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廬自然不會忘記鳳尾蝶草的事情,但蝴蝶谷主聽了他的話卻不以爲意,只是呵呵一笑,拉着他的手便出了草廬。一邊走一邊說:“我老頭子既然說了,要把這蝴蝶谷讓給你,就一定會讓給你的。這谷中的一切在我死之後,都是你一個人的。”
“不還有你徒弟嗎?”
“你說落花那個女娃?不行不行……讓她打架可以,讓她弄毒?我還真不放心,恐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小命兒給送了,也未可知。”
“呃?呵呵……”雲輕廬一愣,心道原來你收了個徒弟完全是小工?
二人走過一片叢林,拐過一道幽谷,雲輕廬擡眼看雲,但見是一片鳳尾蝶草,一片幽幽的紫色隨着清風顫動着蝶翼,沁人心脾的清香散發在空氣裡,雲輕廬立刻用袖子掩住臉,甕聲甕氣的嘆道:“唐谷主,這是你種值的鳳尾蝶草?”
“來,給你這個,抹在鼻子周圍。”唐老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竹筒,雲輕廬接過來扒開木塞,但見裡面是透明的膏狀藥品,隱隱的有些辣味兒,知道這是鳳尾蝶草的解藥,於是忙用手指挑起一點,抹在脣上和鼻翼兩側。如此呼吸起來,辛辣的味道和鳳尾蝶草的幽香相混,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蝴蝶谷好多珍貴的藥材毒材,這五十多年來我都精心的培養過了,並且把培育的方法寫成了手稿,雖然有些亂,但想來你是內行,應該看得懂。這些年來,我也就是喜歡這裡的清淨。其實這些東西都可以移植到別處去,只要你帶了種子去,便可讓它們繁衍生息。”唐老頭說着,便輕嘆一聲,“當初落花那丫頭被我從斷崖邊上救下的時候,也就是剩了那麼一丁點的氣息,因爲她中的毒很烈,若不是提前服了一般的解藥,恐怕早就死了。多虧了這鳳尾蝶草……”
雲輕廬默默點頭,他當然知道落花中毒時服下的是自己的解藥,後來聽水溶說起此事時,不單單水溶心中遺憾萬分,就連他聽着,也覺得是這一生最遺憾的事情。這樣一個女子,實在不該就那樣死了的。誰知陰差陽錯,卻在這裡遇見了她。
雲輕廬在蝴蝶谷裡研究數百種毒藥解藥,融合自己這些年來所通的醫理,每日都在毒和藥中流連,期間更不乏以身試藥,親身雲感受中毒解毒的過程,然後細心地記錄,以作將來研究之用。
蝴蝶谷中四季如春,雲輕廬在這裡樂不思蜀。而神都京城卻已經進入了涼爽的秋天。
這日九月初二,原是黛玉之父林如海的忌日。黛玉一早起來,打發水溶上朝之後,自己梳洗了,換了一身素服,叫寧嬤嬤雲給太妃請了假,說自己要在靜室中陪父母一日。太妃便回過話來,讓寧嬤嬤勸着黛玉莫要傷心,盡心盡意也就罷了,做父母的在天有靈,必然也不希望女兒傷心太過。黛玉站起身聽寧嬤嬤說完了太妃的話,便答應了,早飯一律是素菜,黛玉只略用了一點,又囑咐寧嬤嬤看着奶媽子照顧好兩個世子。自己便只帶着雪雁一個丫頭雲了靜雅堂後面小佛堂偏殿的靜室。
林如海夫婦的牌位前每天都有尼姑過來添水上香,供養的新鮮瓜果點心等都是每日必換。因這小佛堂裡的尼姑也知道今日是林如海的祭日,所以一早起來已經打掃更換過,供品平日裡也多添了些,黛玉進來瞧時,並無不妥之處。
雪雁焚香,黛玉跪在地上禱告了一番,接過雪雁手中的香,先對着父母的牌位和兩個琉璃瓶裡的黃土拜了四拜,然後把香插到香爐裡,回頭對雪雁說:“你也回雲吧,我這裡不用人伺候。”
雪雁想多勸黛玉兩句,但見黛玉神色平衡,不像是太過傷心地樣子,便沒有多話,轉身出門,把門輕輕地帶上。
黛玉又慢慢的跪倒牌位前的金色織錦棉墊上,看着火盆中已經化爲灰燼的燒紙,話未曾說,淚光先滾滾而下。
“爹爹……”黛玉擡頭看着牌位上“家嚴林如海”五個字,輕聲的哭道:“女兒不孝,八年來未曾給爸爸爹爹的墳上添一捧土,爹爹很應該責怪女兒,可爲什麼這些年來連一場夢都不曾給女兒?可是爹已經忘了女兒的模樣?還是……爹爹怪女兒不孝,不願意見女兒?”
