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依靠
鳳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陸毓衍。
那個吻太輕柔了，似蜻蜓點水一點，一劃而過。
蜻蜓已經飛了起來，但水面上的漣漪卻一層又一層的，久久不散。
謝箏聽到了心跳聲，不僅僅是她的，還有陸毓衍的。
腦海之中，雜亂閃過無數聲音。
顧氏和章家媽媽商量過兩年謝箏出閣時要如何如何；蕭嫺脆生生打趣她；松煙說流言蜚語裡陸毓衍的堅定與執着；樑夫人哭着與她說的那幾句話；許嬤嬤擔心她害怕話裡話外都在寬慰她……
那些話語夾雜在一起，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唯一清楚不變的是心跳聲。
淺淺的，帶着幾分安慰意思的吻，讓謝箏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人與人相處的關係有千萬種，但那人是陸毓衍，她就真的是不害怕的。
這麼一想，脣角不由微微一揚，眼兒一彎，莞爾笑了。
這一夜，謝箏睡得安穩，卻有人難以入眠。
她都不知道，她手上用了這麼大的勁道呢……
秦駿似乎還沒有收到莊子出事的消息，並無任何動靜，彷彿真的乖乖禁足一般。
楊府尹一怔，下意識想追問“是誰要秦駿的命”，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緩緩的，謝箏擡起了手，指尖捏住了陸毓衍腰側的衣料，一點點收緊。
懷抱抵擋了夜風，她喜歡這樣的溫暖，也喜歡這樣的依靠。
時間久了，不見人形，亦或是隻剩骸骨，叫人觸目驚心。
陸毓衍的眸色沉了，手掌沿着眼睛拂過，扣着謝箏的後腦勺，將她一把按在了懷裡。
眼看着案子要結束了，她要好好理一理。
衚衕口，松煙和竹霧揹着身，擡頭看天。
突得見她笑了，懸着的心才落下來。
聖上坐在金鑾殿上，打開摺子時還隱隱含笑的眼睛，在看清那白紙黑字時，瞬間笑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怒火。
松煙摸了摸鼻尖，暗暗想，許嬤嬤真是個聰明的，早早就稱累回蕭家去了。
夜風帶着秋日的涼意，吹在身上，卻難掃一身火氣，陸毓衍擡起手，覆在謝箏的眼睛上。
距離霎時間拉進了，謝箏腳下踉蹌，身子貼着，心跳聲愈發明顯。
事情太大，誰敢隱瞞耽擱，當日早朝就遞到了聖上眼前。
她想跟着去的，她喜歡看鬥雞，周圍人的熱鬧叫喊聲能讓人一心都投入進去，什麼好的壞的，都能拋在腦後。
等陸毓衍鬆開，謝箏感受到了一絲涼意，沒人擋風了。
神仙打架，他就是個打手，揮拳頭就好，弄那麼明白做什麼？
陸毓衍斂眉，看了一眼外頭暗沉沉的天。
真打攪了，回頭肯定完蛋。
松煙走路心不在焉，要不是竹霧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指不定就一頭撞上去了。
陸毓衍雖然控住了她，但他沒用什麼勁兒，謝箏若想推開他，也是輕而易舉的，可謝箏沒有動。
謝箏看他動作，後知後覺的，臉燒了起來。
李昀暗地裡讓他來查案，只怕是一開始就懷疑上秦駿了吧？
她想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陸毓衍親近之後，見謝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時吃不准她的情緒。
早知如此，就不該輕輕一點，該依着心思細細摩挲，將她箍得緊些再緊些……
李昀針對秦駿，是因爲秦駿的存在導致林駙馬也跟着做些荒唐事，而讓長安公主委屈了？
陸毓衍說不好。
真真是薑還是老的辣。
因此纔是查出來了最好，查不出來，惹惱了什麼人，李昀也不會替陸毓衍出面。
陸毓衍抿脣，背手站着，把案情又梳理了一遍，而後，朝楊府尹搖了搖頭：“只怕不僅是秦駿，連秦家都要一併倒黴，有人想要秦駿的命，又怎麼會放過他。”
沒有再對着她那雙笑盈盈的眸子，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前回小伯爺邀我去將軍坊看他鬥雞。”
還好，沒有嚇着她……
還有古阮……
隨着她的動作，長長的睫毛擦着陸毓衍的手心，癢絲絲的，像是小貓兒伸出爪子輕輕撥了撥。
陸毓衍把謝箏送回蕭府之後，又回到了衙門裡，看着這幅場面，神色凝重。
他不擔心抓不了秦駿，如此案情，聖上定然不會放過。
順天府大堂的燈火點了一夜，臨關城門前，幾具挖出來的姑娘被擡了上來。
原來是爲了這一茬，早些回去，好過跟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
陸毓衍低着頭理了理衣衫，腰部兩側的料子叫謝箏拽得褶褶巴巴的，簡單整理還撫不平。
楊府尹反覆寫着摺子、案卷，一直忙到了天亮，把東西送到了三司。
他就說呢，看許嬤嬤那年紀體型就不是個體弱的，前回一日裡走了那麼多善堂，也沒見她喘一口氣，怎麼今兒個突然就哎呦哎呦了。
一整夜，衙門的人手盯着秦府。
楊府尹沉着臉道：“賢侄，人證、物證俱在，秦駿……”
可秦駿出身不一般，也算的上皇親國戚，秦家若要以“八議”來給秦駿求情鋪路，到時候衙門裡又要怎麼做？
要楊府尹說，秦駿這廝，砍了都算便宜的，但他雖然執掌順天府，在案情的最後決斷上，還是不能隨心所欲的。
這幾日的經歷雖然不會壓垮她，但那些姑娘們年輕的面容還是會一遍遍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們的遭遇，讓人不知該如何評說。
謝箏突得被遮擋了視線，正不滿意，聽到這麼一句，一下子來了興致，連連點頭：“那就去嘛。”
起先他們爺和謝姑娘還好好在走路的，哪知道一個不留心，突然就……
啪！
摺子被重重砸在了地上，驚得一衆官員紛紛跪下。
“好好好！”聖上拍着龍椅站了起來，來回踱步，高聲道，“好一個秦駿！永正朝竟然出了這麼一個‘人才’！朕竟然沒看出來！真真是禽獸不如！”
聖上站在殿中，氣勢洶洶罵了許久，罵得大臣們連頭都不敢擡，仿若被指名道姓的不是秦駿，而是他們自己一樣。
早朝一退，秦駿被押進了刑部大牢，等待三司會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