋應了一聲,急忙跑了出去。
“這時辰也還早這呢,小娘子再多走一會,待會生着也順利一些。”王婆子直接扶住段雲蘇,讓她小腳小腳的走着。
那陣痛原本下去了,走了兩步也沒見十分辛苦。只是又一段時間,這痛意又上來了,段雲蘇咬着牙,額上冒出一層薄汗,繼續走了幾下,只覺得整個身子都痛得要發顫。
“這孩子可真是個心急的。”王婆子一見段雲蘇又痛了起來,說道:“你這陣痛的時間隔得也比其他人短些,想來今日便是能生了。蘇娘子可是要挺住,咱女人都要經這一遭。”
安親王妃早已將那桶盆等器具備好,又預備了參藥、紅糖、生薑、草紙等物,將牀收拾好,便匆匆忙忙地去了廚房,一邊準備吃的。一邊備上熱水。
王婆子見着段雲蘇實在是痛得難受,便將她給扶進了屋去,讓她痛着的時候便先躺着,若是陣痛過去能下來,最好還是能走動一下。段雲蘇點頭應是,伸手撫上肚裡的孩子。
她心裡邊也是有些害怕,畢竟這生孩子還是頭一遭。但想着寶寶很快便能出來同她見面,這是她在這個時空中最至親的血脈,好像自己終是在這裡生下了根,憶起之前種種,心裡可是五味雜陳。
當見段雲蘇陣痛一波接一波時,王婆子知道這孩子怕是要出來了,又過了半個時辰,便見那羊水破了。王婆子凜住心神,到旁邊淨了手準備接生。
這已是午時了,安親王原本谷秋送來消息自己便想趕了回來,只是谷秋說了還要等上一段時間,便心不在焉地給孩子教了幾個字,時間一到,便從村裡的祠堂回了來。
林嬸子和劉家嬸子也過了來,看着屋裡的狀況,同王婆子說了幾句,便直接將人全都趕出了屋子之外,又讓谷秋將熱水給送了進來,便直接關上了門。
牀上的段雲蘇痛得已經汗溼了衣裳,汗珠濡溼了額上髮絲,雙手緊緊地攥着身上被褥,咬着脣悶哼了幾聲,想來是痛極。
“小娘子待會痛了可別只顧着喊,可要把力氣留在生孩子身上。”王婆子交代着,見段雲蘇一直這般悶聲不哼,心裡邊忍不住讚歎一聲。之前接生不少,便有人一直這麼喊着,喉嚨都沙啞了,到生的時候反倒是沒了力氣。
只是這生孩子的痛可不是能忍的,她們這些過來人都是明白。
段雲蘇點點頭,王婆子見着她意識清醒便放下心來:“待會你隨着我喊的話用力,小娘子放心,這孩子定是能生了下來的。”
一陣劇痛傳來,段雲蘇感覺到有東西正往身外擠着,腰腹齊痛,那股眩暈的痛意幾乎要將她給侵蝕,再也沒能忍住一聲痛呼。
王婆子一見,急忙道:“小娘子用力,孩子正在出來呢!”
