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邀約同行
扶炫心想剮了扶萱的皮,也當真只是想想作罷。
先不說他不捨得、也不敢在但凡黑個臉都要被扶家長輩們質問哪個不開眼的惹了她的女郎這處造次,就是時間上,也不允許他如此。
翌日起,沒了婚假的五兵尚書重回朝堂,而暫代了準備科考的扶謙管理遠麓書院的扶萱,也因首輪科舉考試在近,安排學子們備考,忙地不可開交。
與此同時,扶、謝兩家都在爲扶萱與謝湛十月的婚禮大張旗鼓地準備開來。
金秋時節,好似整個建康城的人們都活力四射,整個京都城從七月那場動亂中逐步恢復,一日生動過一日。
九月初,經過匆忙緊張的準備,首輪小範圍的科舉考試終於結束。
京畿地區參與考試的學子們,心情複雜又忐忑地上交了試卷,或是心滿意足、或是唉聲嘆氣地離了考場。
考場外,作爲遠麓書院的講郎,扶萱與張瑤候着此次參與考試的扶謙、扶瀟以及遠麓書院的學子。待幾位學子朝扶萱等人講述一番此次考試表現,回鄉等消息後,兩位女郎和兩位扶家郎君一併去了濱江樓。
酒足飯飽,衆人散去,醉醺醺的扶謙被前來迎接他的妾室婉娘帶走,扶萱也隨石清出了濱江樓。
微涼的夜風緩緩吹拂,張瑤一時興起,並未用自家馬車回府,而是沿着秦淮河步行,一邊賞着兩岸闌珊的燈火倒影在河中的景色,一邊思念起來留在王子槿處的稚子,心思沉重地行走間,聽到有人在暗夜中吹着簫。
蕭聲在寂靜空夜中流轉,其聲嗚嗚然,餘音嫋嫋,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清冷孤寂,不絕如縷。
張瑤素來在琴棋書畫上修養不俗,自然能辨別其中暗含的情緒,她一下便聽出了蕭聲中蘊藏着的孤寂落寞,一時感同身受,心中柔軟之地彷彿被人觸碰,不由自主地改了回府方向,朝蕭聲來處行去。
簫聲嫋嫋,張瑤在秦淮河邊的一方石頭上,見到了方纔才分別的扶瀟。
在上弦月不甚皎潔的月色下,向來氣質風流瀟灑的郎君眉宇微蹙,闔着雙目,沒了通常誰也沒放入眼中的淡漠,一心沉溺在吹奏自己的曲子之中。
張瑤在他幾步遠,駐足凝神靜聽。
扶瀟吹完兩曲,微嘆一口,收了洞簫,睜眼起身,甫一擡頭,就見到數步遠的青衣女郎眼中微潮,用有些哀傷的眼神看他。
女郎身量纖纖柔柔,一襲青衣清清冷冷,氣質淡淡如蘭,柔美優雅,一如太和三年五月,扶萱生辰,他初次見她出現在“水月樓”時那般;也如同年六月,在擊鞠賽見到那樣;亦如太和四年四月,他在濱江樓前,見到矗立於窗前的她散發出來的一般。
說來也奇,她與自家小女郎如此交好,也時常來扶家做客,可與她在遠麓書院共事之前,他統共還就真只見過她這幾回,不可謂不是天意如此。
扶瀟思緒飄遠,一雙收斂了風流的眸,定定凝着月色下的柔弱女郎。
見他起身看她,張瑤收了收方纔心中翻涌的愁緒,前行幾步,低聲開口:“扶二郎如此傷懷,可是因此番考試表現不佳?”
以她之見,這位郎君比之建康城的世家郎君,是何等瀟灑自在,何等別具一格。分明一身不俗的武藝在身,因被人陷害輟職在家修養,康復後卻要拒了聖人安排,專挑考試入仕的文人路子。
她是想象不出,這位萬事似乎都不過心的郎君,除了今日這輪考試能帶給他打擊外,他還能有何傷感可言。
“……”扶瀟聞言臉色一僵,一時不知這位分明已爲過人婦的女郎,這雙眼,爲何是這等不開明,竟然看不清,他一個獨身大男人,許多回有意無意地在她身側徘徊的意思,只道他在意考試表現。
他對此有何可傷懷的?成不成的,他還能無所事事不成?
