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吧。大哥的骨肉,不管多久,一定要找回來!”
兄妹兩出了拍賣行,很快走到了不遠處的無所不當裡表明來意。
令人驚喜振奮的是,竟然真的有了下落。付出一百萬佣金之後,掌櫃的立時如實相告所得的消息。
聽說有這麼一個符合條件的孩子,此刻就在相距不遠的河陽城城東,一羣人販子手裡!
白荷一聽頓時怒火中燒,拉着蘇逸塵便往門外衝。
“該死的,大哥的孩子竟然落入人販子手裡!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們這就去接他回來!”
“好!”蘇逸塵輕輕點頭,陳六迅速差人準備了馬匹。
兄妹兩翻身上馬便要揚鞭離去,陳六慌忙攔住。
“公子,小姐,等一衆護衛到了再出發也不遲!就這樣上路萬一遇到歹人……”
“陳六叔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逸塵哥哥傷到半分!”白荷自信的打着包票。
見陳六仍遲疑,蘇逸塵卻是信任無比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鄭重的道,“我相信小舞!”
“那好吧,公子,小姐,一路小心!”陳六退開,只得無奈的看着兩人揚鞭絕塵而去。
河陽城距離帝都很近,騎馬也不過一個時辰左右。
入城,直奔城東。找人問清楚那臭名昭著的人販子所在,兩人七拐八拐終於尋到了一個隱蔽的破敗宅院裡。
透過低矮殘缺的院牆,能清晰的看到骯髒的院子裡此刻正立着三十多個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孩子。
孩子們小臉髒兮兮的看不出皮膚的顏色,頭髮凌亂不堪滿是污垢,衣衫襤褸,草鞋有的都露出腳趾,在這十二月天裡生生被凍的通紅打顫。
“媽的,都給老子跪下!這位陳員外可是有錢人,能挑去你們其中的哪個給他當乾兒子那可是你們三輩子燒高香都求不來的!”
孩子們一個個驚懼的慌忙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擡,身子不知是凍得還是怕的,不斷的顫動着。
一個尖嘴猴腮的黑瘦男子點頭哈腰的跟在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身後,不時指着那些可憐的孩子們諂媚的介紹着什麼。
白荷猜想,這個黑瘦男子應該就是這一片最大的人販子,黃順兒。
“陳員外您看,這小子不錯吧,長得還俊俏還乖巧,叫他跪他就跪……您把他領回家肯定沒錯兒!”
中年男子搖頭,目光挑剔的像是在菜市場買菜,一個個的盯着孩子們肆意的上下打量。
“這個這個呢?這個都七歲了,很懂事,都可以幫您幹活了……”
“還有這個,八歲了,瞧瞧這小眼睛,多有靈氣……”
那陳員外似乎並不喜歡,依舊往後看去。
在最後面的角落裡,一個個小小的人影挺胸倔強的立着。
因爲他真的太小,所以站着也並不在跪下的孩子們中明顯。
陳員外顯然注意到了這個兩歲多的孩子,目光開始在孩子雖然髒污卻不乏精緻的小臉上游移。
孩子實在太年幼,裸露出來的肌膚能明顯的看到幾處傷疤和淤青,但孩子的眼神卻極爲不符合年齡,很冷,很固執,抿着小嘴,生硬的站着,一動不動。
黃順兒黑瘦的臉上立刻擠出討好的笑意,一把將孩子從後面拎起扔到陳員外身前,就像介紹貨物一般頭頭是道的介紹起來。
“陳員外,您老可真是好眼光,這孩子雖小,卻是其中最俊俏最聰明的……當然嘛,價格也不便宜,一百兩銀子……”
“叫他跪下!”陳員外對上孩子冷漠生硬的目光,心中頓生不悅,高傲的命令着。
“是是是,您看着啊!”
黃順兒狗腿的哈着腰,狠狠推了推孩子,兇巴巴的下令,“聽見了嗎兔崽子?叫你跪下!”
孩子被他這一推險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穩弱小的身子,卻仍然倔強的站着不動,滿臉的執拗,也不說話。
黃順兒臉色不好看了,訕訕的朝着陳員外笑笑,露出一口黃白交錯噁心的牙齒。
“您稍等啊,我再教育教育這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轉臉兇狠的瞪着孩子,手腕一甩,一條皮鞭脫手而出,向着孩子單薄的身上狠狠抽去!
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着,“小野種,能被陳員外看上是你八輩子燒高香都盼不來的!現在竟敢不聽老子的話,看來,平日裡還沒有調教好你!叫你不跪,叫你不跪!”
孩子似乎經常被打,已經麻木,愣是不說話不求饒,抿着發青的小嘴,就那麼固執的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白荷看着看着,心裡突然就揪成一團,一股無名的怒火升騰而起。
“住手!”她怒喝一聲,人已飛躍院牆落在孩子身前,一把攥住迎頭劈下的皮鞭,眼神凌厲如刀掃向黃順兒。
“哪個不長眼……”黃順兒剛想咒罵出聲,卻在看到風帽下半張精緻無雙的容顏後傻愣住,後半截髒話被他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裡。
“仙……仙女……仙女下凡……”乾嚥了幾下口水,他貪婪的肆意打量着白荷,眸底的醜惡慾望絲毫不加掩飾!
