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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碧槐小聲的問道。

析秋認認真真的抄着經書,姿勢端正目不斜視,過了許久她一頁寫完才擱了筆,看向碧槐道:“再等等!”

碧槐不理解,李媽媽和紫檀都在她們手裡了,只要請了太夫人和侯爺過來審問,結果就可以想得到了。碧槐想不明白便擰了眉頭道:“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這一次的事情,碧槐的反應和細膩的心思,讓析秋很滿意,她比穩重的春雁多了一份機靈,比爽快利落的春柳又多了一份細心,比碧梧多了一份穩重,析秋看着碧槐就覺得當初沒有看錯她。

“你仔細想想。”析秋起身去了淨室裡,留了碧槐一人在書桌前愣愣的站着。

她擰了眉頭,知道夫人這是在考她,不由更加的用心去想,她們手裡有李媽媽和紫檀,不管她們多忠心,四夫人都定然有法子讓她們開口,所以不怕她們不說,她們又是二夫人貼身的丫頭婆子,所說的話也不怕太夫人和侯爺不相信,那麼夫人在等什麼呢?

她想到,二夫人出身高貴,太夫人和侯爺便是知道了她所用的手段,也最多隻是禁足或是圈禁了,況且,她還有身孕做的不可能太過激烈……因爲……她猛然間想起來,二夫人可是太后娘娘的嫡親孫女,是榮郡王的妹妹,若是她在侯府裡有個三長兩短,太后娘娘也好榮郡王也罷,定然不會善罷干休!

可是,她還是想不明白,夫人在等什麼……

“夫人。”析秋從裡面出來,碧槐迎了過去幫析秋將捲起的袖口放下來,垂着頭回道:“奴婢愚笨,想不明白!”

析秋淡淡的笑了起來,牽了碧槐的手:“不着急,過兩天就會有答案了。”說着又道:“靜柳姐說鑫哥兒過了今日,若是無事就能吃些稀稀的粥了,你回頭讓岑媽媽親自去燉了端過去。”

碧槐應是,析秋又吩咐道:“你去叮囑家裡的婆子和丫頭們,這兩天在府裡走動,一定要多加小心,飯食上大廚房送來的都不要用,若是家裡食材不夠就讓紫陽去買了回來,即便不如大廚房精緻,也都不要計較過了這些日子便可以了。”

碧槐知道二夫人的手段,立刻點了點頭道:“奴婢這就去辦。”

析秋點了點頭,碧槐就要退出去,正走到門口蕭四郎大步進來,析秋迎過去笑着道:“四爺這會兒回來了。”說着將他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了乾淨的單鞋給他,看到他眼底有青黑,不由問道:“四爺不會是昨夜一夜未眠吧?”

“嗯。”蕭四郎端了茶喝了一口:“聖上今年雖不去承德避暑,可太后娘娘卻是要去的,我們只得連夜將人安排好。”

這些事怎麼讓他一箇中軍督都去辦,析秋笑着道:“太后娘娘何時啓程?”

蕭四郎看向她,便挑了挑眉彷彿知道她的意思,問道:“你倒關心起太后娘娘了。”說着一頓便回道:“原是定的六月中旬,可是皇后分娩在即,聖上便提出讓天后娘娘早些去承德,一來天氣不熱路上也不受累,二來一旦皇后分娩聖上也無暇照顧太后。”

“那太后娘娘呢?答應了?”析秋問道。

蕭四郎看着析秋似笑非笑道:“嗯。同意,過了端午便走,這些日子太后娘娘恐怕很忙,榮郡王也要提前趕去承德打點。”

析秋挑了挑眉問道:“那二嫂呢,可要去送行?”

蕭四郎頗有意味深長的回道:“她有孕在身豈能隨意走動,自是要在家中安胎。”

析秋笑了起來,和蕭四郎對視一眼,笑着道:“那四爺一會兒可還有事?要不要去睡會兒?等會再起來吃飯。”

“嗯。”蕭四郎卻不着急,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笑着道:“鑫哥兒好些了嗎?”

析秋點了點頭:“好多了,中午的時候靜柳姐說是可以換粥了,我瞧着他精神也好多了。”說着一頓又道:“等他好了,可要請了家裡的好友來慶祝一下?”

