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書生。他在趕考路上遇到一位小姐,兩人一見傾心,最後私定終身,約好書生趕考回來到府上求婚。等那書生中了狀元回來,小姐卻嫁了別人,書生從此一病不起,眼看就要駕鶴西去。這時有個僧人從他門前經過,聽說這件事,從懷中摸出一面鏡子讓書生來看。書生看到鏡中有一名遇害的女子一絲不掛的躺在沙灘上。這時,走過來一個人,他看了一眼搖搖頭走了。又走過來一個人,將他的青衫脫下來給女子蓋上,也走了;書生驚奇的發現那個人就是他,僧人讓他再看下去……第三個人走過來,在沙灘上挖個坑,小心翼翼將女子掩埋了。僧人說:那個死在沙灘上的女子,就是小姐前世。你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愛,只爲還你一個人情。可她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後那個把她掩埋了的人……”劉宗敏停了一會才又說:“我想或許我是那個前世從你身邊走過的人,因爲沒有對你施以援手……所以今生纔沒能和你牽手。”
那麼說白穆言就是那個前世葬我的人?沈陳笑笑,搖搖頭道:“你什麼時候入道了?信這些東西?”
“被你拒絕以後啊!”劉宗敏也笑起來,“你還別不信,這些禪機故事很有道理的。”
“我信,我信!”沈陳想,如若真有前世,真的是因果的輪迴,那麼我對你就沒有那麼愧疚了。
“謝謝你!”真心實意地說,“我們做今生最好的朋友。”
“好。”劉宗敏回答。
沈陳回家給白穆言打了電話才知道他急着離開的原因——林雨晴要生了。孩子出生比預產期晚了點,所以大家都很擔心,不過還好有驚無險母子平安。沈陳問要不要過去,白穆言說醫院也沒什麼事讓她好好休息第二天再過去。
誰料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渝西的電話說陳鎮宇住院了,讓她過去一趟。掛了電話,沈陳發了一會呆。感嘆事情都湊一塊了,好的,壞的!
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間。那一瞬的激情一個生命被孕育。一瞬間的黑暗可能再也看不見明天。
或許是有前世今生的,沈陳突然覺得不那麼恨了,這個人今生負你說不定是來討前世的債的。
打電話請一個上午的假,然後收拾東西去了醫院。還好兩個人住在同一間醫院,省去了來回奔波。
病房外渝西、渝同、樑玉辰和一個沒有見過的女人。雖然沒見過但是此刻見渝西親密地挽着她,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看她消瘦的身體上微微隆起的肚子,沈陳不禁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初兩人才剛要結婚轉眼就快要爲人父母了。至於那個樑玉辰,他現在看來也已經找到真愛了,早在第一次見面時沈陳就覺得他和渝同之間的不同尋常。此刻他們不顧旁人相擁在一塊兒看來是公開戀情了。
渝同第一個發現沈陳:“姐姐你可算來了,爸爸昨天唸了一晚上你的名字。”
樑玉辰也和她打招呼:“吃過了沒?”
“嗯,吃了一些。”
渝西牽着太太的手到沈陳面前:“之前我們的婚禮你沒有來。”溫柔地看着身旁的太太,“我太太阿雪。”沈陳對她微笑。
用眼神徵求了一下渝西的意見,在得到許可後推門進了病房。病房裡有着醫院裡特有的冷漠味道。沈陳討厭這樣的味道。
或許有所謂的感應,陳鎮宇在沈陳坐下後不久就醒來了。他比起上次見面時瘦了許多,臉色有些發黃。
“還好嗎?”沈陳替他墊高枕頭,安靜地坐在他身邊。
“嗯,好多了。”陳鎮宇眉眼舒展開來,深深地微笑了,他這一笑牽起臉上的皮膚使他看起來老了許多。歲月真是把無情的刻刀,它一刀刀劃在你的臉上任你如何去躲也躲不開。
“我很高興,你能來看我。”陳鎮宇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沈陳的手臂。沈陳順勢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手心的冰冷:“我會常來看你的。”
“我很欣慰,謝謝你原諒我。”陳鎮宇眼角溼潤,“你和君同很像,同樣的嘴硬心軟。”或許是想到了她,他臉上的微笑很溫暖。
“她愛你嗎?”這是沈陳一直想知道的,她那個自負的母親到底愛過別人沒有。
陳鎮宇沉默了許久,然後肯定地說:“愛,她很愛我,愛我如生命。”
愛我如生命?
這樣矯情的字眼,這樣文藝的腔調竟然從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的嘴裡說出來。
經典的諾基亞鈴聲突兀地響起來,沈陳趕忙接了,拿着手機出了病房。
“陳陳。”彼端傳來白穆言的聲音,“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一會就到了。”沈陳回答完自動收了線。渝西過來問:“要走了?”
