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月起,銀夜籠罩,銀漢當真耀眼,擡頭望去,目光如眩,好似斗轉星移……
烏孤山中段無名的高地下,慘烈廝殺,無窮無盡是人,更還有那被擁堵擠壓得寸步難行的馬……
女真人在上山,並不是什麼高山大川,哪怕山上,依舊光禿禿一片,不見一株高木,蒙古高原上的山,多是如此。
人在其上,影影綽綽,只有黑影一閃一閃,若是一個兩個,其實遠處難以觀瞧,卻是漫山遍野,太顯眼不過!
宋人也在爬,近了遠了,其實難分敵我,只有軍將不斷去喊:“不要放箭,任何人不要放箭……”
自也有分出敵我之法,那就是真正靠近之後的話語來去……
這場夜戰,非有意爲之,只是巧合如此,不論多少麻煩,這戰事要打下去。
女真人在跑,宋人在追,到處翻山越嶺是人。
連蘇武也在追,手腳並用,不斷往高坡上去……
喊殺之聲到處都是,瀰漫無數,似高處也有鷹巢鷲穴,一時間不知驚起多少翅膀在飛……
到處都是呼喊,有呼喊隊曲的,有呼喊名字的,有呼喊戰友袍澤……
戰敗奔逃之人,爲何會丟盔棄?因爲如此可以跑得比追兵快!
力竭之馬,是萬萬上不得高處去,到處都是被遺棄的馬匹,便是連完顏宗翰也下了馬去,手腳並用在入山。
沒有什麼擂鼓進軍,也沒有什麼鳴金退兵,亂哄哄數萬人,漫山遍野在走……
豈能不追?追的可不是人,是錢,這裡每一個都是精銳女真,沒有一個不是,但凡撿到一個,就是三百貫錢!
致富就是這麼簡單,別看蘇武麾下之軍從南到北不知戰了多少回。
但……真正在軍中發家致富的人,遠遠還是極少數。
何也?
好打的戰事,人頭不值錢,一個人頭十貫去,是不小一筆,但並不能發家致富。
不好打的戰事,敵人精銳,便也不會多,且還難殺,且大多數時候敵人壓根就不夠分,真正立功之人,從來都是少數。
立一兩次功,可以賺一大筆,但不足以真正致富。
但軍中總有人是那佼佼者,買房娶妻置地……
如此,這一些人更是榜樣,哪個不羨慕?
就好比燕王出征,哪個不是聞戰則喜?自都想的是發家致富一回。
女真,其實也不夠分,如今燕王座下能調動之軍,那是以十萬計,精銳女真,攏共不過五萬人……
這又哪裡夠分?
這世間之事就是這樣,好似飢餓營銷一般,更好比今日,不過萬人隊的女真,在場四五萬人之多。
那定然是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啥也撈不着。
今日之機會,不是蘇武一人的機會,是所有人的機會,任何時候的女真,不會再有今日這般好打好殺的了……
那軍漢手腳並用在爬高坡,那爬得是爭先恐後,只怕落人後去!
就看滿地都是敵人丟棄的甲冑,有那熱血上頭的宋軍軍漢,竟也開始解甲去追……
眼看着要追上一人了,那更是手腳力量好似用不完一般,激動不已……
真正追上之後,那更是如餓虎撲食,撲上去之前,還有大呼一語:“莫要與我搶,這個是我的……”
其實他身後最近的同袍,也還在二三十步之下……
一撲上去,伸手一撈,好似就撈到了敵人的腳腕,那是抓得緊緊,又扯又拉……
在坡道之上,只管一個躺在上面,一個躺在下面,皆是氣喘吁吁……
上面的人用腳在跺下面人的頭,嘰裡咕嚕一大堆在說,聽也聽不懂……
下面的人自萬萬不會鬆手,手中有柄殘破的長槍,只管鋒利往上去捅……
也使不上力氣,只管戳刺來去,腿肚子,大腿根,屁股,戳到哪裡算哪裡……
一邊戳刺,一邊站起,更去戳刺……
自也有那女真,被追上之後,兵刃石塊回頭來打,打死打退一人,更又被其他人追到當面……
還有許多女真人,壓根就上不得山來,到處擁擠不堪,被無數宋軍困在了高坡之下,正也在做殊死搏鬥……
蘇武慢慢便也不追了,尋得一個視野開闊的半坡之處,上下去看……
今夜,再也不會有軍令!