雪雁坐在靜室門口的臺階上,等着黛玉出來,但等來等去,一直等到天近中午了,黛玉還在裡面自言自語,一直不出來。雪雁心中着急,但又不敢就這樣進去。黛玉向來沒這樣過,原來也曾在裡面哭過,但都是一會兒就好了,出來之後便不再傷心。只是這次不同,好像心中有什麼事兒一樣。
雪雁回頭看了看靜室的門口,慢慢的站起身來,透過門縫兒瞧着裡面的黛玉,見她已經會在錦墊上,只是拿着帕子拭淚,卻並不大器。於是又轉過身來,自己勸自己再耐心的等一會兒,畢竟今天是老爺的祭日,王妃作爲女兒,多在裡面呆一會兒也沒什麼不可。
但水溶卻等不及了,他下朝回家一聽黛玉來了靜室,便知道她必定又要哭一回,於是便換了素服前來,見雪雁守在門外,問道:“你們王妃還在裡面?”
“是。”雪雁見水溶過來,也鬆了口氣,畢竟王爺進去還可以勸勸她,果然這樣哭下去,也不是辦法。
水溶便不多話,只是推開門,悄悄的進去,又輕輕地關上門。
黛玉已經哭得累了,也沒有多少精神,所以沒聽見水溶進屋,只是坐在地上靠着一側的柱子喃喃自語:“爹爹,女兒不孝,不能給林家留下後人,女兒已經努力了很久,可如今依然沒有結果,兩個孩子都已經上了水氏的族譜,也都是不能的了。爹爹,你責怪女兒吧……女兒不孝……”
水溶的腦袋便嗡的一聲變成兩個大小。怪不得……怪不得她每次房事之後都不願用藥,怪不得每次她葵水來的日子都悶悶不樂,好幾天不說不笑。怪不得她最近總是偷偷的落淚,總是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無奈和傷感,原來她在盼望着再懷孕,能給林氏留下一個孩子,卻一直沒有如願以償。
“玉兒……”水溶慢慢的走到黛玉身後,蹲下身子,伸手要拉她起身,“地上冷,不要坐在那裡,起來吧。”
“王爺?”黛玉被水溶驚擾,疑惑的轉身,“你怎麼進來了?”
“你一個人在這裡坐了這麼久,爲夫此處尋你不到,才找到這裡來,爲夫不在家,你就如此作踐自己的身子,又不聽話了,是不是?”水溶柔聲說着,把黛玉抱緊懷裡,但覺她的身子冰涼,在被自己抱起的時候有些不適的僵直,於是又嘆道:“總要自己生了病,吃了虧才罷。”
這原是一句平常話,但在黛玉此時的心境聽來,卻又有不同的意義,於是她輕嘆一聲,埋頭在他的懷裡,“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我又如何會不愛惜?”
“玉兒,你……不能再生孩子們了,那會要了你的命,我不準,我要你活到九十歲,看着我死了,才許你離開,你若是不聽爲夫的話,膽敢有任何意外,爲夫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尋到你,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水溶把黛玉放在林如海夫婦靈位前供桌一側的椅子上,然後轉身對着牌位拜了幾拜,說道:“相信岳父大人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玉兒有事。只要玉兒好好地,剩下的事情,水溶願付所有的代價和所有的責任。”
“王爺何必如此,我也未必就怎麼了。一切都是個人的命罷了!再說,王爺如此說,也好自私呢,爲什麼王爺非要妾身等到王爺百年之後才能死?殊不知王爺若是不在了,妾身一個人獨活於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如此,那我們就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何?”水溶說着,便上前兩步,握住黛玉的手,“此時在岳父岳母面前,咱們發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王爺要跟妾身保證,一定要活到九十歲以上,妾身比王爺小十歲,妾身若是活不到八十歲,豈不是很吃虧?”黛玉澀澀的笑道。
“恩,好,那我就活到九十歲以上,至少九十歲,滿足玉兒的願望。”水溶緊緊地握了握黛玉的手,又勸道:“想要長壽,可得好好地用飯,這會兒都過了午飯的時候了,玉兒還只管悶在這裡,豈是求長壽之法?”
“罷了,原想在這裡坐一日的,誰料你又來了。”黛玉說着,便站起身來,又看了靈位上父親的名諱一眼,便同着水溶出靜室,佳靜雅堂走去。
黛玉總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被水溶聽了去,可他偏偏又裝作什麼也沒聽見,不知他心中如何想自己,一時間心中便猜測不已胡思亂想。水溶也正是因爲聽見了黛玉的話,而動起了腦筋,想着如何替黛玉圓了這樁心願。所以一路上二人都不說話,只是並肩走着。跟在身後的雪雁便覺得很奇怪,暗想這兩位主子跟平日大相徑庭,莫不是在靜室裡吵了嘴?
