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奶奶沒有再要求田果兒和自己睡,卓華感激涕零的和田果兒回到了她們曾經的小屋裡面,以前在這個小屋裡面住的習慣了,倒是不覺得什麼,現在乍一回來,只覺得小屋異常蕭條,到處都是蜘蛛網,屋子裡面的所有地方都冷的跟冰窖似的。
田果兒剛剛進屋,手碰到了一旁的石凳,那如同冰塊兒似的溫度,把田果兒嚇了一跳,一個勁兒的在那兒搓手,手上厚厚的一層灰,田果兒一臉的不知所措,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田果兒還是能夠猜出來,她們的小屋沒有任何人來給她們收拾過,怪不得昨天奶奶一定要讓她在奶奶那兒睡覺,那是因爲奶奶知道,她的小屋昨天根本就不能住人。
而今天,奶奶應該已經讓人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但是田果兒在田家一直不受待見,即使是收拾了,也沒有好好的收拾,也許就是給她們換了一牀乾淨的被褥,這就算是收拾了,這冰冷的屋子裡面,一點兒溫度都沒有,一看就是一點兒都沒有給她們燒火暖屋子,就連一個火盆都沒有放進來過。
田果兒心中有一點兒發酸,她好歹也是田家的孩子啊,可是田家人一個個的爲什麼要這樣對她,整個田家也就奶奶對她最好,可是奶奶的年紀終究是到了,以後還要指望着下面的這些兒女伺候,田果兒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奶奶添麻煩,奶奶現在可以護着自己,那麼以後呢,等到奶奶在這個家裡面徹徹底底的沒有話語權,誰來護着奶奶?自己這個已經分家搬出去的瞎子嗎?
就連生他們養他們的奶奶都無法制衡的了自己的爹孃,自己這個女兒憑什麼能夠制衡的了她們?
越想越是心酸,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兒裡面打轉兒,卓華看到田果兒哭了,以爲田果兒是爲她們的小屋傷心難過,急忙來到田果兒的身邊兒,說道:“果兒,沒有你想的那樣糟,咱們的小屋很好,倒是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就是這屋子裡面沒有燒火,所以冷了一點兒,來,果兒,相公扶你到牀上坐着,相公這就去燒火,屋子裡面暖和了就好了。”
說完,卓華就小心翼翼的攙扶着田果兒來到牀上,正如田果兒想的那樣,整個屋子裡面,只有牀上的被褥被換過,但是即使是換過,也不是新的,而是田桃兒曾經用過的被褥,田桃兒剛剛大婚,新房裡面的全部東西都是新的,這換下來的被褥自然就扔到了田果兒這兒來了。
田果兒輕輕的摸了摸自己屁股下面的被褥,那微微泛潮的手感讓田果兒的心再一次的沉了下來,而卓華的臉色也再一次的難看了起來,她一直害怕果兒傷心,一直在那兒說着違心的話,他甚至想過自己偷偷摸摸的把屋子簡單的打掃一下,最起碼打掃到能夠住人的地步啊,可是卓華沒有想到,田家人竟然這樣過分,一牀好一點兒的被褥都捨不得給他們。
田桃兒曾經是一個姑
娘,蓋得被褥自然也是單人被褥,田家不是很富裕,這被褥都是金貴的東西,不會大方到給一個庶女扯一大牀被子的,所以這個被子,只能一個人蓋,田家人這根本就沒打算讓卓華和田果兒在家裡面住下來,這單人被褥,兩個人如何蓋?而且這被褥還有一些受潮了,蓋着這樣的被褥,是容易生病的,但是他們屋子裡面的溫度,不蓋着似乎更加容易生病。
卓華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於忍無可忍,對田果兒溫柔的說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出去抱一點兒柴火回來,暖暖屋子。”
田果兒死死地拉着卓華的手,拼命的搖着頭,說道:“不要去,卓華,不要去好不好,明天就是田梅兒納聘禮的日子,我不想在今天鬧起來,這樣傳出去對梅兒不好,你不是對梅兒挺好的嗎?梅兒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你也不忍心毀了梅兒的,是吧?”
雖然卓華只是說要出去拿柴火,但是田果兒還是能夠感覺到卓華的真正用意,今天卓華要是出去了,拿的一定不是柴火,沒準兒就是從哪兒捧回來一牀新的被褥,從哪兒捧回來一些好吃的,再從哪兒拉過來幾個人,爲他們打掃屋子呢。
而想要得到這些東西的前提都是先和田家人鬧掰,她不想,她真的不想,不過是一晚上罷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卓華,忍一忍好不好?