扶瀟心中一時惱怒騰生,但看眼這個柔柔弱弱、男女關係上思想竟比扶萱還不開竅的女郎,再三思忖,還是將心口的真實感受壓了下去。
青年郎君只是風流地勾起脣,自嘲道:“可不是麼,我學識淺薄,做的文章文理不通,這回怕是要丟了扶家人的臉了。”
張瑤低聲安慰:“其實我看過你講課,雖說沒有到如何精通的地步,但是……還不至於文理不通的。若是靜下心來好生學習,想必花不了幾年,也能超越扶三郎的。你也莫要傷懷,此回不成,還有下回,即使下回不成,還有下下回……”
扶瀟僵住的面容愈發扭曲,聽出張瑤口中說他學識不精的意思,他尷尬地在心中嘆了口氣,虛虛一咳,“是麼?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張瑤認真:“活到老學到老,真要想學,無論何時都不晚的。”
扶瀟本性愛好自由,此時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不都說行千里路,讀萬卷書,我不愛看書,倒是愛出門行走。以張女郎之見,外出遊玩,可是也能增長學識?”
張瑤一怔,顯然沒想到扶瀟也有此想法。
出門遊歷是她多年來心中藏着的願望,尤其是認識扶萱後,她雙目閃亮地同她繪聲繪色地描繪往前她去過的東西南北之地,見識過的各地風土人情之後,她不甘囿於家宅,想要外出體驗的心思愈發強烈。
可當下,她不好與一個外男討論如此私密的想法,只淡淡一笑,回扶瀟道:“自然可以。讀書明事理,行路長見識,各有所長。”
扶瀟正要點頭敷衍此事,換了話題,又聽張瑤道:“既然扶二郎有這種想法,爲何還爲今日寫作不佳而憂?若是結果不甚滿意,不正是可以藉此機會外出遊歷麼?”
話題再度回到這考試上,扶瀟看張瑤的眼神再度複雜。
莫不是,他當真得說出來,這位女郎才能對他的情感感知一二?
他往前在秦樓楚館混跡慣了,向來是那些鶯鶯燕燕上前討好他,他逢場作戲,渾話說說也就罷了,若說他真心實意去討好哪位女郎,他還當真沒有什麼經驗可談。
扶瀟垂目轉了轉手中洞簫,說出來的話卻是順着張瑤:“張女郎所言不差,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是此回失敗,我便當真遊歷天下去。”
話畢,扶瀟到底有些不甘,看着淡笑看他,露出些許嚮往神色的張瑤,扶瀟抱有那麼一絲幻想,玩笑道:“張女郎屆時可想同行啊?”
張瑤一時怔住。
看着扶瀟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有些辨識不出他話中真假。
可即便他是真的邀請她,她還能真應下他的邀約麼?
“扶二郎說笑了。”
張瑤面上不置可否地笑笑,心中卻抱了一絲希望,也許,有朝一日,她當真能離了這是是非非糾纏多年的建康城呢?
扶瀟見張瑤:扶萱生辰宴,37章;濱江樓見,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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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叨叨幾句:
本文架空魏晉南北朝,那時候,選官用“察舉制”(承漢朝制度),與改良後的九品中正制(魏文帝時創)。發展到後來,是文內多次提到的,世族勢力強大,影響中正官考覈人才,所憑準則僅限於門第出身,於是纔有“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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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識(來自維基百科):若單純以是否考試來論定是否爲科舉,漢代的察舉制則是最早經考試選拔人才的。而科舉僅是俗稱,隋初建此制正式名稱爲貢舉,與漢代別無二致。若以自由報考排除門閥限制,則是由唐代開始。
隋煬帝在大業年間增設“進士”和“明經”兩項名目,爲後世所沿襲,故一般認爲隋朝是科舉制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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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有學生讀者能堅持看到這裡,可以稍微記一記“隋朝是科舉制的開端”、“科舉制度萌芽於南北朝,創始於隋,而確立於唐”這兩句話,說不準你們考試會考到,hhh
(這文是架空,將科舉萌芽的思想注入在了男女主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