“嗯,有點事。”想了想還是解釋,“一個朋友昨天生了寶寶,也在這家醫院。”
“哦。那一會過來一起去吃個飯吧。”說話的是樑玉辰。
“不了,我和男朋友一起吃。”沈陳撒了個小謊,莫名其妙的承認了白穆言。
“那,正好啊。”渝西說,“都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不了。”沈陳看了下時間,快十一點了。“那我先走了,替我跟他說一下。”
收拾心情漫步到林雨晴的病房,婦產科病房的氣氛很不一樣,人來人往,不時還傳出陣陣嬰兒哭聲。沈陳之前很討厭小孩子,不喜歡他們的哭聲是原因之一。
推門進去,看到李航正在逗懷裡的寶寶。白穆言則坐在旁邊沙發上玩手機。
“乾媽來了!”林雨晴嬉笑着看向沈陳,沈陳不明所以將目光投向剛剛擡起頭來的白穆言。
“小寶寶認了我做乾爹,你自然就是乾媽啦!”白穆言放下手機,起身走到沈陳身邊。李航樂呵呵地把孩子抱給沈陳看:“怎麼樣?像誰?”說實話剛剛出生的孩子好醜,根本看不出來像誰。還好雨晴及時開口:“自然是像我多了,長得像你以後就找不到女朋友了!”
李航也不生氣,反而笑道:“誰說長成我這樣找不到女朋友,你不是我找的?”
林雨晴毫不相讓:“天底下再找不到像我這樣的傻姑娘了!”
一陣嬉笑怒罵,李航將寶寶交到了沈陳懷裡。突然接過那個軟乎乎的肉團,沈陳愣了愣,她望着懷裡的小東西,他那麼小,除了一點點溫熱簡直沒有存在感。此刻,小東西安靜地在她懷裡,閉着分不清單雙眼皮的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小鼻子動了動。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好像心裡被他給填滿了,漲漲的,一種莫名的希望感,好似一切陰霾被瞬間消散了。
“爸爸讓回B市辦滿月酒。”林雨晴說。
“爲什麼要去B市?”李航反對:“就在本市多好,還……”不待說完就被老婆打斷:“有多遠?不就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我爸的官比你爸的大,你得聽他的!”李航無奈地對沈陳和白穆言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市和C市雖說相距不遠可是卻是跨省的兩個市,當年林雨晴因爲她爸工作上的調動從B市到C市來念的高中,高三下學期因爲要回生源所在地考試纔回去的,後來就基本斷了聯繫。
這一次的滿月酒在B市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林父喜得金孫本來打算召齊所有親朋好友大操特辦一番的。但是,爲了避免惹來官員**的詬病只好撿了極親近的辦了幾桌。李航夫婦提前三天就到了B市,白穆言則等沈陳批了年假纔開車載了她過去。
白穆言說:“陳陳,請個長假陪我過去玩幾天吧!B市你沒去過吧?名勝古蹟特多,還有數不清的特色小吃!”
林雨晴說:“你可別來了就走啊!你乾兒子會傷心的!”
於是沈陳就申請了一個星期的年假,提前一天到了林家。林家住的是類似四合院的老房子正好招待客人。
不過這倒鬧了點小尷尬。原來,白家在B市也有房子,林雨晴想當然地認爲沈陳會到白家住的,所以家裡的客房全安排出去了。沒想到,白家根本沒有想到沈陳會來,沈陳當然也不會考慮去白家住了。最後是白穆言帶着沈陳找了家五星級的酒店。
“怎麼樣?不比我家差的。”白穆言將沈陳的行李放好,拉着她出門:“去逛街去。”
“我累了。”沈陳站定不動。
“生氣了?”白穆言回身定定地看她,“我媽她這陣子心情不好,我不想你受連累。”
沈陳想:是因爲我才心情不好的吧!
“我沒有生氣。”爲了證明自己沒有生氣,沈陳只得跟着白穆言去逛街了,雖然她是真的很累的說。
同一個時刻香港九龍的頂級茶餐廳裡,柯衍正陪着二叔柯兆豐和未婚妻林躍然喝着下午茶。
傳統港式甜品和咖啡,林躍然呷了口香醇的黑咖啡,看着始終不動的柯衍:“不試試嗎?還是換一杯別的?”
柯衍對她禮貌一笑:“不必了,這個咖啡不錯。”
柯兆豐讓人過來吩咐上一壺綠茶。他喝了口之家的咖啡轉頭對林躍然說:“Steven最近胃不太好。”
“是嗎?”林躍然抱歉一笑,低頭攪着之家被子裡的咖啡。
柯兆豐看着相對冷漠的這對未婚夫妻主動挑起話題:“躍然最近要參加維也納童聲交響樂團的演出是吧?具體什麼時間?讓Steven去看你的演出。”
林躍然放下咖啡杯優雅地用餐具擦了嘴:“就在下週一。考慮到經方離不開他就沒有說。沒關係,小演出而已。”
柯衍順應二叔的安排對去聽她的演奏表示出應有的興趣:“我還沒有聆聽過你的演奏,這一次一定要去捧場的。”
“真的不必麻煩。”林躍然很認真地看着柯衍:“送一束鮮花代替就好。”
柯衍倒也不想麻煩,聽她這麼提議便答應下來:“我記得你喜歡鬱金香。到時候一定送上。”即使是從荷蘭空運一束鮮花也比他親自過去要省事得多。
林躍然修長的手指在咖啡杯壁上輕敲着,聽完他的話含笑點頭:“白色鬱金香我最喜歡了,先謝謝了。”
柯兆豐沒有再說什麼,一杯咖啡之後林躍然起身告辭:“一會要到藝術院教孩子們練琴,叔叔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