屋外邊,安親王妃着急地來回走着,不時走到門前想想往裡邊窺探一二,只是這門關得緊着呢,又怎麼能輕易見着:“你說怎麼都沒個聲響,可真是急人。”
谷秋心裡也是着急,見着安親王妃自段雲蘇進去了都沒坐下來過,安慰道:“小姐肯定能順利生產,不過不是說頭胎都是要許多時辰的麼,小姐進去才大半個時辰呢。”
安親王妃急得跺跺腳,坐了一下便又站了起來,又來來回回走着。
等待的時間可是無比漫長的,安親王妃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了,只聽見“啊--”屋裡傳來一聲叫喊,安親王妃整個身子都是一震,人站在門前就差要衝了進去了。谷秋急忙將人給拉住:“王妃,可莫要驚擾了穩婆接生。”
“你看我你看我,這都急的,不是擔心着嘛。”安親王妃拍了自己一下。
門外之人緊張地等着,谷秋見着偏轉了的日頭,想起大家可是都沒用午飯呢,她擔憂地看了屋裡一眼。只是她人在外邊也幫不上什麼忙呢,只好先去將煮了些吃的。
都申時了,裡邊的人還是沒有出來,谷秋急急忙忙的煮上了一些清粥,拿了過來說道:“老爺夫人先吃一些。”
安親王見着,想起了院子裡那兩隻母雞,看了一眼屋裡邊,說道:“谷秋便將院子的雞給宰了熬湯罷,等雲蘇出來便送進去。”
谷秋應是,這時候她是寧願有些事情幹着,心裡邊纔不會那麼慌。
裡邊不時傳來段雲蘇的痛喊聲,還有王婆子喊着用力,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瞧不見裡邊狀況,可真是讓人心急。
段雲蘇躺在牀上,臉上是痛到極致臉上都糾結在了一起,髮絲都濡溼了粘在臉上,臉色微白,嘴脣不知何時被咬得出血。她已經不知道痛了多久,身上如被拆碎了般,只是下着意識繼續使力。
“小娘子再加把勁,出來了出來了,已經看到頭了!”王婆子一喜,急忙喊道。
“聽見了聽見了!”安親王妃驚喜地回頭說道:“孩子快要出來了。”
安親王心中一動,伸着脖子往那門上望了一眼,谷秋見着更是歡喜,想着是不是該將那雞湯去熱一熱?她看着方纔午後哪來的清粥,都沒動過呢,便想着將它給拿會廚房中。
她彎腰收拾了一下,捧在了手中,身子一轉剛要走了出去,只是見到前方出現之人,雙眼瞪大,手一鬆,“哐當”一聲全都摔落在地:“少……少爺?”
安親王與安親王妃聽到瓷碗摔碎的聲音,皆是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整個人都給震住了。
只見趙賀辰正套着件裡衣,衣衫凌亂,髮絲散落着,那大腳之上也未曾穿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後邊。
“辰兒……”安親王妃不敢置信地喚了一聲。
趙賀辰如沒聽到一般,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扇門,臉上還帶着些微病態的蒼白,身子瘦了不少,衣裳顯得有些空蕩。
那幽黑的眸子呆呆地定在一處,似乎沒瞧見身邊喚着他的人,擡腳慢慢走向那門前,伸手正要放了上去,卻突然聽見裡面傳來一聲疾厲的痛喊。趙賀辰的伸出去的手掌一頓,可清楚地瞧見那手微微發着顫。
“哇--”裡邊傳來一嬰孩啼哭之聲,趙賀辰整個人的身子一晃,幽深的眸中亮光乍顯,薄脣緊抿着僵住在原地。
安親王幾人心中大喜,急忙迎到門前。只見門從裡邊打了開來,穩婆懷中抱着嬰孩走了出來,臉上笑意盈盈:“恭喜恭喜!小娘子生了個大胖小子!”
門邊的趙賀辰正好把王婆子的路給擋住了,王婆子擡眼一看,正見此人將目光落在了孩子身上。村裡何時有過長得這般出彩的人物,王婆子來了也有一些時日了,腦袋一轉,心中驚訝,難道這人便是這江家那昏迷着的兒子?
“這是你家大郎?”王婆子吃了一驚,見安親王妃點了點頭,笑道:“這可是雙喜臨門吶,剛添了丁,孩子的爹爹也好了起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那王婆子說完,便將手中的孩子放在了趙賀辰懷中,笑道:“這孩子的小模樣長得真好,以後定是個俊俏的。”
趙賀辰身子一頓,抱着那軟綿綿的小東西動都不敢動一下,臉色有些僵硬,看着那小小的臉蛋兒,眼光不禁放柔。
安親王妃瞧見了趙賀辰的不知所措,向前將孩子給抱了過來,看着那剛出世的小娃兒,眼中滿是慈愛。安親王坐在輪椅之上,瞧不見孩子,有些着急了:“芙兒,給我抱抱。”
“你粗手粗腳的,可別傷了孩子。”安親王妃抱着不願撒手,見安親王急了,便俯低身子,將孩子湊到了他身前。
“唉,這男人可別進去,這產房可還沒收拾好呢!”
耳邊傳來王婆子着急的聲音,只見趙賀辰伸腳便要進去了,王婆子正拉着他的手臂攔着他。趙賀辰眼中帶着着急和不耐煩,伸手便將給給推開。
“辰兒。”安親王妃也開口了,這產房血腥味重得很呢,男子一向是不能進的。
“罷了,隨了他去。”安親王自是明白兒子的心思,今日不知爲何,趙賀辰突然便醒了過來,不過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自己可一直都盼着呢。辰兒許久沒見段雲蘇,定時掛記着,他那脾氣,攔也攔不住的。
“怎麼可以……”安親王妃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安親王給打斷了。
只見他輕笑道:“怎麼不可以,當年你生產的時候我不也是進去了,什麼事也沒發生,那些個忌諱的說法都是空的,隨心便好。”
安親王妃也是想起了當年這事,眼眶微熱,臉上還帶着一點紅,這兩父子可真是像了,行事做派一個風格!