她指的是鑫哥兒如今可是宣寧侯府的世子,自是會有人上門來恭賀。

“讓二哥定吧。”蕭四郎擰了眉頭:“既然中饋的事你交出去了,便不要再管了。”又想到蕭延箏大婚在即,這會兒府裡頭可是亂糟糟一團,沒了人打理,太夫人這兩日也因爲鑫哥兒的事沒了心思管,又道:“若是延箏那邊有什麼需要你幫忙,你若方便便搭把手。”

“瞧四爺說的,二妹的事便是不來請我,我也要去幫忙的。”笑着站起來推着蕭四郎:“四爺快去洗洗,身上可都是汗味兒。”

蕭四郎看着她,哈哈笑了起來:“夫人陪爲夫一起吧。”

析秋聽着頓時紅了臉,嗔怪的看了眼蕭四郎:“四爺可是在軍中待的久了……”

蕭四郎看着她滿臉緋紅嬌羞的樣子,越發的歡喜,這兩日的陰霾不悅也消散了不少,在她嘴角啄了一口笑着進了淨室。

析秋幫他把衣裳送了進去,兩人又在裡面說了會兒,析秋最後礙不過還是給他舀水擦背折騰了半天,裙子也溼了半邊,嘆氣看着蕭四郎。

蕭四郎滿臉的笑容,顯的格外的明亮。

析秋服侍他躺下,岑媽媽來了,隔着簾子喊道:“夫人!”析秋走了出來,看着岑媽媽問道:“怎麼了?”

岑媽媽就小聲道:“張醫女讓我告訴您,紫檀的病已經控制住了。”

析秋點了點頭,各有專長阮靜柳對這樣的疑難雜症就格外的精通:“你也好好洗洗歇會兒吧!”岑媽媽點了點頭,又道:“紫檀說要見您。”

“知道了。”析秋點着頭:“告訴她,若想活下去就耐心把病養好了,其它的我心中有數。”

岑媽媽應是。

二夫人一夜未睡,靜靜的坐在那裡,紫鵑和另外幾個丫頭各人心裡皆是惴惴不安的樣子,邢媽媽拿毛巾給二夫人擦了手,安慰道:“夫人寬寬心,她若是真的下了決心要把事情挑破,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動作?依奴婢看她定然是想留了李媽媽和紫檀在手裡,好來和您談條件……”

二夫人沒有說話。

邢媽媽又道:“夫人您想一想,四夫人若是說了這件事對她有什麼好處?鑫爺就是當了世子您也是他的嫡母,她說出了這件事難不成能改變這個事實不成,弄不好太夫人爲了顧全大局,反而對她生了隱怒也未可知。”她說着一頓又道:“所以想,既然四夫人不來找您,不如讓奴婢去一趟,提醒提醒她,遞了話,讓四夫人心裡有個數,不是什麼人她想動就能動的。”

二夫人根本沒有去聽邢媽媽的話,她不怕佟析秋能怎麼樣,只要她有所求,這樣的人就不可怕。

怕就怕在她作出一副救世主的樣子,什麼也不求。

她忽然覺得,她以前是不是將佟析秋看的太簡單了?

可爲什麼她從來沒有察覺她有半點的心機和手段呢,想到這裡二夫人忽然怔住,佟府裡好幾位庶女,可就是她嫁的最好,難道真的是她的運氣好?二夫人搖了搖頭,必然不是……

佟析秋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忽然坐了起來,抓了邢媽媽的手道:“你現在回王府找榮總管,讓他給我找些會拳腳的丫頭進府裡來!”

“夫人。您要做什麼?”邢媽媽愣住:“您可不能做傻事啊,兩個丫頭的供詞又沒有實際證據,太夫人和侯爺不敢拿您怎麼樣,可是若是您將四夫人……便是蕭四郎也不會輕易罷休的,他可是出了名潑皮無賴啊。”

二夫人不耐煩的擺擺手,擰了眉頭道:“我還沒有糊塗到這個地步,讓你去你就去,哪裡來的這麼話!”

邢媽媽的話被二夫人堵了回去,垂頭應道:“那奴婢立刻去王府。”

下午,邢媽媽匆匆回來:“夫人,王爺和榮總管去承德了。”

“什麼!?”二夫人滿臉的慍怒:“不是定了下個月的月中嗎,怎麼這會兒就去了?”

邢媽媽聽着就回道:“說是皇后娘娘和聖上建議,太后娘娘年紀大了,這會兒天氣雖還不算熱,可若是等到熱的時候再去,路上也折騰的難受,不如現在就啓程!”二夫一愣含着怒意站了起來,問道:“那聖上就答應了?”

邢媽媽點了點頭:“皇后娘娘臨盆在即,聖上自是什麼都聽她的!”想了想又補充道:“一早上將郡王請到宮裡,郡王連府裡也沒有回,就直接去了承德。”

若是榮總管在,她還能請他派了人過來,先將李媽媽和紫檀從四房裡帶出來,如此一來佟析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耐她不了。

可是如今,連郡王也不在。

“去宮裡遞了牌子,隨我進宮一趟。”

邢媽媽面露猶豫,小心翼翼的回道:“郡王妃說,皇后娘娘這半個月恐怕就要臨產,說是外命婦沒事兒就不要去宮裡參見了。”

“什麼?她生產爲何不讓我們進宮,我算是外命婦嗎!”

