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你有點心理準備,你要是敢在裡面哭出來老子把你屎都打出來你信麼。”周易叼着煙吸了一口,打開了房門。兩人快步走進了房間,周易一馬當先走到窗邊刷地拉開了窗簾,陽光穿過揚起的灰塵照進了這個塵封許久的房間。嚴園往窗外看去,恰恰是那高聳如雲的東方明珠電視塔。
周易吐了一口煙緩緩說道,“這棟樓爛在這快三年了一直沒人接手,按照你給我的照片上這個角度,就只能是這間屋子了。”
“怎麼會這樣……”嚴園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對,一定是你弄錯了……”
“怎麼,你對我這個城市規劃局上班的技術人員有何指教?”周易一臉不爽地瞪了瞪嚴園,像是想到些什麼說道,“不就是被甩了嘛。”
“你懂個屁啊,我他媽一定要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不信真是跟聶小倩談了場戀愛不成!”
“嘿,你也真是個逗比,這麼長時間不知道人家姑娘住哪。”周易樂了,掐滅菸頭,拽着嚴園就往外走,“行了兄弟,這照片一看就他媽是P的。你們倆出去開個房你也沒虧什麼。走,晚上哥哥帶你撩菜去,一醉解千愁。”
那天早上,嚴園迷迷糊糊地醒來,依稀記得昨天夜裡和心愛的姑娘做了些荒唐之事,他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身邊,那裡什麼卻都沒有。這一個多月以來,嚴園尋遍了一切蛛絲馬跡也沒能再見到過她,新人姑娘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一開始他一直以爲這是一個惡作劇,因爲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被騙的理由。漸漸的,他心中逐漸產生了一個怪誕的想法,畢竟,那天晚上的那個零星還能記起的夢是如此讓人印象深刻,甚至比他和她彼此在一起時說的那些情話更加真實。他從小便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孩子,寧願相信自己幻想出來的畫面,也拒絕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
晚上,他抖抖索索地接起了那個和他約定好的電話。
“你好,嚴先生,按照您的要求,我們覈查了一下您給我們的這個地區的爛尾樓情況。浦東新區XX路XX弄-XX弄老房子於2009年拆除,用於商品房的建設,兩年後由於開發商資金鍊問題,一直閒置至今。哦對了,聽以前住在這裡的老居民說,這裡老房子拆遷之前,有人曾在這裡跳樓自殺,死者姓任,女性,25歲,我把當年的一些新聞稿件發到了你的郵箱裡,請查收。”
看完郵件裡的附件,他沉默了許久,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電腦桌面上那個遊戲的快捷方式。他再一次控制着自己的人物出現在了那片月光下,走着走着,他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了,他擦了擦眼睛,看到屏幕的右上角出現了一個信封的圖標。
你好,我走了。
非常感謝你在最後讓我認識了你,也認清了我自己。
當然,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當年你主動一些,認真一些,也許我就不會和那個人渣在一起了。
你這人太怠惰,太被動,太矜持,你總覺得人們在一起不需要太花哨,太華麗的東西,順其自然,就能有結果。
殊不知這個世界原本就不是這麼直率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懷揣着惡意的。你不去騙,不去偷,一切美好的事物終將離你遠去。
是的,你是個好人,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吧。
請別忘了我。
發信人一欄上寫着:未知
嚴園關上電腦,鎖上門,走了出去。
他穿過無數大街小巷,覺着有些累了,擡頭看到了一座小酒吧的牌子出現在他面前。
“這裡以前有這麼個地方嗎?”他疑惑着走了進去,要了一打龍舌蘭,慢慢喝着。
吧檯的背後,兩人之間的談話正到了尾聲。
“那麼,我兄弟的事就拜託你了。”
“周兄別客氣,你那朋友是有天命相照之人,我頂多幫襯幾分。”
“如此甚好,我先走了。”
“哦,你不去一起喝兩杯?”
“還是算了,我怕我忍不住要動手打人。”他噴了個菸圈,抓起帽子從後門走了出去。
“人類可真是奇妙。”另一人掀開門簾走到吧檯前,對嚴園說道,“這位朋友,看你一臉落寞,可是有不如意之事啊?”
嚴園看了看他,“不好意思我是直的。”
那人半晌回過神來,“別誤會,自我介紹一下,鄙人辛·巴沙拉,是這家酒吧的老闆。”
嚴園虛着眼,“雖然我剛失戀。但是我且告訴你,男人有兩件事是必須堅持的,一樣是底限,還有一樣麼就是菊花了。”
“這位小哥,都說了你可能誤會了什麼…”
“雖然你長的挺帥,想必也挺富裕,但是我們真的不約,謝謝。”
“我他媽哪長得像彎的啊?”
“哦,你不是?不好意思我看你一個如此英俊的老外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這黑燈瞎火不去勾搭妹子跑來和和男人聊人生,所以略微有些誤會。”
“哈哈,你管這叫略微是吧?這一臉鄙視的眼神算是什麼意思啊?我靠你當我看不出來剛纔你屁股朝外面挪了二十公分是吧?”
“嗬,第一次見你們這樣的還有吐槽如此犀利的傢伙。”
“媽的你就一口咬定我是個死基佬了是吧?”
“這位兄臺,我來吧。”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他倆背後響起,這名金髮男子渾身一緊。
他攤了攤手錶示沒有惡意,順便抄起了吧檯上的酒杯。
“大師請便。不知您到了此地,改天再敘。”辛拉住了欲往外趕人的黑人保鏢,朝天樞點了點頭,就此離開。
“小友,我們又見面了,緣分啊。”
“靠,又是你,離我遠點,自打見了你我就倒了血黴了!”
“呵呵,經歷了這種事情,你還是不相信心中所想?”
“你到底是誰?”
“我贈你天書何在?”
“那破書我扔在家裡墊桌子了。”
“哦?那你口袋裡又是什麼?”
嚴園一摸褲袋,一卷殘破的舊書呈在吧檯上,封面上入境二字赫然在目。
“這!”嚴園一個激靈,就見那天樞微微一笑。
“打開看看。”
他依言翻開,那破書忽有冷芒閃過,一時間青光大作,原本光禿禿的紙上慢慢浮現出一行行文字,似夢似幻卻看不真切。
“你到底是誰?”
“容我再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天樞,魏國鄴地人士,師從鬼谷子,天書門當代掌門,琴棋書畫唱唸坐打無不精通,如今卻無處顯能,只得以相術爲生,虛度年華。道上的朋友們尊重我,便喚我一聲天叔。我天書門以書爲始,鬼谷子師祖所著入境,生殺,禾口,神藝,縱橫,量天,太上七篇天書俱在,其中所含豈千千萬萬。今日我再問你,你待如何?”
“恩師在上,受徒弟一拜。”
“孺子可教。”天樞微微一笑,飄然而去。嚴園愣了愣剛要跟上,就聽前方桌上一聲暴喝。
“哪個不要臉的摸我屁股站出來,老孃打不死你!”
他縮了縮脖子,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