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辦公室的時候迎面碰到副編王芳,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了一句話:“你果然不同尋常。”沈陳回以一笑。是不是很好奇當初副編爲什麼會答應帶沈陳去香港?其實是沈陳與她打了賭,她賭她會被留在香港。賭注是她手裡的那張照片。
是不是有點無恥?所以沈陳才常常生出一種自我厭棄的感覺,要不是她清楚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目的,要不是做了飛蛾撲火的決心她怎麼可能會打這個賭。還好她贏了,這一場完勝,勝在他愛她。
邵文隨後也過來打招呼,他還不知道她逗留在香港的原因,此刻見到她馬上擔心地詢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好些天沒來上班,工作組那邊也沒有你消息。”
“我很好,今天是來辭職的。”
“辭職?”邵文很吃驚,“出什麼事了嗎?”
我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離開。本來還想與張恬道別可是聽說她出差了。
市的江景豪庭是一棟臨江別墅。在S市的兩天裡沈陳和柯衍就住在那裡。巧得很柯振德也正巧帶着妻子過來於是四個人住在寬大的別墅裡倒也不顯冷清。
林夕怡的性格溫婉可人與柯振德陽光開朗的性格正好匹配。第一次聽林夕怡叫自己“大嫂”沈陳還愣了一下,隨即微笑對她的稱呼也變成親切的“夕怡”。
第一天晚上陪柯衍出席商務酒會,出發前他手裡拿着領帶走到沈陳面前,純黑的手工西服襯得他英姿勃發哪裡有一點老氣。沈陳拎起白色曳腳的裙尾走到他面前手法利落地打好領帶。
他笑着抓住她的手:“什麼時候學會打領帶的?”
她也笑:“你走之後。”其實她潛意識裡在默默地向他靠近,她學系領帶,學粵語,努力去工作都是爲了向他靠近。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不是嗎!
下樓來才發現門口停了兩部車,原來柯振德夫婦也一起出席。柯振德年輕一套米色的西服介於莊重與隨意之間正適合他,林夕怡淡紫色的及膝禮服高貴優雅,他們倆怎麼看怎麼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司機將車開出去,沈陳靠在柯衍的肩上閉目養神。
“累了就睡一會。”
“我不累,只是想靠一會。”
沒想到路途那麼遠,沈陳靠得舒服不知不覺中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柯衍懷裡,他見她醒了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沈陳看到電腦上顯示的時間,一驚猛地從他懷裡坐起來:“怎麼不叫我?”
於是這一晚的宴會主角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當柯衍挽着沈陳的手出現在宴會門口的時候,整個現場立刻像炸開的油鍋,這些個見過世面的上層人物都不顧身份地細聲談論起來。
組織者一位五旬先生過來調侃:“我說柯先生怎麼會遲到,原來是爲了佳人。”
柯衍也笑起來:“這位是我未婚妻。”
“這就難怪了。來裡面請,大家都等着呢!”
圓舞曲響起,柯衍拉沈陳走到舞池中央跳起了第一之舞。幾個旋步兩人都配合的十分默契,這樣的親密令真的如癡如醉。舞后柯衍在掌聲中將她交給林夕怡,自己則同柯振德與S市的投資商們談起了工作。
林夕怡則帶着沈陳到一邊的太太圈裡聊起了八卦。這些熱情的女士可不僅是來陪襯而已,一杯酒的時間她們已經將自己丈夫和自家企業對沈陳介紹完畢,小小的手提包裡也不知道怎麼裝了那麼多名片,將沈陳的手袋裝的鼓鼓囊囊的。反觀林夕怡則比較沒有困擾。
“其實大嫂不必全收,接過來看看之後就還過去就好。”
“這樣啊,受教了。”
“我第一次也比較頭疼,多幾次就習慣了。”
也不知道是幾杯酒下肚,沈陳感覺頭有點暈,獨自走到小沙發上坐下。一個紳士的男人過來搭訕:“柯少夫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沈陳搖搖頭,眼光搜尋着柯衍的方向。
男人再次開口:“夫人要不要喝一杯蘇打水?”
看着他送過來的杯子,沈陳再一次搖頭。可是對方並不放棄:“喝一口吧,會好很多的。”
“我想她更需要我。”柯衍適時過來解圍坐到沈陳身邊伸臂將她擁住,擡頭對着那個男人:“Peter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愛惡作劇。”
這個名字沈陳並不陌生,似乎柯衍曾經提到過。眼前這個叫Peter的男人眉梢挑起,很不友好地笑着:“我也很想見柯先生,只是柯先生太忙沒時間見在下。”
沈陳靠在柯衍肩上看着兩個人冷戾的目光在空氣中摩擦起微妙的火花。
“沒想到今天的晚宴你也在受邀之列。”
聳肩:“收到請帖了總不好不給面子。”他站起來喝了一口手中杯子裡的威士忌轉身之際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再見了。”
柯衍拉沈陳起來,半抱着她不避望過來的目光吻了吻她的嘴角心疼地說:“怎麼喝這麼多!”沈陳紅着臉不說話。
這一夜之後,亞洲首席柯衍未婚妻亮相的新聞佔據了各大雜誌的頭條,不過還好新聞閃亮卻無圖爲證。
第二天沈陳帶着柯衍去拜祭了沈君同。柯衍一直不說話,對着那方小格子深鞠了三個躬。
當天下午柯衍便決定開車回C市。沈陳提出這一次由她開車載他,柯衍反對無效無奈囑咐她限制時速。沈陳則大膽反駁:“高數公路讓你怎麼限速啊!”