王婆子見人家都不介意了,自己也不好攙和。這時候林嬸子和劉家嬸子也出了來,將房門給關上以免吹進了風,笑着說道:“江嬸子,如今可好了,以後你也不用多操着心。”
安親王妃的笑容可是沒法停下來了,她招來谷秋,說道:“谷秋趕緊去我房裡取來銀子,我家裡也沒些什麼東西,這錢銀少了些,希望你們莫要見怪。”
“這有什麼。”劉家嬸子不在意的擺擺手,爽朗一笑:“街坊鄰里的能幫的自是幫上些忙,你到時送上兩紅雞蛋便是。”
屋裡邊,牀上女子闔着雙眼,呼吸清淺,已經是困極而睡着了。趙賀辰靜靜地走了過來,在她牀邊坐下,看她那貼在臉上汗透的髮絲,伸手撥了兩下,有心疼地將手指落在那帶着齒痕的脣瓣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趙賀辰眼睛微垂看着牀上之人,眼光溫柔,薄脣微眯,大手在她臉上撫摸而過。
段雲蘇已是累極,絲毫沒發現跟前之人。這時門又開了,很快便合上。只見谷秋正小心地捧着一碗雞湯進了來,見着牀邊之人,微微一愣,後又反應了過來,將雞湯端了過去,說道:“小姐睡着了?”
連湯都來不及喝,看來是累壞了。
趙賀辰輕輕地“嗯”了一聲,看着那碗雞湯一眼,又將視線收了回去。
谷秋無奈地將東西又收拾了起來,說道:“姑爺見小姐醒來便喚我一聲,我先去將這雞湯給溫起來,等小姐醒來隨時可以喝。”
耳邊傳來門被輕輕闔上的聲音,趙賀辰雙手握住段雲蘇的小手,擱在脣邊輕吻了一下,沉默不言。
雲蘇生下孩子之時,天空已經是晚霞滿天,段雲蘇一睡便睡了過去,許久之後睜開眼,只見屋裡黑乎乎的一片,門窗緊閉也瞧不見外邊的樣子。她輕輕地動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什麼給抓着,掙了一下也沒掙出來,倒是眼前一黑影突然動了起來。
段雲蘇驚了一下,那黑影驚喜地將身子探了過來:“蘇蘇,蘇蘇醒了?”
趙賀辰?!
只見方纔那影子走動了幾下,摸索着點起了屋內的蠟燭。段雲蘇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面孔,心裡邊“撲通撲通”地跳着。
那人過了來坐在牀沿之上坐,段雲蘇半撐起身子,伸手便往他臉上掐了一把。
“嘶--蘇蘇疼。”趙賀辰睜着迷濛的桃花眼埋怨道。
段雲蘇感受到手中的溫度,見那人臉上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心裡邊突然間一酸,感覺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頭,“嗚”的一聲,眼眶盈淚便哭了起來。
“唉唉唉,蘇蘇別哭。”趙賀辰被下了一跳,伸手笨拙地替她擦着眼淚,心裡邊都慌了,眼中全是緊張,那還有方纔的迷濛。
外邊的谷秋可是一直留意着這邊的動靜呢,一見屋裡亮起了光,便端着東西進了來,不過這一見可是嚇了一大跳。
小姐怎麼哭起來了,王妃說這生完孩子的人可不能哭的呢!