於是三人一言不發的回了靜雅堂,進院門正好看見水琛蹲在廊檐下的花盆前,背對着門口瞧不見他在做什麼。邊上的奶孃瞧上去萬般無奈,許是已經說了很多話,此時已經很無語。於是黛玉便笑問:“又有什麼新鮮事兒了?”
奶媽子便忙勸水琛道:“大爺,王妃來了,您還不快起來?”
“啊?”水琛擡頭扭臉,看見黛玉,便高興地站起來,衝着黛玉呵呵笑着,蹣跚的跑過來,張着小手臂,一邊叫着:“母妃……”
“你在做什麼?”黛玉緊走幾步上前彎腰蹲下身子把他摟在懷裡,親親他的臉蛋兒笑着問道。
“母妃,剪花。”一歲半多的水琛吐字清晰,話言簡練,從不多說一個字。
“剪花?剪什麼花?”黛玉一聽,皺起了眉頭,順着水琛的手指看去,卻見一盆還得正好的秋蕙已經被剪的七零八落,幾乎不曾連要兒拔起,於是驚訝的問道:“這是怎麼了?這花兒剛還好好地。”
“大爺非得要剪,奴才們誰也攔不住……”奶媽子無奈的福身下去,半蹲着不敢起來。
“罷了罷了,你們原就是管不住他的!你這孩子!這花兒怎麼能剪成這樣呢?”黛玉低頭,生氣的問道。
“母妃,琛兒好好學。”水琛很執着的看着黛玉,一點也不害怕。
“好好好,你好好學!等你學會了,咱們家的花兒可不都遭了殃?”黛玉無奈的站起身來,牽着他的手進屋,又吩咐奶孃道:“叫人來把這個搬走吧,以後這盆栽的花草別放在這院子裡了。”
“那還行?該怎麼放怎麼放,這也沒了那也沒了,琛兒玩什麼?”水溶大笑不以爲然,一邊說一邊笑,跟着黛玉的身後往屋裡走,卻聽對面甜甜的一聲:“不要!”小水琨硬是不要奶孃碰他,自己慢慢的一下一下的往下挪,直把奶孃看的心驚肉跳,而水溶卻一直站在臺階下面,微笑着看着兒子,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下來,然後彎腰把他抱起來,舉過頭頂,用額頭頂着他的小肚子,然後搖頭笑道:“琨兒真了不起!”
“咯咯咯……”水琨被父親的額頭抵的全身發癢,發出快樂的笑聲,黛玉便在一邊笑:“小心你頭上的王冠,別劃傷了孩子的臉。整天這樣沒大沒小的鬧!”
“好了好了,母妃不高興了,咱們進屋咯——”水溶手一翻,把水琨夾在腋下,讓他頭略朝下,腳丫子高高的翹着,一步步邁上臺階,進了屋門。
“哈哈……父王,父王——”水琨垂着頭,看着外邊倒立的景色,開心的笑着。
“小心點兒,把孩子頭朝下栽下去,瞧我怎麼跟你算帳。”黛玉回身,從水溶的懷裡接過水琨,又點了他的額頭嗔道:“怎麼別人這樣你就死活不肯,父王這樣抱你,你卻樂得這樣?”
水琨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水溶笑,水溶一邊換衣裳一邊笑道:“這還用問?他定然是不放心別人,只放心父王我罷了。”說完換好了衣服,又把兒子抱過來,哄誘道:“來,兒子,親親父王。”
水琨便聽話的趴在水溶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開心的回頭對黛玉叫着:“母妃,親親……”黛玉無奈,只得把臉靠過來,也給他親了一口才罷。
站在地上的水琛瞧了這般,便跟着叫了起來:“父王親親,母妃親親。”
“好好好,”水溶便好脾氣的蹲下身子,用另一隻手臂把水琛也抱在懷裡,把臉歪過去:“親吧。”
水琛也學着水琨的樣子,吧唧親了水溶一口,又要親黛玉,黛玉有些不耐煩,一邊坐在梳妝檯前自顧摘下那些繁瑣的頭飾,一邊笑道:“你們有完沒完?”