邢媽媽喃喃的沒有說話。

二夫人氣的緊緊的攥了拳頭,長長的指甲頓時被掰斷在手心中,她怒容滿面的道:“侯爺在哪裡?”

邢媽媽回道:“奴婢回來時,好像聽說侯爺這會兒在外院。”

二夫人擰了眉頭不耐煩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邢媽媽等人剛剛推了下去,門外有婆子隔着簾子道:“二夫人,太夫人請您過去。”

二夫人聽着一愣,立刻面露警惕問道:“可說了什麼事?”婆子便答道:“說是明兒是端午節,商量商量怎麼過。”

這兩日府裡頭過的渾渾噩噩的,也沒有人主持中饋,大家因爲鑫哥兒也沒有想過節的事,這會兒她纔想到,明天就是端午節了。

“叫了紫檀進來幫我換衣裳。”二夫人冷聲說完,隨後自己也是一愣,她吩咐紫檀習慣了不經意就脫口而出去喊紫檀的名字,想着這裡她怒從心起手臂一揮桌上的茶盅就朝門口飛了出去:“滾!”

她怒氣衝衝,尤覺得不解氣,拽着桌布一股腦的將桌上的東西,悉數扔了出去,噼噼啪啪瓷器的碎裂聲不斷傳了出去……

“怎麼回事?”就在這時,蕭延亦大步掀了簾子走了進來,看到滿屋子裡凌亂狼狽擰了擰眉頭。

二夫人頓在那裡,臉上一轉勉強立刻恢復了笑臉迎了過去:“剛剛有個婆子辦事不利,打碎了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說着轉了話題:“侯爺這會兒回來,可吃了飯了?妾身讓人擺飯吧。”

蕭延亦點了點頭,道:“娘請我們過去,等回來再吃吧。”

二夫人想了想點頭應是,原是想讓人進來伺候換衣裳,可話到嘴邊又一副愁眉苦臉不高興的樣子。

蕭延亦轉目看她,問道:“怎麼了?”二夫人就面露爲難的回道:“妾身房裡的人辦事都不貼心,便是一點小事也做不好,還是妾身自己換吧。”

“李媽媽呢和紫檀呢?”蕭延亦撿了個乾淨的椅子坐了下來:“她們都隨你許多年,怎麼又不貼心了。”

二夫人一怔,立刻回道:“紫檀前兩日得了天花,妾身把她送出去了,還沒來得及和侯爺說。”說完就去觀察蕭延亦的臉色,就見他面色淡淡的沒有多少的反應,二夫人目露疑惑,可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扯的太久,又道:“李媽媽昨兒晚上被四弟妹找去,這會兒還沒回來,也不知四弟妹有什麼事,我也不好意思去問。”

蕭延亦這次卻是目露訝異:“四弟妹請了李媽媽過去?”一頓又露出坦然的樣子:“鑫哥兒在她那邊,許是她院子里人手不夠,你便讓李媽媽在那邊待兩天吧。”

二夫人原是要讓蕭延亦出面將李媽媽帶回來,這會兒他不但連疑問都沒有,想也沒想就給佟析秋找到了理由,二夫人剛剛壓下去的火又竄了出來,輕笑着問道:“可是妾身這邊沒了李媽媽也是處處不得力的。”

蕭延亦擡頭看向二夫人,擰了眉頭道:“一個婆子而已,既然四弟妹留了她就必然有原因的,你何必去爭這一兩日!”說完不以爲然的站了起來,看着二夫人道:“你換了衣裳,我在外面等你。”

二夫人氣的變了臉色,她看向蕭延亦,積累了許久的不滿終於爆發了出來,她壓着聲音問道:“侯爺什麼意思?李媽媽是妾身身邊的媽媽,四弟妹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留了人,這會兒還沒有回來,怎麼這事兒到了侯爺這裡,反而卻成了妾身的不是了?!”

蕭延亦停了腳,滿臉不解的看着二夫人,淡淡的道:“不過一個婆子,你何必生怒,仔細身體。”二夫人卻是不依,又問道:“怎麼四房裡的人手不夠,侯爺卻是知道了?”

蕭延亦看着她說的陰陽怪氣的樣子,不由也不悅道:“胡說什麼!”揮袖道:“你若不想去娘那邊,便在房裡歇着!”擡腳便要出門,一副不願和她多說的樣子。

二夫人看着門口,眼底裡滿是憤怒。

去了太夫人那邊,大家說了鑫哥兒的身體,又一起討論了明天端午節吃什麼,太夫人就讓吳媽媽拿了當初析秋送去的幾個匣子,又重新還給析秋:“中饋的事你還是暫時打理着吧,府裡頭沒的人管總不是事兒。”

析秋能感覺到,太夫人對她的態度比前幾日好了許多,可她真的不想再摻和府裡中饋的事,忙出言推辭:“娘,府裡的事情若是我能做的,必不會推辭,可是這中饋的事我實在無能擔任。”

太夫人攜了她的手,說了許久,大夫人也是一改常態勸着。

待二夫人過來,一屋子的人說這事兒。

析秋見無法推辭,看向蕭四郎,蕭四郎卻是回視着她,彷彿在說你拿主意,析秋心裡嘆了口氣想到蕭延箏的婚事,便接了鑰匙:“……盼望二嫂早些生了纔好。”

大家都笑了起來,彷彿這幾天的劍拔弩張不過是假象。

二夫人目光卻是落在析秋的臉上,眼底裡皆是探究!

