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瑾瑜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衣襬,感覺到裡面的硬物都在,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的寶貝們都在呀,而且房間裡面也沒有放什麼東西。就算月娘誤闖了也不會有什麼,怎麼會怪到她頭上呢。
“呵呵。你還是先去看一下吧,月娘還唸叨着你呢。”見瑾瑜可愛的模樣,媚姬覺得好笑。不過,也沒有忘了正事。
作爲醫者,瑾瑜對病人都有一種先天的仁心,何況是對她不錯的月娘。於是,瑾瑜快步來到月娘的房間。
月娘臉色蒼白,兩頰透着不正常的潮紅,病懨懨地躺在牀榻上。看見瑾瑜過來,突然又爬坐起來。
“婉丫頭,你可算回來了。”月娘咳嗽了幾聲,當嗓子舒暢之後,又微笑着看着瑾瑜,“向陽巷有消息了。”說着,又咳嗽起來。
“月娘,你先別激動,先讓我幫你看一下病再說。”瑾瑜一隻手扶住月娘,另外一隻手卻搭在月娘的手腕上,替月娘號脈。
“小婉兒也會看病?”隨後而來的媚姬見狀,好奇地問道。
“小時候,跟家母略學過點皮毛。”瑾瑜謙虛地回答。隨後,又變得凝重起來。
月娘見瑾瑜凝重的模樣,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你儘管說,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瑾瑜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沒什麼,就是受了點風寒誘發了舊疾,去醫館抓兩幅藥就好了。”第一次見月娘的時候,瑾瑜就發現月娘的耳際發黑,一看就是有多年宿疾的人。本來她打算找時間幫月娘調養一下,沒想到現在就發作了。
聞言月娘也是舒了一口氣,這次的病卻是比以往要猛些,以前最多是休息一宿就好了,如今她卻連下牀的力氣都沒有,只要頭一離枕頭就頭暈無力。
“舊疾?我沒有什麼舊疾呀。”月娘疑惑,經瑾瑜這麼一說,精神頭確實好了不少。
不是舊疾,瑾瑜從不懷疑自己的醫術,但是見月娘一臉認真的樣子,又不像是在撒謊。莫非真的是自己診斷錯了?當下美目流轉,一道念頭突然升起。
“月娘,你早年是不是中過毒?”瑾瑜問道。也只有中毒才解釋的通,因爲有些□□就如跗骨之蛆,僞裝成宿疾隱藏在體內,平時沒有發作時與常人無異,一旦被外因引誘發就一發不可收拾,讓人產生被疾病纏身而亡的假象。
月娘一愣,隨即笑着搖頭:“婉丫頭,你這又是宿疾又是中毒的,就不要嚇我了。咳咳,我這病人可受不得驚嚇。”
“月娘,我是說認真的。你很可能中了一種隱藏性的毒,平時悄悄潛伏在你體內與常人無異,一旦被外因誘發就會發作。”瑾瑜耐心解釋,不是怕月娘誤會她,只是擔心月娘身中劇毒而不知,想給她提一個醒。
看瑾瑜一本正經的模樣,月娘幾乎都快相信了,但是一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瑾瑜女扮男裝那不靠譜的模樣,又覺得不可能。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琴技上都快登峰造極了,醫術上難道還能更進一步。而且,這些年她遇到的大夫也不少,可沒有任何一個說她中過什麼毒的。最多也只是阿四郎中說她身體有宿疾,讓她好生休養。
說到阿四郎中,月娘又想到了正事。
“婉丫頭,你託我找的地方我已經找到了。咳咳……”
“月娘,不是我說你,都這樣了還關心小婉兒的事情。要不是爲了幫這個丫頭找那什麼巷子,又怎麼會感染風寒。”媚姬站在一旁,替月娘抱不平。
瑾瑜聞言,心中感激:“月娘,謝謝你。先讓我給你看幾貼藥吧。”
說着,將掌心貼住月娘的背部,悄悄地送了幾口真氣到她體內。片刻後,月娘果然臉色好了不少,喉嚨裡的痛癢感也暫時消失。
“這婉丫頭,跟月娘客氣什麼。不就是風寒嗎,要是感激的話,就順便去阿四郎中那裡給我帶幾貼藥好了。”月娘雖然很想相信瑾瑜,但是藥這種東西有不能亂吃,還是自己熟悉的郎中比較好。
隨後,她又補充道:“阿四郎中,就是我說的那個熟人。我昨兒早上突然有點印象,記得以前阿四郎中跟我提過向陽巷。我心下不確定,就親自去問了一下。原來□□街十幾年前也叫向陽巷,後來改了名,加上十幾年前帝都動亂人口變動大,老一輩人基本上都搬走了,而且向陽巷又是個不出名的地方,所以除了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別人不知道向陽巷是很正常的。”
媚姬又告訴瑾瑜,正是由於月娘去幫瑾瑜打聽消息的時候,才淋了雨受了寒。讓瑾瑜很是感動。對於月娘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她也無所謂,大不了自己私下給她配一道方子就好了。
想不到向陽巷竟然改了名字,難怪打聽不到。這次要不是虧了月娘,光憑自己,誰知道什麼時候才找得到。而且,月娘剛剛提到的阿四郎中,好巧不巧的剛好在向陽巷,瑾瑜不得不好奇起來。
“阿四是他的名字嗎?”
