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進宮看望母妃,在母妃那裡用過了。”如此說着,獨孤睿擺手示意萍兒退下,待房間裡只剩下他與沈流雲二人後,方纔繼續道:“今天宮裡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流雲有沒有興趣聽聽?”
沈流雲端起一杯熱茶遞到獨孤睿面前,嬌聲道:“能讓王爺特意提及的,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妾身願聞其詳。”
獨孤睿原本就是來跟沈流雲商議,自然不會賣關子,但他並不清楚昭陽宮中到底發了什麼,只能靠推測,疑惑道:“林卿跟太子差不多同時進的昭陽宮,沒過多久,緊接着太醫院就收到了太子受傷的消息,再之後,林卿臉色很難看地出了昭陽宮,這期間必定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否則林卿怎麼都不可能坐視太子受傷而不理,自己走了。”
“那王爺可曾派人去打聽?”沈流雲微微蹙眉,反問道。
這確實不符合林卿的性子,其中一定有什麼玄機。
一說到這個,獨孤睿的臉色變得比剛纔還要難看,無奈道:“皇后的昭陽宮一向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本王和母妃嘗試過許多次,但每次安插進去的人手不是莫名其妙犯了事被貶去了辛者庫,就是不知不覺就不見了,如何能打聽到。倒是母妃以請安的名義去了一趟,但還未進去,就被那個歐陽姑姑以皇后身體不適爲由,給擋回來了。”
說到最後,獨孤睿的話語中已是帶有明顯的怨懟之意,若母妃能夠得父皇寵愛,自己的路無論會順暢許多,如今可倒好,什麼忙都幫不上。
沈流雲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裡,嘴角浮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獨孤睿自私涼薄,凡事均以自己的利益爲先,若是對他沒有用處,連昭妃這個生母都會被他棄之如履,何況自己……看來,好要早做打算纔是。
獨孤睿話音落下許久,不見沈流雲迴應,擡頭見對方正在發呆,微微一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獨孤睿的話讓沈流雲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急忙壓下心中的思緒,迴應道:“妾身是在想,林卿跟太子同時去到昭陽殿,緊接着太子就受傷了,要說這件事跟林卿沒有關係,那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勢必是有關聯的,但本王想不出到底是何關聯,總不能是林卿刺傷了太子吧,且不說她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是有,她跟太子無冤無仇爲何要這麼做,而且還是在皇后宮中,要知道,刺殺皇子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更重要的是,林卿還全身而退了,這一點,無疑更詭異。
“或許,太子就是林卿弄傷的,只是皇后和太子有什麼把柄落在林卿手中,不敢聲張,只能吃這個啞巴虧。”沈流雲微微蹙了蹙眉,淡淡道。
“把柄?”獨孤睿想都沒想就搖頭道:“皇后那個女人一向老奸巨猾,怎麼可能會讓林卿抓住把柄,而且據說太子是在林
卿去昭陽殿之後才進去的,短短半個時辰都不到,能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至於動手?”
這句話獨孤睿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但沈流雲卻極其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關竅,這一點思路就像一個小小的線頭,只要順着方向捋順下去,已然就是另外一番天地,想清楚這些,她臉上的愁容已是被隱隱表露出的喜色所替代,擡頭向獨孤睿道:“王爺,妾身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哦?”說實話,獨孤睿不是很相信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沈流雲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得出結論,然而見對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知不覺中也抱了幾絲希望,饒有興趣道:“流雲一向聰慧,說說看。”
沈流雲沒有直接回答獨孤睿的問題,而是笑着反問道:“妾身聽說皇上近日有意給太子指婚,人選則是由皇后決定,王爺覺得,滿朝文武的女兒中,太子娶誰爲正妃,對他最爲有利?”
獨孤睿自然明白沈流雲話中所指,淡淡道:“若論人選,自然有很多,但全天下誰不知林青雲父子此次平定赫赫戰局有功,且在他出徵前,父皇就已經允諾要冊封其爲異姓王,如此情勢,任憑誰家的女兒,也沒有資格跟林卿相提並論。”最後這句話,獨孤睿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林卿的作用有多大,他一早就清楚的很,否則也不會下那麼大力氣讓他喜歡上自己,甚至不惜爲了自己自殺,可惜誰知道,自從那次自殺死裡逃生後,林卿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讓他琢磨不透,不僅如此,上次還讓他吃了那麼大的虧……
咳咳,意識到自己的思路已然偏到了天邊,獨孤睿趕緊回過神,凝視着沈流雲,“你的意思是皇后用了什麼計策,逼迫林卿嫁給太子?”
