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坦克轟隆隆地駛了過來。
這種巨大的鐵殼子,對一般人來說就是絕對的噩夢,是無法征服的生命收割者。
但被困於大樓中的,哪裡是普通人?
那十緩步向外走,不斷破壞着大樓中的符篆與魔法陣。
道魔兩種力量互相配合,按理說,是一種極強大的制約,任何人單靠一己之力,都無可奈何。
奈何,那十一身修兩技,道術也好,魔法也好,對他而言都只是一種東西的不同表現形式而已,不是難題。
但這些東西對秦春城等人來說,卻是一種很強的束縛手段。
那十一邊破陣向前,一邊偷眼看秦春城,然後隱約明白,也許他們擁有的力量,與費老是相同的。
他不由想起了那個神秘人。
不知從何而來的神秘人,將神奇的力量散佈在諸多世界之中,自己有幸得到了最強的,而費老與秦春城,顯然也得到了相同的力量。
只是,似乎弱了不少。
這讓他感覺心安——或許會成爲自己敵人的人力量並不如自己強大,這當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大樓外,幾輛坦克列好了陣,炮口對準大樓的破口。
就在這時,一個高達五米的赤色巨人,帶着一身灼熱的氣浪衝了出來。它飛奔向前,其勢勇猛無雙,坦克手和士兵們見到這種不應存在於現實中的存在,一個個一時驚呆,忘了反應。
炎巨人猛地撞在一輛坦克上,直接將坦克撞得翻轉過來。
它踩着坦克飛躍而起,以全身力量砸下,直接將另一輛坦克的炮塔砸成了扁平的廢鐵。
其餘坦克手緩過神來,急忙轉動炮塔。
炎巨人身手靈活得不可思議,飛掠向前,抓住一輛坦克瞄向自己的炮管。
高溫將炮管變軟,它用力彎轉,那炮管就變成了刀刃一般的弧形。
士兵們目瞪口呆。
“開火!”有人高聲下令,轉眼之間,子彈交織成了密集的火網。
炎巨人在火網中穿梭,身上不斷揚起一串串火花。
這邊打得極是熱鬧,那邊,那十卻已經帶着一衆人從防衛鬆散的側翼成功突圍,衝出了總統府。
這些人都身手了得,根本不需要什麼交通工具,轉眼之間,就已經遠遠逃離危險地帶。
炎巨人在戰場上放肆亂打了五分鐘後,突然間化成了無數的火花,四散於空中。
向它開出最後一槍的士兵愣在那裡,低頭看自己的槍,心裡納悶:這發子彈威力這麼大嗎?
總統府的某處,有兩人皺着眉頭,望着那處戰場。
這兩人年紀都不輕,一人身穿道袍,一人身穿法師長袍。
他們,就是哈莫里魔法與道術的巔峰,是總統最忠實的臣子、朋友。
但此刻,他們卻似乎無心爲自己的主上與好友報仇。
“不可思議。”道主說,“那座樓裡的防衛雖然略弱於總統府大樓,但也並不差太多。憑他們幾個,竟然這麼容易就破解掉,不可思議。”
“我覺得眼下我們要考慮的並不是他們。”魔法工會會長說,“總統死了,政府軍恐怕很快就會分裂。我們怎麼辦?”
“難道不是爲總統報仇?”道主反問。
“多年的老夥計了,這種時候……就不要這樣吧?”魔法工會會長皺了皺眉。
“誰第一個得到消息,第一個帶兵控制住首都,誰就能成爲名正言順的國家元首。”道主沉聲說,“而讓誰第一個得到消息……這權力,還不在我們手中。”
“但掌握這權力的人,並未掌握真正的力量。”魔法工會會長低聲說。
“是的。”道主面帶笑容,“所以我們大可借這機會,除掉這些阻礙。對外完全可以說,他們死於聯邦刺客之手。”
“本來就是如此。”魔法工會會長也笑了。
在這邊的掌權者琢磨這些陰謀手段的時候,那十等人已經遠遠離開了總統府,來到城郊一處廢工廠的大院中。
“你們退後。”秦春城對部下們說。
然後,她大步走向那十。
那十隱約感覺不妙,於是舉起雙手:“我們可是一夥……”
不及他說完,那一對長長的貓爪般的手,就已經向他揮來。
十道半米長的利刃,着實恐怖。
那十慌張躲避,大叫着:“咱們可是自己人,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麼能自相殘殺呢?”
