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四年五月,流風迴雪的媚姬與婉婉憑一曲飛天一夜成名,成爲帝都萬人追捧的新星,名氣之大幾乎蓋過了帝都所有的佳人。媚姬之舞在於媚,婉婉之琴在於清。一妖一雅之間,卻將二者完美融合。
爲一睹佳人風采,王孫貴族、世家公子無不爭相追逐。一位美人的震撼遠沒有兩位佳麗來的驚豔,早在此前就成名的媚姬因爲婉婉的出現,名聲與後者一起更是達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高度。不僅是貪色愛美的俗人,就連自命清高的讀書人也成爲了兩人的追捧者。一時之間,觀媚姬的舞聽婉婉的琴,成了一種高雅的表現。
琴本高雅,尤其是婉婉的琴,平時間自詡清高的文人墨客,也對婉婉的琴聲情有獨鍾。只是,婉婉居於幕後,隔着遠遠的一道輕紗,除了一抹曼妙的身姿,從未一人有幸而一睹芳容。越是看不見,越是摸不着,反而越是能夠勾起男人們的好奇心,所以婉婉順理成章的成爲一位傳奇人物。
水漲船高流風迴雪聲名大噪,前來一睹美人風采的客人早已把大門給踏破,爲了維持歌舞坊的秩序,同時也爲了給媚姬和婉婉添上一件高貴的外衣,如今的流風迴雪已是今非昔比,不禁減少了媚姬與婉婉的出場次數,而且非重金預約不得入場。
黑夜降臨,華燈初上,流風迴雪門口早已是車水馬龍,無數金貴的馬車與轎簾落下,走出一位位達官貴人。而今晚的流風迴雪異常火爆,來者更是非富即貴,原因無他,因爲今晚剛好是每三日媚姬與婉婉登臺的日子。
在帝都的達官貴人中,要論身份顯赫當屬逸王離墨笙,出生皇族的他自小遊戲花叢,爲人更是放蕩不羈,對美人美食有着獨特的興趣與嗜好,而流風迴雪出現的兩位絕世美人,他又豈能錯過!
離墨笙今晚穿着錦衣玉帶,一雙桃花眼迷離多情,說不出的風流瀟灑。在他的旁邊,一位同樣身着錦衣的男子,雖然面色和煦,但相似的桃花眼中卻暗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叫人不敢接近。
“七哥,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彈琴嗎?婉婉姑娘的琴聲可是咱帝都一絕啊,所有聽到過的人都讚不絕口,紛紛感嘆‘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連那些自命清高的書生聽過,都會驚爲天人。今晚你跟我一起來,保證不虛此行。”離墨笙摺扇輕搖,帶着笑意對旁邊的人說道。
說着,他丟了一錠金子給流風迴雪門口的接待,爾後昂首闊步走進裡面。與他一起的是那位一臉溫和,但卻沒有任何溫度的離夜染。
已經是戌時,流風迴雪裡一派歌舞昇平,舞臺下更是客座爆滿,哪裡還有什麼空位。就在離夜染蹙眉前,離墨笙微微一笑,得意地從懷中掏出一枚木牌,遞給了身邊的接待。
接待見狀,眼中明顯一驚,然後笑臉盈盈地就將二人迎到了二樓。
“兩位尊貴的客人,要是有什麼吩咐的話,可以隨時到門外叫我。”說着,侍者行了一禮,就帶上門出去。
兄弟二人剛在包房落座,離墨笙的目光就被舞臺中央搖曳的歌姬美人所吸引,欣賞起曼妙的歌舞。初次來這種地方的離夜染,對美人向來免疫,除了最開始驚訝於這裡與衆不同的格局外,一直波瀾不驚。抱着好奇的心態看完兩場歌舞之後,一直是興致乏乏。
“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再看完一場歌舞后,離夜染終於用完所有的耐心。本就不喜這種場合的他,要不是被親弟弟軟磨硬泡,再加上對名揚帝都的琴姬婉婉有所耳聞,纔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只是,眼前所見又叫他失望。說罷,他就起身要走。
“別呀,出都出來了,幹嘛着急回去。而且馬上就輪到婉婉跟媚姬出場了,多的時間都等了,不要再最關鍵的時候放棄呀。”見離夜染要走,離墨笙趕緊出聲勸阻道。好不容易將這尊大神請了出來,怎麼可以輕易放他回去。
聞言,離夜染又是硬着頭皮坐了下來。果不其然,就在他坐下來不久之後,臺上的舞姬就全部退了下去,與此同時樓內燈火盡滅,頓時漆黑一片,場上也安靜了下來。