“小姐怎麼了?”谷秋將東西放在了桌上,緊張地走了過來,見着自家姑爺正手足無措地哄着,便說道:“小姐剛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小心傷了身子。”
趙賀辰一聽更是急了:“娘子,可是我不好?你別哭,小心身子。”
一長串的話說了出來,谷秋怪異地打量了一下趙賀辰,見他正滿眼心急,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想着姑爺今日的說話和表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段雲蘇也知道這不好,有些羞窘地收住了哭腔,看着趙賀辰衣衫凌亂就要抓狂的模樣,“噗哧”一聲笑了。
趙賀辰聽着總算放下心來,谷秋一見便將東西給送上:“小姐先把湯喝了,待會再吃些東西。”
一聞到香味,段雲蘇這才覺得肚子餓了,伸手便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地喝着,又聽谷秋埋怨道:“小姐你說說姑爺,一整日都沒吃東西呢,一醒來就呆在小姐身邊,勸都勸不走。”
段雲蘇捧着手的碗一頓,伸手摸了摸趙賀辰那瘦下來的臉龐,有些心疼道:“辰辰一直躺着,好多日子都沒正經吃過東西呢。廚房裡可還有粥?谷秋給辰辰端了過來。”
她也不知趙賀辰的身子怎麼扛下來的,只是這人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如今孩子也安然生了下來,趙賀辰也醒了,真是讓人欣慰。
屋外傳來嬰孩的哭聲,段雲蘇心中一緊,擡頭便往那哭聲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安親王妃將孩子抱了進來,輕輕地拍哄着:“雲甦醒了正好,孩子該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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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蘇忙將孩子接了過來,正想解了衣裳餵奶,瞧着眼前的趙賀辰,俏臉一紅,看着他正睜着眼好奇地看着,直接背過了身子去。
“等明日便去村裡邊捉魚的陳老頭那裡看看,可有鯽魚,也好燉些催乳的湯。”安親王妃看着段雲蘇比以往要瘦上了一些的身子,微微的嘆息一聲。
原本孩子出世,該是請了奶孃餵奶纔是,如今這情況,倒是什麼都要辛苦這雲蘇了。她也只能想法子給雲蘇補補身子,還有辰兒也是,剛醒來身子也是弱得很呢,日子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
段雲蘇掀起了半邊衣裳,孩子一靠近便自個含着吸吮了起來,只是這一次的奶水可是不容易吸出來。寶寶便像是給倔上了一般,閉眼拼命的吸着。段雲蘇可真是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吃奶的勁”了。
“小姐,孩子名字可想好了?”谷秋說道。
安親王妃一笑:“老爺現在正想破了腦袋呢,之前想着總是覺得不好,現在可是連睡都不睡了。雲蘇不如先個孩子起個小名,叫着也方便。”
趙賀辰眼前一亮,偷偷得伸着腦袋瞄了一眼,只見寶寶正一臉愜意的吃着奶呢:“小寶,辰兒蘇蘇的小寶寶。”
“小寶?”段雲蘇微微轉過身來,眼光憐愛地落在孩子身上,笑意溫柔:“辰兒喜歡,便叫小寶罷。小寶吶,以後你對這名字有意見,直接找爹爹去,知道不?”
小寶哪裡聽的明白,只顧着吃着,填飽肚子纔是正經呢,哪裡管他什麼名字。
小寶不一會便吃飽了,段雲蘇將身上衣裳拉了上來,怕他吐奶,便輕輕拍着背直到打了個嗝。趙賀辰伸手戳戳那臉蛋,卻見小寶掙開了眼睛,那溜黑的眼珠子與趙賀辰的可是一模一樣,此刻正砸吧一下小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又咧着小嘴巴笑了。
趙賀辰只覺得心中被一撞,瞬間柔軟了起來,那伸出去的手指呆呆的頓在了半空忘了收回來,驚喜道:“寶寶笑了。”
段雲蘇低頭在小寶臉上親了一下,安親王妃心中也是難掩歡喜之意:“小寶和辰兒小時候長的可真像,瞧着眼睛鼻子,都是一個模裡刻出來的一樣。”
她看了看段雲蘇,說道:“雲蘇還要坐月子,小寶便先讓孃親帶着。”
“那可是辛苦孃親了。”
“哪裡辛苦,等你做完月子也要帶着小寶,那纔是辛苦的時候呢。”安親王妃看着天色已晚,便將小寶給抱了回來:“辰兒趕緊去吃點東西,都早些歇息罷。”
“娘,辰兒也可以帶寶寶的……”趙賀辰小聲抗議道,爲什麼偏要讓孃親來帶着,他也想和寶寶一起呢。
“你個男人會甚,這麼喜歡那你以後洗尿布好了。”安親王妃直接下了令。
段雲蘇看着趙賀辰糾結起來的臉色,噗哧一聲笑了。
添了孩子的人家,按着風俗可是要做了紅雞蛋送了村裡邊的人,李嬸子一早便過來幫忙了,手上還提着一籃子的生雞蛋。
“林嬸子,這怎麼成,整日麻煩你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安親王妃臉上微赧,說起來許多事她是真的不懂,這紅雞蛋是怎麼個染法也是不清楚。林嬸子往日都是要到田裡忙活的,這兩日卻是一直往她這邊來,真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裡有什麼麻煩的,你家大郎可是去了我家田間忙活,讓我先過來幫忙呢。”李嬸子坐了下來,又將安親王妃備好的雞蛋給裝在了一起,便打算拿去煮熟。
安親王妃沒想到趙賀辰是去忙活了,怪不得一早便跑了出去,只是他那身子可是剛好呢,真乾的了田裡的活?這孩子也不同他們說一聲!
