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夠遺忘麼?”在暮秋講話的時候,臺下一片的安靜,忽然有人語調不高不低的說來一聲,卻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說話的人,是陸竣成。
陸寧成皺了着眉頭,有些驚訝陸竣成會這麼突兀的開口。他遲疑着要不要下臺去阻止。
暮秋卻沒有想得太多,她這個時候,很莫名的,心裡竟然沒有了半點的畏懼,半點的恐慌,半點的慌亂,她直視着陸竣成的眸子,輕緩的開口說,“能夠遺忘掉,我相信可以。陸竣成先生,如果你忘不掉,我想是因爲你沒有珍惜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是你給自己的安慰。”陸竣成斜依靠着座椅,目光冰冷的直視着暮秋說,“想用面前的人取代曾經的人,這是幼稚的人,纔會做出的事情。”
陸寧成的臉色劇變,他沒有辦法再容忍下去,忍不住皺眉開口說,“哥!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的婚禮,請您說話注意一些。”
陸竣成輕佻的擡起眸子望着陸寧成,說,“如果我堅持這樣,你又能夠怎麼樣?”
陸寧成切齒,竟然無言以對。他不能夠對陸竣成怎麼樣,在哪裡,他都不能夠對他怎麼樣。
“陸竣成先生,用現在的人代替曾經的人的確是幼稚的做法,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做的。”暮秋接過話來,揚了揚下巴說,“不是代替,而是取代。現在的人已經完全取代了曾經的人,這是一個現實的事情,而不是主觀的認爲。”
陸竣成嘴角帶上了冰冷的笑意,擡起桌面的高腳杯,喝下一杯葡萄酒,呼了一口氣,起身,冷冷的說,“我送給你們祝福,但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原諒我提前離場。”
氣氛有些尷尬,更有些不可收拾。
陸寧成的臉色已經完全的變了,暮秋也怔在原地,不肯說話。
司儀皺着眉頭,依舊試圖挽救這個場子,因爲這關係到自己的薪水,連忙的開口說,“這位先生,婚宴結束之後,我們還會有新人送出的大禮包,難道您都不要了嗎?”
“那種東西沒有意義,所有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陸竣成冷冷的開口,“就算你和一個女人做完了這所有的事情,也不意味着能夠白頭偕老,這就是現實,讓人感到噁心的現實。”
陸寧成已經沒有辦法保持自己身爲主人公的禮節,皺着眉頭,厲聲開口說,“陸竣成,暮秋現在是我的妻子,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陸竣成頓了頓,冷笑了一聲,聳肩說,“你只有這種程度的耐心,恐怕做別人的丈夫還有些稚嫩。”他說完,快速的走到臺前,靠近暮秋,垂着眸子望着她,有些冰冷的說,“尤其是堆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這種程度的耐心,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很久。”
這麼近的距離,暮秋能夠嗅得到陸竣成身上獨屬於他的味道,她的心跳忽然又一次失去了頻率,似乎那種好不容易纔找到的平淡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輕微的蹙了蹙眉頭,垂下自己的眸子。
陸寧成難以遏制自己的憤怒,他伸手,推了陸竣成一把,皺着眉頭說,“如果你不看好我和暮秋的婚禮,就請你離開,我們不會勉強你到這裡來。”
陸竣成凝視着暮秋,但暮秋始終垂着眸子,不肯和他的目光對視。
頓了片刻之後,陸竣成冷笑了一聲,呼了一口氣。有些黯然的開口說,“抱歉,打攪聊你們的婚禮。”他說完,轉身,走向大廳的電梯間。
他不想說這種話,不想做這種事,更不像擾亂了暮秋和陸寧成的婚禮,但似乎,他的的行爲已經完全脫離了思維的控制,他的整個身子被深深的妒忌心佔據,讓他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等到陸竣成轉身的時候,暮秋才鼓起勇氣擡起眸子,但她看到的,也緊是他的背影。她鎖着眉頭,心裡一片的茫然。
陸竣成走近電梯間,尚未到達的時候,電梯的門卻自行打開。伴隨着緩慢打開的電梯門,映入陸竣成眸子的,是一個黑色的槍口。陸竣成的瞳孔劇烈的收縮,出於本能,他猛然的撲倒在地。
嘭!