這一次的旅途不再漫長,沿途的風景躍入眼簾都顯得那樣生動迷人。沈陳開着她的雷克薩斯得瑟得不行,身邊的柯衍一路擔心着時不時出聲提醒她前面的路況。
你看這個世界多麼奇妙,有些人一開始以爲只是路過的人沒想到最後竟然走成了順路的人。
到C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沈陳提議回家,柯衍則覺得去住酒店比較妥當。
位於國家保護級古建築內的五星級酒店,夜裡寧靜得不像是酒店更像是民居。C市有這樣的酒店沈陳還是頭一回知道,聽柯衍說這家酒店是不對外的。“又是私人會員制嘛,我懂。”沈陳喃喃自語跟着身着長衫自稱是酒店管家的男人進入一棟二層木質小樓裡。
大廳裡復古留聲機裡放着七八十年代的慢調老歌,黑皮沙發、紅色琉璃雕花立燈、青石頭書架……一股民國風潮撲面而來。
“先生、夫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樓上請。”管家伸手請兩位尊貴的客人上樓。
沈陳挽着柯衍的手,踏上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二樓整個一開放的空間被雕花隔斷分隔開形成臥室、客廳和盥洗室三個獨立空間。此時客廳的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熱茶和點心。
管家將一個紅皮的信封交到柯衍手中:“這是Maro先生給您的邀請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和夫人隨時可以用餐。”說完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外人一走沈陳便脫開柯衍的手撲到臥室那張誇張的大牀上:“哦,太棒了。”
柯衍斟了杯茶走到牀邊:“你哪裡有點夫人的樣子?”分明是沒長大的孩子。
沈陳嘟嘴,接過他手上的茶喝一口。然後跪坐在牀上替柯衍捏肩膀。柯衍閉眼享受地讚歎:“手法不錯。”沈陳呵呵笑着與他開玩笑:“老爺滿意妾身就知足了。”
柯衍嗆了一口,轉過身捏她的臉:“你啊,腦袋裡到底裝的什麼?”
沈陳吐吐舌頭撒嬌道:“我餓了。”
晚餐在樓下陳設精緻的廳堂內進行,半包式的廳堂兩面臨水,時值五月已有荷花含苞待放。旗袍美人立在廳柱旁邊手裡端着漆盤安靜得如同室內的裝飾。
官府菜素來以清淡、精緻、用料講究聞名。這樣的菜色配上週圍美妙的用餐環境當真是一種絕妙的享受。
餐後兩人手牽着手在假山花園散步,腳踏的每一塊石頭都是前人千百次行過的,周身的建築也是幾百年的歷史這樣置身於歷史之中的感覺叫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沈陳端着聲音問柯衍:“你什麼時候定的酒店?”
“之前我說要過來,景平就準備了。”柯衍不甚在意,捏着沈陳的手望向遠處懸在歇山式屋頂上的月亮。
“哦。那剛剛那封信是什麼?”
“酒店老闆寫的邀請函。”柯衍頓住腳將她的手往後一拉讓她整個人傾到他身上:“你啊,心思都放在哪裡?電話打了嗎?別明天去了沒人在家。”
沈陳笑着捏他腰上的肉:“當然打了,不過……”眼珠子轉了轉接着說:“我只是說帶朋友去看他,沒有說是誰。”
“你就不怕嚇到他老人家?”
“怎麼會嚇到?是驚喜纔是!”沈陳還是好奇,將話題又拐回到邀請函上:“信上寫什麼了?念給我聽。”
“尊貴的柯先生很榮幸能夠邀請您的入住……如此之類,你想要看回去……”話被沈陳打斷:“開頭怎麼沒有說邀請我啊?”一邊說還一邊擺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柯衍在明亮的月光下看着她那張年輕鮮活的臉,心裡涌動出一股熱潮。在她出現之前他的人生充盈着的是利益爭鬥,商場雲詭,枯燥而冷酷。她說有他所以她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回想起,而她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她讓他感覺到生活的鮮活和溫情,體驗到那些消逝的青春。
“沈陳,如果他不同意你嫁給我怎麼辦?”
“那我們就私奔吧!”
私奔!柯衍大笑,她怎麼總是喜歡幹那些“非法”勾當!
第二天起得晚,在酒店花園裡用過早點兩個人便開車前往陳家別墅。
陳鎮宇聽說沈陳要帶朋友回家見他早早就起了,吃過早飯就吩咐傭人將別墅裡外重新收拾一遍,完了又吩咐廚房將中午要準備的菜色拿過來讓他過目。阿雪撐着肚子倚在老公身邊笑:“瞧爸爸緊張的,說不定來的只是普通朋友呢?”
陳鎮宇慍怒:“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大着肚子回房間裡休息去。”
渝西看他的表情也笑着調侃:“爸爸您弄這麼大陣仗別到時候嚇到人家。再說,沈陳也沒肯定說是男朋友啊。”
“你懂什麼?一般朋友能那麼慎重地交代嗎?”陳鎮宇看着手錶,“待會打電話讓渝同和玉辰也過來。”
待沈陳的車開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已經隱隱感受到別墅裡的熱鬧。將車停在門口,挽着柯衍的胳膊走進別墅,迎面就見到渝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