析秋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坦然的朝她笑笑:“那我們明兒就在娘這裡用膳吧。”又看向太夫人:“娘,您說可好。”

太夫人自是沒有意見點頭笑道:“就依你去辦!”說完,目光不着痕跡的在蕭延亦和二夫人臉上轉過……

待兒女都出了門,太夫人喊來吳媽媽吩咐道:“去打聽一下,老二和承寧怎麼了?”

吳媽媽也看出來侯爺和二夫人臉色都不大好。

吳媽媽出了門不一會兒拐了回來,稟道:“說是婆子辦事不利,二夫人砸了個碟子,還不知因爲什麼事兒和侯爺爭了兩句,後來侯爺就出來了……”一頓又道:“院子裡的婆子小丫頭都是二夫人身邊的,也問不出更多的了。”

太夫人聽了就長長的嘆了口氣,回道:“看來,承寧心裡對鑫哥兒立世子的事,還是結了個疙瘩啊。”

吳媽媽沒有說話。

晚上,丫頭婆子們提着食盒魚貫進來,邢媽媽扶着二夫人坐在桌前,她用銀筷夾了根水晶筍絲放在二夫人碗裡,二夫人正要去吃忽然想起來,便問道:“這菜是從大廚房來的?”

邢媽媽點了點頭道:“夫人放心用,這些菜奴婢都檢查過了。”

二夫人想到,李媽媽不在小廚房裡幾個婆子做的菜也都不合她的胃口,所以只能從大廚房送來。

二夫人扔了筷子站起來:“端下去!”如今可是佟析秋當家。

邢媽媽還想說什麼,可看二夫人的樣子沒敢再說,讓丫頭們收拾了桌子帶着衆人就退了出去。

二夫人胡亂梳洗後,便上牀躺了,迷迷糊糊間她便看到紫檀來了,一雙手滿是皰疹,長長的指甲裡滴着血朝她跑了過來,她想到紫檀得了天花隨即尖叫去躲,不停的跑……

“夫人,夫人!”紫鵑小聲的去推二夫人,二夫人猛地驚醒過來,看到紫鵑站在牀前想也沒想就將她當成了紫檀,拿了牀上的玉枕衝她的頭臉砸了過去:“賤人,你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

紫鵑抱着頭滿地的滾着求饒:“夫人,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求夫人饒命啊!”

這樣大的動靜,住在外間的丫頭早就醒了,披着衣裳就跑了進來,隨即:“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就看到紫鵑滿頭滿臉的血的跪在地上,二夫人披着頭髮臉上也濺了許多血彷彿惡鬼一般!

二夫人清醒過來,目光一凜看向門口的丫頭,冷冷的道:“閉嘴!”說完看向紫鵑:“滾出去!”

紫鵑如蒙大赦,捂着頭爬着出了門。

二夫人倒在了牀上,汗溼的衣衫貼在了身上,她打了冷顫對門口喊道:“來人,幫我更衣。”

有丫鬟小心翼翼的進了門,打了熱水又取了乾淨的衣裳去幫二夫人擦洗換衣,可擰着帕子的手卻是一直抖個不停,眼角的餘光就不停就看二夫人扔在牀腳上的枕頭……

上面血跡斑斑。

二夫人再次躺下,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彷彿剛剛閉上眼睛,已經有婆子隔着簾子喊道:“夫人,沈姨娘來請安了。”

“讓她等會兒再來。”二夫人翻了個身,厲聲回道。

外面沒了聲音,二夫人卻再次沒了睡意,她怒氣衝衝的坐了起來,喝道:“更衣!”丫頭們端着熱水進來,服侍她梳洗穿了衣裳……

沈姨娘小心翼翼的站在正廳裡,見二夫人從裡面出來,笑盈盈迎了過來:“夫人,今兒是端午節,奴婢好些日子沒出門,在房裡也沒什麼事,就給夫人做了個荷包,也應應景,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二夫人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就落在沈姨娘手裡的荷包,淺綠的顏色,有棱有角糉子的模樣,上面用金線和銀線勾勒出各式圖案,下頭用五彩的線打了個同心的絡子,很是精緻。

二夫人淡淡笑了指了指桌面道:“擱下吧!”