秦春城陰沉着臉不說話,但攻勢越發疾了。
那十的神色變得凝重。
秦春城的實力很強,初時,他只想全力躲避,再好言相勸,但沒多久他就發現這是奢望。如果自己不使出全力,那麼很可能會被她亂刃分屍。
“這不好。”他認真地說着,突然快速連出三拳。
煉天之炎化成了護甲,套在他雙拳上,與貓爪利刃硬對了三計。
空中,火花四射。
火光中,秦春城眼帶殺機,一掠而至那十身前,身子旋轉,雙爪絞動,如同一臺絞肉機。
那十飛速後掠,但速度上竟然不及秦春城,無奈之下全力出手,右臂上的煉天之炎快速收回,涌出寒氣。
寒冰之瀾凍結了空氣中的水分,轉眼之間,凝聚成一道堅冰之盾。十道利刃絞斬在其上,一時霜花飛舞,空中冰霜漫天,彷彿寒冬忽至。
“你瘋了?”那十一邊厲聲質問一邊不斷放出寒冰之瀾加固巨盾。
秦春城嘴裡發出尖銳的厲嘯,身子越轉越快,空中的霜花越來越多,彷彿天降大雪。
那巨盾快速地破裂、粉碎又再生,那十位於其後,額上也見了冷汗。
“再這樣我就還手了!”他大喝一聲,擡手一揮,空中立時出現數條火焰藤蔓,如同鞭子一樣向着秦春城抽去。
秦春城一旋而起,凌空揮爪,轉眼將火焰藤蔓全數斬破,凌空一蹬,人越過冰盾向着那十再度電射而去。
那十動了真怒,體內模擬劍指符之力,雙手戟指,一冰一火兩把一米長的劍刃立時出現指端。
那十一劍向前,破空生響。
秦春城側身躲過,反手一爪抓向那十手腕。
那十撤腕,另一劍反撩而上。
兩人打成一團,空中疾風縱橫,火焰與冰霜齊飛,看得那七個非優聯合會的高手目瞪口呆。
不多時,戰鬥中的兩人各自厲喝一聲,又同時飛掠向後退開。
“來啊,接着來啊?”那十雙劍左右分開,衝着秦春城厲聲大叫。
秦春城咬牙切齒,眼裡全是兇光。
兩人遙遙對峙,各自喘息,許久之後,那十先堅持不住,兩手劍光消失,跌坐地上,喘息中調整內氣,醫治着身上的傷。
他胸腹間有三處傷,兩處是斬傷,一處是刺傷,看起來傷勢不輕。
秦春城這時才一甩手,十指上的爪般利刃消失。她也坐了下來,默默調息治傷。
她的身上也有傷一處在側肋,一處在胸口。
如果不是她最後那一刺威脅到了那十,那十那一道冰劍,只怕就會刺進她的心臟。
萬幸,那一劍只是擦着要害而過。
她恨恨盯着那十:“混蛋,你竟然真想殺我?”
那十怒了,指着胸口:“你那一下直奔我心臟來的,又快又狠,現在卻怪我下狠手了?”
“彼此彼此。”秦春城冷哼一聲。
兩人再不出聲,只是運轉內力醫傷。
那七個人遠遠看着,一時不知應不應該上前。
許久之後,那十站了起來。秦春城看着他,冷笑三聲:“別逞強。”
“我是神醫。”那十一拍胸膛,故作瀟灑。
然後就臉色一陣鐵青,捂着胸口的傷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春城哈哈大笑:“年輕人,你還嫩了些!”
那十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哈莫里就要徹底亂了。”秦春城慢慢收斂了笑容,嘆息了一聲。
“本來也不是太平盛世。而且……不亂,好人就沒有機會。”那十艱難地說。
“你想讓我怎麼向上面報告?”秦春城問,“如實說你的豐功偉績嗎?”
“隨便你。”那十說。
“你破壞了聯合會的大計,議會就算不向你出手,至少也不會再願意幫你。沒了聯合會的保護,城東林場的處境將很艱難。”秦春城說。
那十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你得……幫忙。”他費力地說。
秦春城笑了:“可以幫忙,但有條件。”
“說。”那十點頭。
“幫我殺一個人。”秦春城說。
那十一怔:“什麼?”
“反抗軍的總帥。”秦春城說,“你既然這麼有刺殺首腦的愛好,那我就讓你殺個夠——殺掉反抗軍的總帥,你的事,我擔着!”
那十一時無語。
“答不答應?”秦春城厲聲問。
“這需要……一些時間。”那十艱難地說着。
他的情況似乎很糟,只說了三個字,就咳嗽了幾聲。
“你儘快。”秦春城說。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集中力量醫治傷勢。
那十看了她一眼,轉身而去,步履有些艱難。
“年輕人總是不服輸,好逞強。比武中輸了我一招,就非要在醫傷這件事上壓過我,結果呢?反使傷勢加重。”秦春城閉着眼睛,搖頭低聲自語。“但願這次的教訓,能讓你學得成熟一些。”
然後她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很強大。但可惜,還不如我強大。你的心性也不穩,這樣的你,終究只能爲我所控,爲我所用……
廢廠之外,那十艱難地走遠。
他走入一條偏僻的小巷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臉上的鐵青色就消失不見。
他回頭衝後方狡黠地一笑,然後如同一隻靈活的貓般,竄向遠方。
就好像他從沒受過任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