亂糟糟一片,也傳不得什麼軍令去……
蘇武陡然席地就坐,遠方山下還能看見黑乎乎一片在移動,馬蹄聲慢慢也近。
很多人來了,吳用等人與那備馬羣,還有一些後勤之類,也慢慢趕到……
慢慢近前來看,自也是目瞪口呆。
連那鐵剌裡與乞逮裡、忽魯八曾、敦必乃等人也到了……
看不到什麼,只看得到輪廓,也聽得到廝殺呼喊之聲……
乞逮裡激動不已:“追上了,定是追上了!宋軍好生威武,大宋的大王更是威武!”
此番是親眼得見,看着宋軍衝陣,看着那大王身先士卒,看着女真如何潰敗在逃,也看着宋軍在後追擊……
一切一切,都看在眼中!
自也清晰的有了一個對比,那滅亡百萬披甲大遼的女真人,在宋人面前,自也算不得什麼……
這就是蘇武要他們來觀戰的意義,如果大勝,一定要讓他們親眼看看!
蘇武歇息了許久,慢慢下山去,此時此刻,他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他得回到能發軍令能指揮的地方去……
只待天明,只待一切塵埃落定。
蘇武得去所有人都找得到他的地方,也是他能找到所有人的地方……
下山去,山裡無林,越追越遠,翻身越嶺之人,不知幾何!
不知多少人急切不已,什麼都沒撈到,豈能甘心?一趟出來幾千裡,若真是如此而歸,腸子都要悔青……
若真是什麼都沒撈到,就賺點軍餉與賞賜錢,如此回去,許還要受鄰里調侃,甚至還可能受家人埋怨……
以往可不是這般,但凡出征,那真是哭聲一片,回來之後,自是隻管驚喜。
而今不同了,出征自是淚水揮別,但安然回來之後,家人們都是帶有一份期待的……
再若看得別人盆滿鉢滿,豈不更是心中不快?
這就好像很多人出門打工,家人惦記是惦記,擔憂也是擔憂,只待一年到頭回來了,身無分文,自也要受家人埋怨,道理是一樣的,這些情緒,並不衝突……
所以,撈不到人頭,何以甘心?
便是如今那些女子嫁人,自也看的是這些,哪怕是軍漢人家的女子,更看這些……
各種競爭,許多都是無形的,不斷催人往前去找女真人頭……
蘇武下了山,左右護衛營曲兩個便也隨着下了山,山下的廝殺漸漸停歇,女真人淹沒在人羣之中,不知幾何……
蘇武尋到了一片靠近溪流的平坦之地,席地而坐,自有人去尋那後面的吳用來……
更也是尋那些後勤來,不得多久,鋪了毯子,擺了條案,也燃起了篝火。
這篝火就是草原之海的燈塔,告訴所有人,大王在那裡。
許多人會自己來……
比如鐵剌裡、乞逮裡等人……
蘇武自是安坐,大手一揮:“都坐,在煮羊湯……”
衆人左右席地而坐,倒是一人發了一張羊毛毯子……
乞逮裡第一個來說:“大王,我已派人去催了,明日大早,定有羊羣送來,還有乾柴牛糞之物,定讓大王的勇士們明早都吃到熱羊湯……”
“多謝!”蘇武哈哈就笑,這乞逮裡,可以的……
“應該的,從此之後,我耶覩刮便是大王的子民……”乞逮裡笑着在說,也轉頭四處去尋,尋的是蘇武身邊應該帶着的那個耶覩刮少年扎和木。
果真還被他尋到了,便是去喊:“扎和木……”
扎和木上前兩步,卻先看蘇武。
蘇武擺擺手:“那你也坐吧……就坐你家可汗身邊!”