沈姨娘目光閃了閃,將荷包放在了二夫人右手邊的桌上,又退後了幾步。

兩人聊了幾句,沈姨娘便退了出去。

二夫人就指着那個荷包對邢媽媽道:“拿去扔了!”

邢媽媽就上去將荷包撿了扔了出了門。

“夫人,聽說您昨晚沒休息好,這會兒可要再去補個眠?”

二夫人揉着額頭,只覺得的太陽穴突突的跳,點了點頭道:“嗯。我去睡會兒。”可剛起身,門口便看到四夫人的身影,二夫人一愣:“她來做什麼?”

邢媽媽也如臨大敵,李媽媽和紫檀還在四夫人手裡,她現在來做什麼?

“夫人,難道四夫人是來和您談條件的?”邢媽媽問道。

二夫人冷冷笑了起來:“那我就聽聽,她能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正說着,小丫頭領着四夫人進了門:“二嫂!”

二夫人笑着看着析秋,問道:“四弟妹可是稀客,快坐!”

析秋在二夫人的下首坐了下來,看着二夫人道:“也不知是不是打擾二嫂休息了。”說着讓後面跟着的碧槐道:“今兒是端午節,今年府裡事情多,準備的又倉促,就連夜讓婆子們包了些糉子,給您送一些來,您看看,和往年有些不同!”

二夫人暗暗擰了眉頭,面上卻是笑着讓邢媽媽接了:“辛苦四弟妹了,我這一有身孕家裡的事兒可都落在你身上了。”看也沒看糉子一眼。

“不辛苦,二嫂主持中饋好幾年,我這才幾年哪能敢說辛苦。”說着掩面而笑:“我就不多待了,房裡頭還有病人,離不開人!”

二夫人聽着就是身體一僵,便聯想到紫檀,耳邊又聽到析秋道:“晚上難得一家人吃飯,二嫂可一定要來啊。”說完,深看了二夫人一眼,便出了門!

“那是自然。”二夫人笑着送析秋:“四弟妹慢走。”

邢媽媽在一邊看着着急,等析秋離開,她便問道:“四夫人怎麼看着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夫人,您看四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夫人現在也開始糊塗了,若是昨天她還篤定析秋有所求,可是今兒看她這樣,卻又不像。

她到底想幹什麼。

她來回在房裡走,腦中不停去想應對的方法,忽然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邢媽媽:“你去宮裡,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見到太后,便是不濟也要尋到段公公,快去!”

邢媽媽頓了一頓,點了點頭應道:“奴婢去試試。”

可邢媽媽便出了府,駕車去了皇城。

二夫人收拾妥當便去了太夫人房裡,鑫哥兒被接了回來,這會兒看着雖還是很虛弱,可已經有了精神頭,太夫人讓人將飯擺在了花廳裡,一家人不分彼此圍着桌子坐了下來。

太夫人笑着道:“今兒我們也算吃團圓飯了。”說着看向蕭延箏:“延箏過幾日可就要出嫁了,往後再想一家子坐在一起,可就沒了這樣的便捷。”

蕭延箏紅了眼睛,挽了太夫人的胳膊:“娘……我不嫁!”

太夫人笑着道:“傻孩子,哪裡有女人不出嫁的。”自己也紅了眼睛。

大夫人笑着道:“娘,今兒可是過節是喜事,二妹出嫁也是喜事,怎麼就傷心了。”太夫人聽着就擦了眼淚,笑着點頭道:“好好,吃飯吃飯!”

說着舉着酒杯。

今兒座位坐的很巧妙,析秋和二夫人相鄰而坐,她笑着用了公筷破天荒的給二夫人夾了一塊她最愛吃的醋魚:“二嫂,知道您愛吃,特意讓廚房準備的,您嚐嚐!”格外的殷勤。

二夫人拿着筷子的手就僵硬起來,看着碗裡的魚怎麼也下不去筷子,她乾笑着看着析秋回道:“謝謝四弟妹!”

說着,當着一桌子的人面要去吃,卻是忽然捂住了嘴,一副很噁心要吐的樣子,析秋卻是彷彿早就準備好了一樣,讓人拿了痰盂過來,二夫人乾嘔了一陣,碧槐就遞了漱口的茶,二夫人看着那杯子茶連連擺手道:“沒事,沒事!”

析秋沒有強求,臉上露出失落的樣子。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大家都有些不解的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便露出歉意的樣子,也笑着給析秋夾了一筷子醋魚:“我也知道四弟妹愛吃的。”一副妯娌和睦的樣子。

太夫人就笑了起來。

“謝謝二嫂。”析秋夾了筷子就小吃了一口,點了點頭道:“味道確實不錯!”