一陣悠揚的琴聲突然從對面飄來,如同露珠跌落葉片,霎時打破了天地的沉寂。一叢微光撒下舞臺照在白色幕布上,頓時勾勒出一抹妖嬈的身影。琴聲婉轉,如同在愛人耳邊低語;琴聲上揚,如愛人間的嬉笑打鬧……
幕布上的身影跟着樂聲演繹着自己的感情,就像一個含羞帶怯的小姑娘面對心上人時的欲拒還迎,欲語還休。
突然琴聲高蕩起來,幕布緩緩地落下,而舞臺周圍的燈光也在此刻大亮,一位衣着紫色舞衣的女子出現在大家眼前。樂聲跌宕,高蕩起伏,就如同烈焰般轟轟烈烈的愛情,媚姬縱情起舞,一顰一笑媚態盡顯,將一位熱戀中女子的形象表現的惟妙惟肖。
離墨笙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窈窕,桃花眼中滿是驚豔。這流風迴雪的媚姬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每一次見都是不一樣的驚豔。
離夜染目不斜視,目光越過窈窕落到對面輕紗背後的倩影,冷漠的雙眼染上了別樣的情緒。除了當年母妃的琴聲,還是他第一次對琴聲動容。當下不得不好奇起來,這婉婉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是何等驚才絕豔之人才能彈出這樣的琴聲。
琴聲漸停,一曲終罷。
“如斯美人,夫復何求!”離墨笙意猶未盡地輕拍摺扇,轉過頭對自己皇兄嘆道,剛好看見離夜染若有所思的望着對面,“想不到七哥也有春心蕩漾的時候,也會對女子感興趣呀。”
離墨笙打趣自己的皇兄。雖然對方貴爲天子,但兩人自小親厚,言語間倒不會過分刻意。
離夜染收回目光,瞥了對方一眼,不想接這種輕浮的話題。見狀,離墨笙更是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地調侃道:“要是讓那些老傢伙們知道了,倒也可以安心了。哈哈,只要對女子感興趣,咋們家就有後了。”
離國的現任國君離夜染早在去年就過了弱冠之年,而之前的歷任君主,到了他這個年紀,無疑都是美人環伺,後宮佳麗三千,皇子公主早生了一大堆。可離夜染倒好,不說沒有立後,就連妃嬪都沒有一個,偌大的後宮除了他再無一人。
不僅如此,離皇不願納妃也就罷了,平時除了自己的最寵愛的皇妹,他都不會多看其他女子一眼。所以宮中謠言四起,都道他們英明神武的聖上不愛美人愛俊男。眼看江山社稷後繼無人,你說朝中那羣老臣怎能不着急嗎?
所以,近年來,離夜染除了處理國家大事,就是被一羣大臣圍着,不停地勸他納妃呀。立後呀,如果嫌麻煩,就是隨便寵幸一名女子也行。只是,結果註定讓他們失望了。君王大聲斥責,不想朝臣插足他的家務事。只是那幫盡忠職守老臣們,即使死也要進言。君王無奈,不得不將婚期一拖再拖,但也有個限度。眼前就還只剩下一月時間,到時候他將被迫,從大臣獻上的美人中,選出一人入主後宮。
而離墨笙的言語無疑戳中了離夜染的心病,當下冷冷地回道:“你是最近太閒了,看來得安排點事情給你做。”
“別啊,我很忙的,我最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見對方變臉,離墨笙慌不跌失地答道。開玩笑,要是真的讓他去做事情,他哪裡還有時間繼續遊戲人間。況且,他還真的有事情要做。頓時,腦中飄過一抹嫵媚的身影。
“是嗎?”離夜染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離墨笙。就對方那點小九九,他未必還猜不到。
見想法被拆穿,離墨笙只得乾笑。果然什麼事情在他皇兄眼裡都是瞞不住的,若是放在平時,他或許還要忌憚一二,但是今天,就兩說了。
“七哥,要是你真對那個婉婉感興趣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忙?”離墨笙神秘一笑,信誓旦旦地說道。
“哦?”離夜染吃驚,流風迴雪的琴姬婉婉姑娘不是從來都不見客的嗎?莫非是離墨笙要用身份壓人。想着,離夜染的臉色就黑了下來,警告地瞟了對方一眼。
“呵呵,你想哪裡去了。想我十歲就出入風月,自然是個懂得惜花愛花之人,要是事事用強,那多沒有趣味呀。”離墨笙悻悻地說道。隨後走到門外,掏出之前那個木牌,在侍者耳邊吩咐了幾句。
語罷,侍者就急急忙忙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