扎和木高興不已:“謝大王!”
通譯在旁,倒是忙碌非常。
那乞逮裡只管把扎和木拉着坐在身邊,便也有話語:“此番你可殺了女真?”
扎和木搖搖頭……
跟着來去衝殺,他便真是一個都沒撈着。
乞逮裡有些失望一般:“那你下次,跟在大王身邊,定要努力!”
“嗯……”扎和木點着頭,也是滿臉通紅,自己也慚愧不已。
也是他起初人還驚慌,後來不驚慌了,又沒了運氣,就是當面一個都遇不到……沒辦法……
還有乞逮裡的話語在叮囑:“你與我,本是一條血脈,你兄長在我身邊,我也自當好好照拂,你家人,你都放心,不必有任何擔心,只管一心把大王侍奉好!”
“明白!”扎和木只管點頭就是。
乞逮裡是不斷在說……
衆人看乞逮裡,自也有那麼一點羨慕,鐵剌裡也來開口:“大王,從今往後,克烈所部,都聽大王差遣!”
又聽忽魯八曾開口:“梅里急,亦是如此!”
“達密裡唯大王之命是從!”八古魯自也要說。
還有敦必乃,雖然慢了,但一定要說得鏗鏘有力:“從今往後,我便是大王的僕人!”
草原之事,其實遠比中原要簡單!
哪怕這些人心中許還有不少算計,但此時此刻,真心不假。
自是蘇武座下鐵騎之威。
蘇武把他們帶在身後,其實還有考慮,那就是看着這些人,防備之心蘇武從來不少,便是怕這些人壞事。
這些人在沒有真正動員各部青壯的時候,其實是沒有多少實力的……
這草原之廣,真要各部動員徵召,那也是一個大工程……
此時此刻,蘇武徹底放鬆下來了,左右去看,心情極好。
先招呼衆人:“都吃飯……”
自也是等了許久的羊湯上來了。
蘇武自己也狼吞虎嚥幾口,開始說正事了:“剛纔諸位之語,我都到了,正好有一件事要拜託諸位……”
乞逮裡還是第一個起來捂胸躬身:“大王吩咐就是……”
蘇武回頭看了一眼,看的是身後的吳用,吳用先遞過來一個布巾讓蘇武擦了擦手……
蘇武接下來要說的事,便是與吳用一起商議之事。
如此,蘇武再說:“想向你們借一些壯丁,兩年爲期,充到燕雲去,當然,也不白要你們的,給錢給糧,他們當自帶馬匹,若是有傷亡,更也有厚重撫卹。這還不止,第一戰就是要帶他們從大同出塞,出塞就是謨葛失部,謨葛失部的牧場極好,到時候與你們也分一些去……”
這回,不一樣了,可以用一用草原控弦之士了,蘇武會把他們直接帶走,而不是讓這些可汗統領,蘇武養得起。
乃至,這些人自己帶馬,自就是騎兵,蘇武會給他們配軍械,但不會給他們配甲冑,來日遣散,還要把這些軍械收回來……
在這個時間段裡,還要挑選培養一些如扎和木這般的人,讓他們學漢話,乃至學漢字……
許多事,一步一步來,也是許多事,都有兩面性,蘇武要用這些人衝鋒陷陣,與女真死戰。
來日……興許壓根就不會遣散回去……
遼東之關外,如今人丁稀少,女真一旦真正打敗了,遼東之地怎麼經營也是個大事,到時候,這些人可以直接充到遼東去安家落戶。
遼東之地民族成分複雜非常,生女真熟女真,也是一部一部許多,還有鐵驪,室韋……還有奚人,渤海人,乃至還有契丹人……
也毗鄰高麗……
複雜好,再充許多草原人與黨項人去,互相說話都聽不懂,更弄個複雜無比……
互相制衡,如此,再想辦法移民……
挺麻煩,蘇武自己都沒有完全想好……
但草原之青壯,蘇武一定是要的!