太夫人也是滿臉的笑意,揮了揮手道:“去問問這道菜誰做的,賞!”吳媽媽笑着應是。

二夫人卻是看向身邊的丫鬟,丫鬟不動聲色的去給二夫人換了個碗。

太夫人滿臉的笑容,就一點一點褪去,她想到早上吳媽媽說的話:“二夫人昨晚做噩夢,用玉枕將房裡的丫頭砸的滿頭滿臉的血,這會兒還躺在房裡動不了!”

這個承寧,怎麼變的疑神疑鬼的。

蕭延亦也是緊緊蹙了眉頭。

當夜,蕭延亦則又是歇在了凌波館裡。

二夫人從噩夢中驚醒,邢媽媽心疼的抱着她,二夫人想到邢媽媽下午去宮裡,便問道:“你去了可見到了祖母?”

邢媽媽搖了搖頭,二夫人又問道:“那段公公呢?”

“奴婢找了人通報,可是整整等了一日也沒有見到段公公,說是這會兒慈安宮裡個個忙的腳不沾地,又正逢過節,根本沒有時間接見外人!”

二夫人就泄了氣靠在牀上,不過一日多的功夫,她整個人瘦了一圈!

“夫人,我們今兒就去找四夫人吧,我們把話挑明瞭,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答應她!”邢媽媽滿臉的不安的道。

“不行。”二夫人擰了眉頭,想了想在邢媽媽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邢媽媽聽着就是一愣:“夫人,這樣一來若是火勢控制不住,整個侯府很有可能毀之一炬,我們不能這樣做!”

二夫人冷哼一聲:“那又如何,宅子沒有大不了再建便是。”

邢媽媽滿臉的不安,勸道:“夫人,您要不要再想一想?”

二夫人就緊緊抓住了被角沒有再說話……

第二日一早上,太后的鳳輦浩浩蕩蕩的出了京城,連走前段公公匆匆忙忙的來了府裡一趟,卻只在門口和蕭延亦說了幾句,交代了太后的囑咐,便走了。

二夫人淚水漣漣的道:“祖母這一走便是半年,卻是連面也沒見到。”說着又道:“哥哥也是,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邢媽媽嘆了口氣,若是太后娘娘不走或是郡王在京城就好辦了,不過一個佟析秋怎麼也不可能讓她們這樣爲難。

如今把柄握在她手裡,她卻是無事人一樣,日日在府裡走動和二夫人有說有笑。

這個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邢媽媽想着也生了一身的冷汗,去看二夫人,就見二夫人面白如紙臉色很不好看,她緊張的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二夫人擺着手道:“我沒事。”說着拉着邢媽媽的手道:“你今晚就帶着幾個婆子去,我們不能再等了。”

邢媽媽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入了夜,邢媽媽就帶着兩個婆子貓着腰穿過了花園,直奔四夫人的院子,他們繞到小門從矮矮的牆上翻了過去,提着桐油在一排倒座上便去潑桐油……

四夫人既然留了紫檀和李媽媽,不可能住在別的地方,邢媽媽仔細打聽過,這排倒座很有可能就是關着李媽媽和紫檀的地方。

“小心一些,油淋的厚一些!”邢媽媽壓着聲音小聲吩咐道。

婆子小聲應是,三個人就忙着朝牆面去潑油。

“可要火摺子?”就在這時,四周裡便有十幾個火把亮了起來,頓時將整個後院照的亮如白晝。

邢媽媽看向如惡煞一般負手而立的蕭四郎,又看到滿臉驚詫卻有忍不住厭惡的蕭延亦,隨後腿一軟便是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侯爺……四爺……”

蕭四郎卻是看也不看她,袍袖一揮喝道:“綁起來!”

天誠帶着幾個小廝上去,三兩下將邢媽媽和兩個婆子綁了起來。

彷彿早有準備,剛剛還幽幽暗暗的院子裡,這會兒點起了數十個燈籠,邢媽媽幾個人跪在地上,蕭四郎就看了眼蕭延亦,吩咐道:“去將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二夫人請來!”

這是要會審。

邢媽媽被堵了嘴,哀求的看着蕭延亦連連搖頭。

不過半刻功夫,太夫人被吳媽媽扶着走了過來,看到地上綁着的邢媽媽,問道:“這是怎麼了?”蕭四郎就簡明扼要的將過程說了一遍,太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蕭延亦:“燒院子?”

蕭延亦滿眼裡的都是沉痛,無聲的點了點頭。

太夫人便是一個不穩,眼前黑了一黑,她扶着吳媽媽手臂抖個不停:“她爲什麼要燒院子?”

蕭四郎看了太夫人,眼底露出一絲諷刺:“自是要殺人滅口!”太夫人越發的不解,怎麼好好的又扯出殺人滅口?

蕭四郎便冷聲一喝:“將人悉數帶上來。”

天誠和天敬帶着幾個小廝直接去了後院,將關着的李媽媽和紫檀帶了出來。

太夫人看到早就被送出府的紫檀,連着幾日沒在府裡出現的李媽媽,滿臉驚疑的看向蕭四郎:“這都是怎麼回事,她們怎麼會在你的院子裡?”

