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的過了四天,這四天裡蘭沐星除了覺得自己越來越想睡覺外,倒也沒有別的什麼特別的不適。於是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濃,這種症狀真的是懷上了嗎?
自從來了柯小彤後,家裡的大小家務幾乎全都其包攬了,唐澤彥本也提過有保潔定時上門清理,不用她這麼勤勞,可柯小彤卻笑着讓唐澤彥乾脆把請保潔的錢給她,由她來包攬一切家務。
見她這麼說,唐澤彥與蘭沐星便也不好再堅持什麼,就由她高興了。柯小彤每天早早的六點準時起牀,做早飯,收拾客廳,整理衛生間……如此一來,即使她有時口無遮攔,偶爾偷奸耍滑,蘭沐星與唐澤彥都不好再說她什麼,只能用她畢竟年紀還小來自我安慰。不過話說回來,柯小彤的廚藝與持家能力倒是相當不賴。
八點剛過,唐澤彥便帶着蘭沐星與柯小彤來到事務所,一進門就看到一臉如喪考妣的楊亮坐在沙發椅中猛抽着煙。
見到他進來,楊亮將手中的煙彈落,隨即整個人也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直向唐澤彥撲來。
“小唐……唐探長,你說的那個方法不行啊!”
唐澤彥放下公文包,將外套脫下遞給已然伸手過來的柯小彤,整個人慵懶的坐進沙發,擡眼:“怎麼不行了?”
楊亮拍打着面前的茶几,很是痛苦的說:“你所提的那些方法除了能讓我變成國寶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收穫!這些天來,我拉着警犬屁顛屁顛地到處跑,活人死人都找不着!我也已經不是在查電動三輪車了,而是再查我們畫上去的第二輪紅點了!那六名失蹤女性的信息與人際交往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絲一縷的聯繫!”
這個答案似乎有點出乎唐澤彥的意料,他咦了一聲,看向顧臻:“顧臻,你說這個犯罪嫌疑人作案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受害人的身份、年齡、財產狀況會有這麼大的區別?”
顧臻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變態殺手,報復社會!沒準就是一個被女人傷害過的心理變態男!”
唐澤彥連連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屍體呢?六具屍體啊,他往哪藏啊?”
顧臻放下手中畫有三點式女郎的雜誌,眼露不屑:“這有什麼難,假如兇手住的是自建房呢?隨便挖個地洞,將這些屍體往裡一丟,短時間內誰會發現?如果兇手的智商夠且經濟條件允許的話,想完美銷燬幾具屍體就不是什麼多難的事。不是我吹,只要我想,我至少有五種以上可以讓一個人在這個世上憑空消失的方法!”
唐澤彥白了他一眼:“照你這麼說,我還有十種呢!”
蘇語停下補妝的動作,秀眉微皺的說:“嗯?要是沒死呢?”
顧臻直接將從唐澤彥那受到的氣撒到了她的身上,桃花眼微微一瞪:“那就更不對了,他養活六個大活人,圖什麼?難不成你還贊成你家男人所說的,涉淫?”
蘇語用一種‘瘋狗亂咬人的’眼神看了顧臻一眼後,便不再理會,繼續盯着小圓鏡認真的給自己的美麗加分。
楊亮雙手抱頭:“哎,說實話,我這腦袋裡面現在可是一盆漿糊啊!剛接下案子時,我天天防着再出事兒!可他孃的奇了,這案子自打我立案追查以後,就自行終止了!一點新的線索都不給我!”
唐澤彥有些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微嘆一聲,短短的四天時間,他真的快進化升級成國寶了。
手指抵在脣間微微擰眉沉思,半晌:“自行終止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目的達到了?”
一聽這話,楊亮瞬間氣得氣不打一處來:“什麼目的?難道,打人家一板磚就是目的?”
唐澤彥沒有回答楊亮的問題,而是繼續沉默着。
擡起疑惑的眼環視衆人一眼:“你們……這樣吧,你們都知道屍體有哪些作用嗎?”
唐澤彥的一句話,把在場的人說得愣住了,可旋即,卻一下子全明白了,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顧臻最先發表了自己的想法:“像這樣不挑年齡、身份、財產狀況的隨機作案,我覺得最適用於獲取有價值的人體器官,比如說挖腎、眼角膜之類的。”
聽到眼角膜,蘭沐星不意識的顫了顫,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張陰騭兇狠有臉,暗吞一口口水,他不會還在這裡吧?