卓華看着田果兒那祈求的眼神,聲音哽咽的坐到了田果兒的身邊,死死的抱住田果兒的身子,說道:“我還不是生氣,還不是心疼你,果兒,你對田家人這麼好有什麼用啊,你睜開眼睛好好的看一看她們是怎麼欺負你的,我的傻果兒,你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啊,這麼多年,你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啊!”
田果兒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深情的說道:“卓華,你給我聽着,我這輩子受過最大的委屈,就是你纔來到我的身邊;我這輩子之所以瞎了雙眼,都是因爲老天憐惜,不忍讓我看到這千瘡百孔的家,這會髒了我的眼,蒙了我的心,會讓我在茫茫人海之中,再也遇不到你,卓華,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不管過什麼樣的日子,我都不覺得委屈。”
“被子小沒有關係,我們擠一擠,這樣還能暖和一點兒。”說完,田果兒就拉着卓華躺到了牀上,小手死死地抱着卓華的腰肢,生怕卓華會在自己睡着了之後跑了一樣。
卓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緊了緊自己懷裡面瘦小的人兒,努力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輸到田果兒的身上,被子嚴嚴實實的披到田果兒的身上,自己就蓋了一個小小的被角。
“咚咚咚,大姐,大姐夫,你們在屋子裡面嗎?”就在這個時候,老王的聲音響了起來,老王跟做賊似的在門外左顧右盼的,生怕遇到什麼人似的。
卓華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他剛剛捂熱乎的被窩啊,難道現在就要起來嗎?
田果兒輕輕的推了推卓華,讓卓華去看一看,卓華沒動,緊了緊自己懷裡面的果兒,說道:“別動,冷!”
然後大聲的衝着門口說道:“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老王看了看自己手裡面的被褥,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貼着門縫兒說道:“大姐夫,被子,被子,我給你們送被子來了,你要是真的不要,我可拿回去了啊,這個還是我趁着桃兒不在,偷偷拿出來的呢。”
卓華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爲田果兒掖好被角,笑着說道:“我去拿被子,一會兒就回來。”
卓華很是好心情推開房門,看到老王手裡面的被子,一把接了過來,眉開眼笑的踢了老王一下,說道:“算你有良心,趕緊回去吧,不要讓她們發現了。”
“唉,那個,姐夫,你手裡面有銀子嗎?最近賭癮上來了,家裡面的銀子都在桃兒的手裡面攥着呢,我一分錢都要不出來,姐夫,你看,你能給我一點兒嗎?”老王陪着笑臉兒,小心翼翼的看着卓華的臉色。
卓華忍不住的狠狠地踹了老王一腳,說道:“還賭?還賭?你上一次的賭債還沒有還清,要不是你倒插門到田家,你的債落到了田家的身上,田家老太太還活着,他們一個個的不敢放肆,要不然你覺得你的爪子這會兒還在嗎?今天你要是敢去賭坊,等到明天就等着田桃兒去給你收屍吧!”
卓華說完,就直接回了屋子,老王看了看卓華頭也不回的樣子,立馬從剛剛的笑臉相迎變成了苦哈哈,死死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嘟嘟囔囔的說道:“賭賭賭,就知道賭,你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婦兒,過上了正常人應該過的日子,你怎麼還惦記着賭博啊,你忘記你答應田家老太太什麼了。”
老王煞有其事的嘟嘟囔囔一會兒,然後整個人直接坐到了地上,死死地拍着自己的手,痛苦的說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啊,我已經忍了很久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啊,要不,就一下,就一下?現在我有田家人罩着我,賭坊的人應該不敢拿我怎麼樣吧,田家老太太可不是一個好招惹的人,自己這個大姐夫也不是一個好相處的,大姐夫剛剛說的不留情,要是自己真的出事兒了,難道大姐夫真的能夠不管?他可以幫助大姐夫做了那麼多事兒啊,而且在知道大姐和大姐夫被田家人欺負之後,立馬偷了被子就過來了,這可冒着被田桃兒打罵的風險做的啊,大姐夫不會那樣不講情面的,自己要是出事兒了,大姐夫一定會管自己的,一定!”
老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自己的袖子裡面摸出來兩塊兒碎銀子,嘀嘀咕咕的說道:“娘子,等我贏了這一把,你的這兩塊兒碎銀子就會變成很多塊兒,到時候相公給你打一對銀耳環,一隻銀簪子,也好讓你高興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