“娘還是再等等吧。”蕭四郎語含譏諷冷聲道:“等二嫂來了再說。”

紫檀臉色雖是慘白,臉上留了斑斑點點的紅疹,但高燒已經退了……李媽媽同樣被捆了手腳,因爲幾日沒有梳洗,這會兒渾身上下散發着濃濃的惡臭味。

大夫人來了,一進門就如同太夫人一樣面露驚訝,隨後又明瞭一般站在了太夫人身後。

滿院子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死寂沉沉的。

所有的目光皆是落在院子門口,等着二夫人的到來!

過了許久,二夫人沒有來,蕭四郎就擰了眉頭道:“娘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太夫人臉色沉沉的,看向紫檀,問道:“府裡的人說你得了天花,你怎麼這會兒又在四房裡?”

紫檀後背傷的還沒有好,這會兒跪着有些搖搖晃晃的,她給太夫人磕頭,回道:“太夫人奴婢沒有得天花,是……是李媽媽給奴婢灌的藥。”

太夫人目光如炬看了眼李媽媽,又審視的看着紫檀,問道:“她爲什麼要給你灌藥?”紫檀跪在那裡,就將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奴婢早在頭一天晚上,就已經將藥包悉數換了,後來等大家全部去了鑫哥兒的房裡後,奴婢又將所有藥包都換了回來……太夫人,奴婢都是聽二夫人的命令,不然,給奴婢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太夫人的手指,就緊緊的抓住了椅子上的扶手,彷彿若是抓不緊下一刻她就會栽下去。

太夫人又看向李媽媽:“她說的可是真的?”

有人將李媽媽嘴裡的帕子扯了出來,李媽媽連連搖頭咳嗽了半晌:“不是,太夫人您千萬不能聽她胡說,二夫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呢。”

邢媽媽也是連連點頭。

太夫人還想問什麼,蕭四郎卻是滿臉不耐煩的道:“給我打,打到說實話爲止!”

李媽媽臉色一變,餘光看到柳媽媽帶着幾個婆子拿了手臂粗的木棍過來,她朝蕭延亦磕頭:“侯爺,侯爺,二夫人是您的正妻,您一定要相信她啊,侯爺……您一定要相信二夫人啊。”

柳媽媽不待她說完,上去就給了她兩耳光,也不拖走摁在地上扒了褲子就打。

這麼多男男女女都在,李媽媽便是年紀再大面皮再厚也頓時受不住,她咬着牙受了四五下便連連求饒:“我說,我說!”

蕭四郎手一揮,柳媽媽退了下去。

李媽媽就趴在地上,將紫檀剛剛描述的經過又說了一遍,又提到她去大廚房給紫檀下藥的事。

紫檀聽着就瘋了一樣要撲過去,柳媽媽摁住她纔沒能動。

蕭四郎還要再去問邢媽媽,太夫人已經臉色慘白的捂住胸口,搖着手道:“不用問了,不用問了!”他看向蕭延亦,道:“你親自去將承寧請來,我要問一問她,我們蕭家待她不薄,她何以如此,何以如此!”

蕭延亦的眼底盡是血紅的顏色,他緊緊攥着拳頭,手背上佈滿了青筋,他沉重的點了點頭,彷彿邁出一步是那樣的艱難。

不待他邁出第二步,二夫人房裡的小丫頭卻是匆匆來了,跪在太夫人面前道:“太夫人,我們夫人說肚子疼,這會兒在牀上滾着呢,求您去宮裡請了太醫來。”

太夫人先是一驚,隨後意識到可能性。

剛剛派了人去請承寧,可她緊接着就讓人來說肚子痛。

其意思不言而喻!

太夫人下意識的動了動要站起來,卻又重新坐了下來!

她想到婁老太君的話:“你啊,有時候聰明,有時候又糊塗的很,這些啊全是源自蕭氏子嗣單薄,你是被子嗣遮了心神。”

她冷靜下來,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頭道:“晚上吃了什麼,這會兒怎麼好好的肚子痛?”

丫鬟一怔,回頭心有餘悸的看了眼跪着的紫檀和李媽媽以及邢媽媽,想了想回道:“吃……吃了……吃了四夫人送去的糉子。”

太夫人目光一凜,問道:“四夫人送去的糉子?”丫鬟連連點頭回道:“是的,夫人說肚子餓,可房裡頭沒什麼吃食,奴婢就拆了個四夫人送去的糉子給二夫人吃。”

“住口。”太夫人滿臉的失望,怒道:“滿嘴裡胡說八道!”

丫鬟連連磕頭:“奴婢沒有半句假話,太夫人不信就請過去看看吧。”

就在這時,析秋從正房裡走了出來,面含冷意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頭道:“你說糉子是我送去的,你親自剝的,二夫人吃了?”