一聲槍響,伴隨着的是現場賓客的尖叫。子彈劃過陸竣成的肩膀,劃破了肌膚,鮮血頓時溢出,鮮血浸透了黑色的禮服。
“竣成!”暮秋看到受傷的陸竣成,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喊出來,她提起了婚紗,向着撲倒在地的陸竣成跑過去。她幾乎沒有思考。
“暮秋,不要去!回來!”陸寧成想要伸手攬住暮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只是扯下了她婚紗的一片。切齒,快步的跟了上去。
嘭嘭嘭!
連續三聲槍響聲,緊貼着暮秋的耳邊響起。暮秋的身子跌倒在地上,壓在她身上的是陸寧成。
有鮮血的味道,有滾燙的液體,落在她的臉頰上。
暮秋慌亂的翻身,看到渾身是血的陸寧成。暮秋瞪大了眼睛,瞳孔劇烈的收縮,睫毛輕緩的顫抖着,有些手足無措的抱着陸寧成,說,“寧成,寧成,你沒事吧?你中彈了?”
陸寧成捂着小腹的位置,鮮血已經完全滲透。順着指縫溢出,他死咬着牙齒,臉頰上的肌肉已經有些扭曲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暮秋有些不知所措,她扯着婚紗的裙襬,努力的阻止外溢的鮮血,但輕薄的婚紗,瞬間就被鮮血染紅,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周圍已經完全的混亂,四散逃走的賓客,偶爾響起的槍聲,似乎交織成爲一曲刺耳的樂章。
“暮秋!快走!!”陸竣成的喊聲,迴盪在暮秋的耳邊,她有些茫然的擡頭,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那個穿着黑色大衣的傢伙,他一把抓住了暮秋的秀髮,把暮秋抓起來,同時,黑暗的槍口,抵住了她的太陽穴。
“你……放開她!”倒在地上的陸寧成,抓住了行兇人的小腿。行兇人冷笑了一聲,一腳重重的踹在他喜胸口上。
“寧成!寧成!!”情急的暮秋大聲的喊着陸寧成的名字。
“你給我閉嘴!”行兇人狠狠的扯着她的頭髮,痛楚讓她忍不住尖叫着。行兇人的槍口已經頂着她的太陽穴,對着四散賓客,大聲喊着,“陸竣成!你給我出來,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什麼?竣成?他要殺的是竣成!
一種莫名的恐懼瀰漫上了暮秋的心頭,她忍着痛,大聲的喊着,“陸竣成,你不準出來!如果你出來,我會永遠看不起你!你別出來!”
“他媽的,你給老子閉嘴!”行兇人怒罵了一聲,用黑色的手槍重重的拍打着暮秋粉嫩的臉頰。
“住手。”混亂的人羣之中,陸竣成緩慢的走出,眸子裡帶着冷漠,他的一隻手託着一把椅子,一步步的靠近行兇人。“放開她。”
“竣……竣成,竣成!你瘋了嗎?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暮秋拼命的喊着,淚水不聽使喚的從眼眶裡落下來。
“陸竣成,你終於肯出來了。準備受死吧。”行兇人的嘴角揚起,露出陰毒的笑容,他緩慢的擡起手槍,對準了陸竣成。
陸竣成冷笑了一聲,說,“是誰顧你來行兇的,他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十倍。放開暮秋。”
行兇人也跟着冷笑了一聲。
暮秋的瞳孔收縮,在那一刻,她所有的動作都是完全出於本能,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在行兇人冷笑的那一瞬間,暮秋擡起腳掌,一腳重重的踩落在行兇人的腳背上。
高跟鞋的鞋跟尖銳,幾乎穿透了行兇人的腳背。行兇人臉色劇變,忍不住慘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