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無情有情
有些問題的答案其實是很玄妙的,人類正常的邏輯無法解釋,科學都無法解釋,大概只有玄學能解釋。
比如趙孝騫懷疑嫋嫋這件事,真的就是當時的靈光一閃。
是的,真實的答案就是這麼玄幻。
嫋嫋,多好的女人,當初征戰歸來,送上她親手縫繡的香囊,上面還繡了詩句,字字皆是深情,給人一種最難消受美人恩的幸福感,誰若辜負了這位深情的女子,簡直畜生都不如。
而趙孝騫,不僅辜負了她的深情,意識裡還將她當作了敵人。
“你和姜妙仙太不一樣了……”趙孝騫笑道:“嫋嫋,喜歡一個人,是演不出來的。”
嫋嫋身軀一震,良久,彷彿明白了什麼。
“所以,你認爲姜妙仙對你是真心,我對你是假意?”
趙孝騫笑道:“你可以用事實反駁我。”
嫋嫋環視四周,看着周圍塵埃落定後的狼藉,悽然一笑。
“我反駁不了,是的,我對你是假意。”嫋嫋不知爲何流下淚來。
趙孝騫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我終究相識一場,所以我不會把你交給冰井務,那地方你應該聽說過,活人是出不來的。”
嫋嫋咬着下脣,冷着臉沒出聲。
然後趙孝騫指了指四周,又道:“但是,今晚搞出這麼大的場面,你總要有個交代……”
“嫋嫋,昔日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終究算是半場恩愛,我真心不願把場面搞得太血腥,所以,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趙孝騫盯着她的眼睛,語氣很真摯:“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你們在大宋的情報網,你的上線下線,你的任務等等,都交代出來,我承諾給你一個體面的結局。”
嫋嫋久久沉默,趙孝騫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嫋嫋低聲道:“你說的‘體面’是指什麼?是給我一個痛快,還是……放了我?”
趙孝騫笑道:“都可以,你若想繼續活下去,我給你餘生平靜無波的生活,你若不想活了,我也可以幫你,包括但不限於遞繩子,踢凳子,補刀,灌鴆酒以及套麻袋沉江……”
嫋嫋眼神複雜地看着他。
她的清白身子被眼前這個男人輕薄個遍,從頭到腳都沒放過,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怎能沒有絲毫感情?
可惜,他已將她的一切定義爲“假意”,而她,有她的高傲和自尊,她不屑解釋。
“我全部交代。”嫋嫋直視他的眼睛,道:“不要看不起我,我不喜歡出賣別人,但我現在比你更希望將它連根剷除,它是我所有痛苦的根源。”
趙孝騫點頭,指了指馬車內那名男子的屍首,道:“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感受,也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嫋嫋深吸了口氣,道:“我要一個身份,從此隱姓埋名,也需要你的承諾,保證我的餘生真能平靜度過。”
“我答應。”趙孝騫不假思索地道。
說着趙孝騫轉身,叫來了魏節。
“派人護送她去皇城司,她的口供,你親自辦。另外,她不是犯人,是貴客,對她以禮相待。”
魏節急忙領命,然後側身,客氣地請嫋嫋隨他離開。
嫋嫋仍站在車轅上,深深地注視着趙孝騫。
她的目光不假掩飾,裡面有着演繹不出來的情愫。
趙孝騫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心中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道是無情,卻有情?
嫋嫋突然跳下車轅,盈盈走到趙孝騫面前,仰起小臉兒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的來歷清白,只是人世間一個苦命的風塵女子,你願不願爲我贖身,納我爲妾?”
趙孝騫想了想,道:“應該願意吧。”
嫋嫋突然銀鈴般一笑:“逗你的!你願娶,我還不願嫁呢。”
說完嫋嫋毫不留戀地跟着魏節離去,步履竟鬆快了許多。
或許,重生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死亡。
今晚之後,世上再無嫋嫋。
…………
這一夜,皇城司上下官員屬下徹夜未眠。
隨着嫋嫋的口供落實,皇城司從深夜開始大索全城,不僅如此,還派了許多人緊急出城,奔赴洛陽,應天,真定,大名等地,抓捕遼國布在大宋的間諜眼線。
嫋嫋提供的名單很詳細,遼國潛伏在大宋的情報網幾乎被連根拔起,各個城池裡,許多間諜眼線在睡夢中便被官兵破門而入,鎖拿下獄。
這次的行動,皇城司可謂是收穫滿滿,反之,遼國可就倒了大黴,情報網已被破壞殆盡,損失巨大。
一夜過去,翻天覆地。
趙孝騫子夜便回了王府。
作爲皇城司的一把手,設局伏擊他都安排了,接下來的善後和抓捕工作,自然不必他親自處置,魏節會完美地解決一切。
一把手要做的是回家美美睡一覺,他才十九歲,身體還有發育的空間,必須杜絕熬夜,酗酒,縱色等一切摧殘身體的行爲。
剛回到王府,趙孝騫發現銀安殿裡還點着燈。
走進銀安殿,赫然發現活爹趙顥正滿臉喜意,一手拿着一份冗長的禮單,一手握着毛筆,正在算賬。
趙孝騫好奇湊了過去:“父王在幹啥呢?”
趙顥哈哈笑道:“發了!咱家發了!”
趙孝騫心中一喜,與嫋嫋那段割不斷,理還亂的矯情曖昧,和即將與嫋嫋此生不見的失落心情,這一刻竟鬆緩了許多。
原來金錢果然能解決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包括失戀。
“今晚的壽宴,咱家進項多少?”趙孝騫興奮地問道。
趙顥哈哈大笑,手指比了個耶。
趙孝騫從來不是掃興的人,於是也伸出手指比耶,一臉的興高采烈,如同看到國足打進了世界盃決賽。
趙顥被他的動作搞懵了:“啥意思?”
趙孝騫也懵了:“不是耶麼?”
“爲父的意思是……今晚壽宴,咱家進項折銀二十萬兩,二十萬!騫兒啊,咱家大發特發了!”
趙顥激動得想流淚:“誰知道辦個壽宴,幾十桌席面的事兒,居然能進項如此之巨。”
“二十萬兩啊,能睡多少寡婦了……”
趙孝騫也驚呆了,這……該不會被參劾吧?壽宴收禮算不算受賄?
趙顥沒想那麼多,他此刻已欣喜若狂。
身爲大宋親王,趙顥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一次性收禮二十萬兩,終究還是超出了他的認知。
多年以前,趙顥也辦過喜宴壽宴的,當然也收過禮金,不過那時可沒收這麼多。
這次進項如此之巨,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兒子出息了。
那些送禮金的人,難不成真衝着一個無權無勢的親王送這麼多?
沒有一個爭氣的兒子,人家甚至連門都不會進,更別說送如此鉅額的禮金了。
“兒啊,我發現這買賣能幹,簡直是無本萬利的買賣,來來來,咱父子商議一下,這買賣有沒有可能長期幹下去?比如下月你再過一次壽?爲父想通了,十九歲,正是過壽的好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