丫鬟看着析秋,她目露兇光又忍不住躲躲閃閃的,點了點頭:“是……是的!”

析秋就冷笑起來:“你可知道我送去的是什麼糉子?”那丫鬟面色就是一變生出不好的預感,就聽析秋道:“今年府裡頭可沒有包糉子,我送去二房的糉子也不是用來吃的,裡面包着的可都是五毒驅邪的東西!”她當時還特意提醒了二夫人。

那丫鬟頓時面如死灰。

“一塊綁了。”太夫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道:“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說着由吳媽媽扶着朝外院走去,大夫人深看了析秋一眼,淡淡的朝她點了點頭,析秋回以微笑。

“四弟!”蕭延亦沉吟了許久,彷彿每一句話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這裡交給你了。”說着,快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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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躺在牀上,見太夫人進來,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娘,我肚子痛,好痛!”

太夫人臉色沉冷的進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二夫人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不停的流了下來,她捂着肚子揪着牀板對太夫人道:“娘,我知道您心裡對兒媳有氣,可您要聽我解釋,那些人雖是我的貼身奴婢,可是她們做什麼兒媳又怎麼能時刻盯着呢,娘,我真的不知情啊。”

太夫人眯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情?你既是不知情這不過才一刻的功夫,你連發生了什麼事都知道,你還說你不知情?”太夫人失望的看着二夫人:“承寧,從你進府裡來,我便將你看做自己的女兒,捧在手裡捂在心口,生怕你受了委屈,處處爲你考慮,我本以爲你識大體知大義,便是鑫哥兒這次封了世子,我還對你欣慰有加,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些不過是假象,你竟然……竟然……”

太夫人說不下去,捂着心口連連喘氣,吳媽媽趕緊給她倒了茶餵了藥丸,她才舒了口氣,也落了眼淚道:“鑫哥兒那麼小,他不過是個孩子他懂什麼,你竟然讓人給他下毒,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放火燒老四的院子,你可知道那一院子住了多少人,老四一家可都住在裡頭,你也下得去手?就爲了你那一點點私慾,你竟是做出這麼多歹毒的事情來。”她說着,指着二夫人連連搖頭:“我……我對你太失望了!”

二夫人艱難的撐着坐了起來,搖着頭淚水不斷悽柔的道:“娘,您要相信我,這兩年我若是想害鑫哥兒,我什麼時候不能下手?我何必等到今日呢。娘,這一切真的都是誤會……”說着有跌倒在牀上,捂着肚子:“娘,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太夫人看過去,就見二夫人披散着頭髮,滿頭的冷汗歪在牀上打着滾,模樣與平日裡端莊優雅簡直是雲泥之差。

她搖了搖頭,嘆氣道:“你不要說了,我也不想再聽!”說着由吳媽媽扶着站了起來,看着二夫人道:“你就仔細待在房裡,自己去想想自己錯在哪裡,你心裡有數以你的身份和侯府的身份,我們不可能休了你,但是自今以後你便留在這方院子裡,沒有我的命令你半步也不準踏出去。”

“娘!”二夫人連連搖頭哭着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便是不看我也要看着自己親孫子的份上哪,娘!”

太夫人已經不再看她,朝門口而去,二夫人撕裂着嗓子吼道:“蕭延亦,蕭延亦,我要見蕭延亦!”

不知是誰,在門口冷冷的回了一句:“侯爺出府了。”

二夫人跌倒在牀上,鮮血已經順着褲腳流了出來,她捂住肚子尖叫道:“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幾個丫頭衝了上去,一個嚇的面如土色,二夫人瞪着幾人怒道:“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有人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二夫人弓着身子躺在牀上,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肚子,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正有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從她肚子裡剝離……

那樣的痛,撕裂的痛,讓她喊不出來,甚至連淚水也乾枯了。

“蕭延亦,蕭延亦!”她念着蕭延亦的名字:“我們的孩子,你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可是沒有人迴應,她瞪着眼睛,看着帳子頂上,茭白的帳子上四周繡着鴛鴦戲水的團,蔚藍色的波紋一層層暈開,兩隻鴛鴦交頸相擁,愛意濃濃。

她想到當時初初見到蕭延亦的那一日,在皇宮裡,她避在慈安宮的簾子後面,隔着水藍色的簾子去看他,就覺得他如水一般的溫和輕柔,玉郎清風,芝蘭玉樹一般……

她失了心,想着未來的美好日子。

終於她嫁進來,雖說不上相愛可也相敬如賓,也終於有了他們的孩子,可是現在呢……

他們的孩子,他們的愛,正隨着身上的那一點一點剝離的東西,逝去,消散!

這不是她要的人生,不是她想的生活,不是,不是!

是哪裡錯了,是誰的錯,讓她失去了孩子。

------題外話------

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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