衆人聞言,已然互相在對視,這事,倒也不是沒有過,比如昔日大唐,就會在草原徵召騎兵。
還是乞逮裡問:“不知大王要徵召多少?”
這纔是問題的關鍵。
蘇武答道:“不多,耶覩刮就來個三千,阻卜克烈也是三千,梅里急三千,達密裡兩千,萌古諸部,兩千……”
攏共一萬三,着實不多,回頭去的時候,還要徵召党項,党項自要多一些,來個六七千吧,弄個兩萬之數。
然後把這些人全部打散混編,各部混雜,至於戰力如何,先不考慮……
聽得數目,乞逮裡立馬轉了笑容:“大王,這有何難,回頭去,我把部落裡的青壯都聚一聚,大王挑就是!”
鐵剌裡自也開口:“不難不難,但……”
欲言又止的,蘇武擡手:“你說……”
鐵剌裡一臉抱歉來說:“就是希望忽爾扎胡思那狼崽子麾下的部落人丁,大王能多分一些……”
“這事,你們自己商議,我初到草原,對這些事都不太熟悉,你們自己商議一個結果出來就是!”
蘇武還是拒絕了,他就是不插手這件事。
鐵剌裡無奈非常,自也還要想辦法,眼前這位大王,怎麼能討得歡心,討得好處呢?那乞逮裡,可真是有手段……已然落後了……
蘇武眼神去看旁人,忽魯八增自也開口了:“大王放心,到時候把人送到耶覩刮就是……”
八古魯與敦必乃自也無甚多言,他們兩部,不過兩千人,着實不多,許這一次弄到的好處,都比這個要多……
蘇武點頭去笑,也擡頭看了看遠方黑漆漆是山影,天明還早……
忽然,鐵剌裡開了口:“大王,聽聞昔日草原各部有個尊號……”
“哦?”蘇武點頭在問,這玩意倒是聽說了,多了去了,比如那個忽爾扎胡思,尊號“杯祿汗”,又比如鐵木真,尊號“成吉思汗”。
鐵剌裡便是笑來,先是一禮,再說:“尊號曰天可汗,想來大王定然喜歡!以大王今日在草原之兵威,足以震懾整個草原,我等諸部可汗,在此共舉,祭天爲大王可上此尊號!”
蘇武只聽完通譯之語,當場就愣,萬萬沒想到,草原上的尊號多了去了,偏偏就是這個……
身後吳用的臉都黑了!
這他媽是能用的嗎?天可汗是誰?那是唐太宗李世民!那個時代地球最強的碳基生物!
鐵剌裡自是想方設法討蘇武歡喜,也是想在蘇武那裡討好處來……
只看得蘇武忽然黑了臉,鐵剌裡心中一驚,正在思索哪裡不對。
就看得蘇武語氣不善擺手去:“以後休要再說此言!”
倒是吳用,本來臉是黑的,忽然看着鐵剌裡莫名詭異一笑……
許是回頭一想,這東西,想得倒是可以,就是想得太早了一些……
鐵剌裡心中大駭,不知這馬屁怎麼就拍馬腿上了,只管連連躬身:“知罪知罪……”
吳用忽然開口了:“誒,阻卜大王勿驚,說錯句話語而已,無妨無妨……”
鐵剌裡去看吳用,也知道此人是宋人大王的心腹之人,倒也當真安心不少……
再躬身幾番,小心翼翼落座去。
蘇武斜眼看了看鐵剌裡,難怪這廝空有阻卜大王之名,一輩子不得契丹歡心……
看起來機靈,其實是個傻叉。
傻叉好啊,傻叉得用!
蘇武一語來:“嗯,休要驚慌,此番回去,我自稟明天子,我大宋與遼是兄弟之國,昔日也得大遼天子囑託,要善待其民,既然你是大遼封的阻卜大王,到得大宋,自也不當褫奪你名,自也當再封你爲阻卜大王,依舊居住阻卜大王府!”