“不是的。阿四是他的排號,他姓曾,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阿四,至於本名叫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了。”月娘平靠在牀上,臉上的潮紅已經退卻,精神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這麼巧,秦無憂告訴過瑾瑜,她的徒弟曾阿四本名曾仁,也是在家中排行老四,又是一個郎中。如果沒有弄錯的話,那就是她的徒弟阿四了。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徒弟,瑾瑜可是很早就想見上一面了。
而且月娘現在情況也穩定下來,所以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的瑾瑜,在囑託媚姬好好照顧月娘之後,就去阿四那裡拿藥。
半個時辰之後,一位戴着輕紗斗笠的白衣女子出現在□□街一家醫館門口。女子擡頭好奇的打量這家醫館。醫館雖然簡陋,但是屋內的陳設還算井井有條。
醫館內一位粗布衣衫的男子正在給一位老伯抓藥,抓完藥,老伯將手中銅板交個男子,男子卻不收,又笑着將銅板塞回了對方手中。
“阿四郎中,你替我們看病不收診金也就罷了,這藥材就不能不要錢了!”說着,老伯又將那枚銅板遞給阿四。
“李大嬸大病初癒,你還是拿這錢買點好東西,給她補補身子。而且我不是還有這家醫館嗎,不差這幾個錢。”阿四微笑着道。
李老伯猶豫了一下,最終收回了手,倒不是因爲他吝嗇,確實因爲家中情況不好,別小看這麼一枚銅錢,也是他東拼西湊給換來的。向阿四千恩萬謝之後,這才離去,畢竟家裡還有一位病人。
“姑娘,有什麼事嗎?”阿四打量着眼前的白衣人,雖然對方戴着輕紗,但是還是能夠從這窈窕的身姿看出對方是位女子。
“你就是曾仁?”女子聲音很輕,隔着面紗看不清表情。
阿四卻是一愣,這位白衣女子從進門起,就一直四處打量他的醫館。而且戴着面紗不以真面目示人,出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要知道,由於阿四阿四的叫慣了,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曾阿四。
出於禮貌,阿四謙和地應答:“正是在下。不知道姑娘找我何事?”
“那就對了。”瑾瑜彎脣,只是笑顏被擋在了面紗裡面,阿四看不到,“我今天是來踢館的。”
白衣女子正是瑾瑜,其實□□街不遠,隔流風迴雪大概也就三四條街的距離。爲了給自己徒弟一個良好的印象,瑾瑜專程去打扮了一番。
“踢館?抱歉,恕曾某不能答應。”阿四做夢也想不到對方會這麼回答。他是一個懸壺濟世的郎中,對虛名沒有興趣,當下就拒絕了。
阿四的回答不出瑾瑜所料,又不是比武切磋,一般的醫者都不會跟人比試的。更何況還是踢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而要逼對方就範的方法,瑾瑜早在來的路上就想到了。
於是,瑾瑜附在阿四耳邊,輕輕對他說了幾個字。聞言,阿四臉色大變,一臉驚異地看着對方。出於謹慎,阿四小心地問道:“賭約是什麼?要是你贏了,要我怎麼做?要是我贏了,又將如何?比試的內容又是什麼?”
“年輕人不錯,作爲一名大夫謹慎一點是沒有錯的。”瑾瑜輕笑,言語裡不免讚賞。
只是聽在阿四耳朵裡格外刺耳,因爲即使看不清楚面目,但是從外形上推測,對方的年紀應該還沒有自己大。若自己是年輕人,那對方又是什麼。只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對方口中的那幾個字,觸及到心中最大的秘密。
“要是我贏得話,就拜我爲師了;要是你贏得話,我就拜你爲師。如何?”瑾瑜建議。
“對不起,我已經有師父了,而且我也不打算收徒弟。”雖然九年前自己是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認了一個師父,但既然認了他就沒想過抵賴,故此不可能拜在其他人門下。
況且,師公給他的那本醫書手札,他到現在只是參透三分之一就已經受益不淺,在帝都小有名氣,可見師門在醫術上的造詣。而這手札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師父的孃親。所以,心中多少對師父有所期待。
“這就難辦了。”瑾瑜露出爲難。不過心裡卻樂開了花,看來這個徒弟蠻忠誠的。沉吟了片刻,說,“那我們就換一個好了,要是你輸了就將醫館讓給我。要是我輸了,你答應你一個請求。”
阿四和善的臉上變得難看起來,這家醫館是他多年來一步一步經營起來的。雖然沒有指望能夠賺幾個錢,但至少有個棲身的地方,而且正是由於醫館的存在,他纔可以幫助更多的人。若是爲了一個簡單的賭約就讓他將醫館讓出去,那麼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見狀,瑾瑜又再阿四耳邊輕語了一句,當即阿四就變得更加古怪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