白荷厭惡的轉頭,狠狠飛起一腳將他踹飛老遠,蹲身,垂眸看着孩子,柔聲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仰着臉看着她,眸中充滿迷茫,卻仍舊沉默。
白荷知道這孩子一定遭受了很多非人的待遇,心中一陣生疼,憐惜的抱了抱他,“讓我看看你的右腳。”
孩子沒有反抗,任由她脫下破爛的草鞋,捉起自己已經紅腫淤青的小腳細細查看。
“二哥,二哥!”白荷細細查看了一番,驚喜不已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他,他就是大哥的孩子!”
走進來的蘇逸塵一襲白袍,清雅俊秀,風華無雙,恍若仙人降世,立時吸引了所有孩子們癡迷的目光。
“別怕,我是你二叔,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他柔和清越的嗓音就像樂曲一般動聽,眸底滿是真真切切的關懷和憐愛。
孩子看着眼前仿若金童玉女的兩人,似乎並不是很相信,抿着脣,不言不語,似乎並不相信。
“喏,給你看看這個。你爹爹,也就是我大哥,也有這樣一塊殘玉,他應該是交給了你,你的那塊呢?”
白荷摘下頸上的殘玉放到孩子手心裡,柔聲問道。
蘇逸塵也摘下自己的那塊殘玉,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也遞給孩子。
孩子清冷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的眼神細細的打量着蘇逸塵和白荷,而後,落在黃順兒身上,眼神中隱含憤怒和仇恨。
“你的玉可是被他搶去了?不用怕,告訴姑姑,姑姑幫你做主!”
孩子立刻點頭。
白荷眸中一冷,手腕一翻一把冰劍架在了黃順兒脖上。
“交出來,饒你不死!”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卻是冷酷到了極點,隱含着一絲怒火和殺氣。
黃順兒完全來不及反應便已命懸一線,心知眼前的絕色女子身手不凡,自己今日栽了…
他臉色一白,立刻很沒骨氣的顫抖跪地哀求着,“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小人也是爲了生計……這麼多孩子都要吃喝……”
“說,玉在哪裡?”劍尖往前一送,冰涼刺骨的寒意愈發滲人,黃順兒臉色也愈發難看蒼白,顫聲道,“饒命,女俠…那塊玉被……被我給當了……就在無所不當那間當鋪裡……”
白荷厭惡的皺眉,收劍轉身看向蘇逸塵,“二哥,帶小侄子走,我們去拿回那塊玉。”
“好。”蘇逸塵伸手去攬孩子想要將他抱起,誰知剛一接觸,孩子便不自主的皺眉,痛楚呻吟一聲。
蘇逸塵臉色不好,利落的掀開孩子身上襤褸的外衣,卻被孩子身上那些大大小小血紅的鞭痕和淤青驚呆。
那稚嫩的身體上,還有好幾處傷口已經凍傷發黑,柔弱的身體滿布傷痕,慘不忍睹……
二十歲的俊逸男子竟心疼的生生掉下眼淚。
“孩子,你受苦了……”
看着一大一小相擁的身影,白荷眼中一陣酸澀,別過頭去不忍看孩子的傷痕,將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生生擠了回去。
“你,該死!”看向黃順兒,她眸光一轉,森寒的殺機已毫不掩飾。
黃順兒見形勢不對,立刻向白荷迅猛擲出袍袖中藏着的一把短刀,自己一躍而起就要衝出門外!
白荷哪裡會讓他得逞,心念一動,一根樹藤從院中的古樹上電射而出,瞬間纏繞上了黃順兒的脖頸,越纏越緊。
等樹藤拖回黃順兒的屍體時,白荷已經取出一條毛茸茸的披風將孩子裹緊,看着蘇逸塵抱起他,二人一步步往院外走去。
“殺……殺人了!殺人了!”
蜷縮在角落裡的那位陳員外戰戰兢兢的呢喃着,似乎被嚇得不清。
“神仙哥哥,神仙姐姐,救救我們……”
一幫孩子們只覺得這兩個人好好看,又很厲害,那麼輕易就打倒壞蛋,一個個都爭先恐後涌了上來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着。
白荷皺了皺眉,看着那一雙充滿着希冀亮晶晶的眸子,最終還是不忍心不予理睬,無奈的輕嘆一聲。
“都起來,跟我走吧。”
孩子們立刻眼眸一亮,整整齊齊的跟在兩人身後,乖巧無比。
沒有多少行人,兩個大人帶着三十多個孩子很快迎着西北風走到了無所不當門口。
小二一看這麼多叫花子,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白荷只是亮出掌心裡的那顆藍色淚滴形狀寶石,小兒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拐彎,恭敬彎腰引了衆人進去。
只是見到的掌櫃,竟然是瑤光城裡的無所不當的掌櫃,安毅!
“久違了!安香主。”白荷客氣的打招呼之後,幾人落座。
“這位姑娘,有幾分熟悉……”安毅似在回想什麼,目光落在白荷的臉上,卻是探究。
“我是水芙蓉!只不過機緣巧合,長大了幾歲而已。”
白荷簡單的一筆帶過,疑問道,“安香主怎麼不在瑤光城,卻是跑到河陽城來?”
安毅聽到水芙蓉三個字才恍然大悟,有幾分不可置信,不過也很快冷靜下來。
“河陽城也歸我管轄。不知此次來所爲何事?”
“找一塊玉!”白荷將自己那塊殘玉拍在桌面,“跟這一塊一樣,是被人販子黃順兒當掉的。那塊玉,對於我來說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