昔日是大遼封的,大遼封的已經沒有什麼法統了,來日大宋封的,那自是續上了。
鐵剌裡聽得是激動不已,剛剛坐下去的屁股,一彈而起,起身來連連躬身:“拜謝大王恩賜!我克烈,世世代代,當爲大宋驅策!”
蘇武點點頭,也不多看其他人,其他人自是沒有,還沒立功,怎麼會有呢?
要的就是這些人心中那股子不爽快。
就好比女子爭寵,大多從來不會去怪那男人,只會去怪別的女子是狐狸精。
當然,前提是這個男人得支棱得起來。
卻是忽然聽得鐵剌裡又來一眼:“大王,不知天子可有待嫁之女,我膝下,正有兩兒未娶……若是能如此喜結連理,我克烈一族,豈不榮幸之至,爲天子效命,也當更是用心!”
蘇武兩眼一挑,橫過去看鐵剌裡,這他媽的……這話……
蘇武倒是不氣了,跟這傻叉置氣,沒必要,當個活寶看就行。
天子倒是真有……
但不能嫁……面子裡子,都不能嫁。
蘇武只管橫眉去看,大手一揮:“你且親自去看看羊羣到了何處,催促快來!明日大早,將士們一定要喝上羊湯!”
鐵剌裡還一臉期待,又被拒絕了,倒也不惱,又去看吳用,他倒是學會了,在這位大王面前,可以先看看吳用的臉色。
吳用偷偷在胸前揮了揮手,鐵剌裡連忙一禮,得令轉身快走!
許心中也還在疑惑,許是大王不敢私自做天子的主,得回去問過之後纔好答覆。
羊湯繼續喝,羊肉繼續吃,通譯來去忙碌,蘇武與衆人慢慢閒聊着。
最私心裡,也是要把這些人都暫時先控制在身邊。
蘇武今日,還有一事沒說,那就是馬稅,各部每年按時按數,得給蘇武交一批馬,這得走的時候再說。
時間似也快,蘇武還假寐了一會兒,東邊的魚肚白就慢慢來了……
後勤之物到了許多,鼓鑼皆至,開始鳴金。
陸陸續續也有軍漢開始回來了……
不管怎麼樣,打到這個地步,也都是人力窮盡之時,該鳴金收兵了。
還得派人往山裡去,到處去鳴金,不然許多人聽都聽不到。
完顏宗翰麾下,此番逃走之人,必然少之又少,多逃一個少逃一個,對於殲滅戰的定義沒有什麼影響……
倒是不知完顏宗翰有沒有死……
不過,也無妨,自還有草原諸部可汗在此,只待他們的人再來山外兩邊圍困搜尋,這烏孤山,並不大,南北不過二三百里,東西最寬也不過五十里。
蘇武倒是認識完顏宗翰長什麼樣子,也只有蘇武認識,蘇武也不可能一個人頭一個人頭去辨認,着實辨認不過來。
因爲山腳下的人頭,已然慢慢堆積如山,吳用帶着諸多虞侯文書錄事參軍之類,執筆登記個不停……
漫山遍野是回來的人,山裡到處都是銅鑼在敲,召喚軍漢回來。
也還派人再往山裡去搜尋,搜尋的目標倒也不是女真,而是自家軍漢,乃至救治傷員收拾遺體之類。
不急着走,大軍就地休息,只待休息好了,還要再入山一次,遠近能到之處,都再仔細搜尋一遍。
只待這些做完,蘇武還要往東去,要把大軍走到許多人的面前去看看,也要見一見其他部落的那些可汗們。
蘇武也要去臨潢府瞧一瞧。
但蘇武也擔憂,女真會全軍出擊再來……女真至少還能聚出三萬餘騎,乃至還有副兵無數……
打是不打?這是個問題?
岳飛呢?怎還不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