“母妃——親親!”水琛執着的叫着。
“去去,出去玩吧。”黛玉不理他。
“母妃,親親!”水琛不依,瞪着眼睛認真的重複。
“來來,父王抱着你去親啊!”水溶抱着倆孩子進臥室,走到黛玉跟前蹲下身子,讓水琛的小嘴貼近黛玉的臉,水琛便趴上去吧唧一口。然後滿意的笑笑,又看着水溶,突然說道:“父王母妃親親。”
“呃?”水溶眉毛一挑,好笑的問道:“父王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父王母妃親親。”水琨跟着重複。
“瞧瞧你兒子,都跟你學壞了。”黛玉從繡凳上起身,板着臉瞪着兩個孩子。
“這哪是學壞?”水溶得意的笑着,十分滿意的看着倆兒子,又用力的往上抱了抱,看着水琛說道:“琛兒,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父王母妃親親。”水琛說道,擡起小手去摟黛玉的脖子,黛玉不防,卻正好被她往水溶懷裡帶了一下。於是一愣,拍了水琛的小手一下道:“這孩子,真是不像話。”
“唔……”水琛吃痛,小嘴咧了咧,像是要哭的樣子,但始終沒哭出來。
水琨看哥哥咧嘴,便扭頭看了看黛玉的臉色,在看看水溶的臉色,抿着嘴不再跟風兒。
“瞧你,把孩子給嚇着了吧?”水溶無奔的看着黛玉,“過來,給爲夫親親。”
黛玉剛要還嘴,水溶卻已經抻長了脖子,迅速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對懷中的兩個兒子笑道:“好了吧?”
“呵……”水琛笑了,水琨也跟着笑。
“你們父子三人,個個兒都是禍害。”黛玉說完轉身去牀上歪着,水溶便抱了兩個孩子,把他們放在牀上,黛玉脫了二人的鞋子,放開他們進牀裡面玩。兩個孩子便開心的滾到牀上,爬的爬,滾的滾。一時間牀上亂成一團。
水溶便坐在黛玉身邊,攬過她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笑道:“看到兩個孩子,什麼煩惱都沒了。”
黛玉但笑不語,水溶說的是實話,自從有了這兩個孩子,代他夫婦二人之間彷彿再也沒有什麼隔閡,孩子把二人緊緊地聯繫在一起,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二人的心。讓他們兩個爲了同一件事情快樂,爲了同一件事情煩惱,就算有什麼說不過去的事情,一到了孩子這裡,便凡事都能說得過去。黛玉也不再那麼小性兒,也不再那麼多愁善感,身體也漸漸地好了起來,整個人都散發着母性的光彩。
“真的想再要一個。”黛玉鼓了鼓勇氣,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玉兒,爲夫可經不起再嚇個半死。你不知道當時我又多害怕。你看,我們的兒子這和小,他們還需要我們照顧他二人長大,看着他們讀書寫字,習武騎射,看着他們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我們跟原來不同,肩上有了我們的擔子,不再是任性的小孩。所以,玉兒——如今對我們來說,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你有了兒子,自然不再去管別人心裡怎麼想。”
“傻瓜,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你看看這兩個孩子,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不是你的兒子?他們二人身上本就有林氏的血脈,雖然他們姓水,但他們也是林家的孩子呀。”
“是啊,如今我活着,且有人給我父親在天之靈上柱清香,但我死了呢?林家的墳頭上,可還有人去添一把土嗎?”黛玉說着,便傷感的低下頭。
“母妃——母妃?”水琛調皮,不知何時已經拉開了牀角的暗格,從裡拿了一個荷包出來,那荷包上穿着內用的穗子,一看便是上用之物,只是淺金色的緞帶面上,繡的卻是一副春宮,原是水溶弄了來,哄黛玉用的,裡面裝的也是一種特用的香料。此時那荷包被水琛抓在手裡,正高高的舉着,自豪的衝着黛玉笑,彷彿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
“母妃?”水琨見黛玉瞪大了眼睛不說話,便奇怪的被了一句。
黛玉無奈的笑着,伸手奪過水琛手中的東西,笑罵了一句:“調皮鬼,什麼東西你都亂翻,這還了得?”說着便把那荷包又放回暗格裡,對水溶說道,“你這混帳東西,以後再往回弄這個,我統統丟到火盆裡去。”
“罷了罷了,回頭叫人來裝上一把銅鎖,省的孩子們越來越大了,進着屋子渾翻,以後可有的東子看呢。”水溶笑着拍手,趕忙把水琛抱起來,換了奶孃進來,“把他們抱下去吧,這飯也該傳來了?”
“已經在廳裡擺好了,請王爺王妃去用飯。”素心聞言,忙進來回道。
“走吧,用飯去吧。”黛玉把東西放好,又把暗格檢查了一遍,確定東西都安全了,方轉身下牀,又叫素心把牀上的被子再整理一下,方跟水溶去廳裡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