“難道不會麼?”沈流雲之所以會嫁給獨孤睿,就是因爲當初被林卿暗中下了迷情之藥,自然更容易想到那些,繼續道:“前些日子在大殿之上,皇上擺明了有意給林卿指婚,但被林卿堅決拒絕了,這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好,存了什麼陰謀也罷,那都不是皇后所要關心的,她要的,只是以林卿爲紐帶,來維繫太子一脈跟林青雲的關係,既然林卿不肯心甘情願地嫁,想辦法逼她就範好了。”
沈流雲把話說到這份兒上,獨孤睿要是再反應不過來,可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只見他眉頭微微蹙起,反問道:“你的意思是,皇后今天是故意把林卿和獨孤乾同時宣去昭陽殿,然後給他們下了藥?”
“目前能解釋通的,就只有這一個可能了。”沈流雲走到獨孤睿身後,輕柔地替他按着太陽穴,待其眉頭稍稍舒展些,方纔繼續道:“皇后想借着這個機會讓獨孤乾和林卿發生肌膚之親,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林卿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嫁給獨孤乾,女人嘛,一生所求不過是一個好歸宿,只要她嫁進東宮之後,獨孤乾和皇
後對她好一些,今日這點不快,用不了多久就會煙消雲散了,冒險賭這一局,皇后絕對不虧。”
“只是皇后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林卿真的如此膽大妄爲,竟然刺傷太子,如此一來,好事成不了,皇后母子也會因爲心中有鬼,而不敢去向父皇告狀,只能吃個啞巴虧。”說到這裡,獨孤睿冷笑一聲,“可惜皇后機關算計,最終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林卿一向心機深沉,斷然不會受皇后擺佈。”沈流雲眼眸中的狠厲不知不覺又加深了一分,定定道:“皇后母子在林卿手裡吃了這麼大個暗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咱們要不要藉機添一把火?”
雖然已有十全的辦法除掉林卿,但沈流雲也完全不介意多添幾個助力。
“咱們去湊那個熱鬧做什麼,靜靜地看戲豈不是更好。”雖然口中如此說,但獨孤睿心裡卻活絡開了,皇后這一鬧,獨孤乾跟林卿的樑子就結下了,只爲這一點,林青雲就絕對不會站到獨孤乾那邊,至於獨孤夜,中毒已深,朝不保夕,說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他也懶得消耗精力去跟一個將死之人鬥智鬥勇,其他兩個未成年的小皇子皆不足爲慮,若獨孤乾倒臺,自己就是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若是能娶到林卿爲正妃,無疑是事半功倍……
原本已經死心,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獨孤睿再次打起了林卿的主意,也正是這個決定,讓他死的更快……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王爺,王爺?”獨孤睿專注在自己的思緒中,沈流雲足足喊了三聲,才讓他的思緒回到現實。
“哦。”獨孤睿清楚沈流雲對林卿的恨意,是以並沒有打算把自己的計劃告知對方,只是拉過她的手,吩咐道:“流雲,本王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只要妾身能做到的,王爺儘管吩咐。”沈流雲雖然對獨孤睿有着深深的防備,奈何如今她還要依靠獨孤睿存活,自然不遺餘力地刷好感。
“如今宮裡宮外風平浪靜,沒有一點關於這件事的消息,可見林卿並未打算追究,但這並不是本王想要看到的結果。”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你回一趟林府,或是想辦法請林老夫人幫忙,一定要把這件事傳揚出去,也不必誇大其詞,只實事求是就好,只一條,若有人追查起來,這個風聲一定是從林府傳揚出去的,明白麼?”
“王爺是想借這件事,改變朝中大臣對太子的印象?”沈流雲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獨孤睿的意圖。
“皇后慣會拉攏人心,獨孤乾又始終表現出一副賢德大度的樣子,朝野上下包括父皇,都認爲他性情和善,堪當重任,這件事一出,本王倒要看看皇后要如何收場!”獨孤睿冷冷道。
雖然太子是他的親哥哥,但在皇家,有的只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尊位,至於親情?又有幾個人稀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