忙活了好些時辰,這紅雞蛋是送了出去了,林嬸子又去看了一下屋裡的孩子,見着似乎長開了一些,那小模樣比昨日要好看了不少。她看看時辰,便想着要家去了。
那江家大郎剛醒來她是知道,也不知道身子骨可好了。只是方纔拗不過他,才讓他過來去,自己這忙完了還是趕緊的將他換了回來。
村裡一有喜事,這家家戶戶的都是會上門送些心意,更何況這村尾的江家,當家的給孩子當着先生,還有那小娘子更是給他們治過病,怎麼都得前去祝賀一聲。
村尾的那戶人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不時見人提着瓜菜雞蛋上門來,便是那些不曾往來的也過來道賀了一聲。安親王妃看着這鄉里鄉親的熱情,心裡邊很是感動。這般平靜寧和的日子,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呢,既是來到了這裡,可要好好的珍惜這些時光。
村裡有棵大槐樹,時常有人坐在樹蔭下乘着涼聊聊家常,一漢子拿下頭上的草帽,輕輕扇着風,想着前邊牽着牛在休息的林老頭子,說道:“青叔,你這腿痛的毛病可還有犯?不如去村尾那人家裡看看?”
“都多少年了,也別瞎折騰了,就這麼罷。”說話的老漢叫做林山青,祖祖輩輩都是住在下河村裡,也有些威望。村裡有牛的人家不多,他身邊便有一頭,上鎮子時也有人會跟着坐他的牛車。這人心地也是極好的,順便載了過去也不收你錢,在村裡的人緣不錯。
日頭也大了起來,陸陸續續地有人往這槐樹邊走來歇息,一微胖的夫人也過了來,剛巧聽到林山青的話,反駁道:“青叔爲何不治,那村尾的人家可是不收錢,你不去多虧。”
所謂三句話便可見本性,這說話的人正是栓子娘,那拿着草帽的漢子嘲聲一笑:“人家是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纔不收那麼多,便只有你看病不給診費,人家又不是欠你的,你憑什麼看病不給錢?”
正巧劉家嬸子走了過來,手上正提着一條鯽魚,聽到這個便說道:“栓子娘,人家家裡添丁了,你可是有去道一聲喜?”
“道喜還不容易,我嘴皮子一張全都是好話。只是真不明白你們,人家就生了個兒子,你們就眼巴巴地將東西全送去。”栓子娘看着那條鯽魚,兩眼都發光了。這麼好的東西都不留來自己吃,便是去賣了換錢也好啊!
劉家嬸子最見不慣這人的吝嗇,這是村裡邊不成文的規矩,人情往來哪裡能省:“別忘了你家栓子讓先生教着,你這連束脩都能厚着臉皮不給的人,哪裡明白這些。”
人羣中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正是有人朝着栓子娘指指點點的,栓子娘圓臉一拉,那小眼睛用力瞪大着:“我家栓子不上學也比他江家的大郎好,不就是一個傻子生了孩子,你們都眼巴巴的上去幫襯!”
傻子?那樹底下的人都是停了手中動作,齊齊看着栓子娘。
栓子娘得意一哼,圓下巴都擡到天邊去了:“方纔我從田裡過去,那江家大郎就是一傻不愣登的樣子,說話都還沒我家栓子清楚呢!”
那林青山林爺子站了起來,牽着老牛歸家去了:“傻不傻不關老頭子我的事,笑話別人,小心自己遭報應。”
樹下幾人一聽,也跟着散了。便是傻子也比你這刁婦好,人家傻人還有傻福呢,有妻有子,一家人和睦得很。你個沒男人滋潤的,也就只能說些風涼話,自是看人家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