顧臻的話引起了蘇語的興趣,她放下的手中的小圓鏡積極的補充道:“除了販賣人體器官外,屍體還可以用在醫學院以數學爲目的的進行生理解剖,或以科研爲目的進行病理解剖,甚至還可以製作人體骨骼標本啊。”
身爲法醫的高藝在聽到這兩人的意見後,當即搖頭表示反對:“你們所說的都是一種想當然的假設,卻不是事實。如果本案的嫌疑人是以賣屍爲目的而殺人,沒有嚴格的手續,他是根本賣不出去的。就算兇手有這能力,也不見的有哪家醫院敢買啊。因爲幾乎每家有資質的醫院都會有足夠的遺體捐贈,根本犯不着去冒這種險。”
蘇語詭辯:“如果一切都像你說的這麼坦蕩,那怎麼還會有器官黑市的存在?”
高藝一愣,然後訥訥的說:“那些專門盜取人體腎臟的案件不都能找到受害者嗎?可是這個案子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啊。所以我覺得販賣器官這一點不成立。至於你剛剛所說的生理解剖病理解剖及人體骨骼標本也是不成立,因爲每家醫院的標本數目都是有嚴格登記備案的。”
見他一個勁的拆自己臺,蘇語氣得媚眼直翻,卻又不敢發作,畢竟年齡是硬傷,她大了他三歲!一發飆,肯定就會有好事者說她以大欺小。不划算!
唐澤彥開口:“你們再給我仔細想一想,除了這些,屍體還有哪些作用?”
章繼軍:“蠟像模型。”
唐澤彥搖頭:“蠟像模型會選四十多歲的家庭主婦?”
柯小彤啊了一聲叫了起來:“做人肉叉燒包!”
衆人齊刷刷的瞪向她,智障,電視看多了吧!想在現實中扮演母夜叉孫二孃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就在大家爲了屍體到底還有什麼用途而絞盡腦汁的時候,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蘭沐星閉着雙眼,幽幽地開口:“你們說了這麼多,卻忘了一個古老的用途。其實屍體,尤其是女屍還有一種用途。”
衆人轉而看她,“什麼用途?”
蘭沐星微微的睜開眼,從齒縫之間慢慢的吐出兩個字:“陰婚!”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陰婚?”這確實是一種很古老的傳說。
蘭沐星坐直身子,然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對啊,陰婚!陰婚說難聽點就是鬼婚,就是男人死的時候還沒有娶上老婆,他家裡人就想方設法地給他找一具女屍來陪葬。說是這樣做可以讓男人安息,從而不鬧騰在世的親人。呃,如果有條件,身高年齡之類的還要儘量般配一些。”
顧臻當場質疑:“這可都是舊時的陋習了,現在早就全面實行火化葬,還怎麼配?”
蘭沐星眨了眨眼:“雖說是全面實行火化,但土葬在不少地區任然存在着,尤其是在北方。前年我小姥爺去世,實行的就入土爲安的傳統葬禮。我當時還披過麻戴過孝呢。”
顧臻張了張嘴,不再反駁。
唐澤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看向蘭沐星:“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這樣,那麼這個案子就大了!可是,失蹤的是六名女性,六具屍體怎麼配?”總不能還想死後享受古時帝王式葬禮吧!
蘭沐星聳肩,說道:“六具女屍當然是配六個男人了。不過我聽老人們說過,配這東西也是有時間限制的,最好要在男人入土之前找到合適的一起葬下。畢竟從迷信上來說,開棺重葬不是一件多吉利的事……”
唐澤彥一怔,有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在他神經一凜,準備抓過這個念頭時,大門處大步走進來兩名警員。
兩名警員一腳把一名帶着手銬的小夥子給踹了進來:“楊所,這個案子破了!人,我們先帶回來了,三輪車一會就到!”
大夥又是一愣,楊亮站起身走到小夥子的面前,轉了好幾圈,然後茫然的看向唐澤彥,這事你怎麼看?
唐澤彥仔仔細細的看了小夥子半天,然後對楊亮說:“你先讓人把他的手銬打開,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聊聊。”
押着小夥子進來的年輕警員很是興奮的對着楊亮說道:“楊所,這下子,我該立功了吧?”
楊亮嘴角一抽,悻悻的說:“功,你先彆着立!說說情況!”
年輕警員嗖的一下站好,很是得意的說:“楊所,情況是這樣的,一早我和小王繼續查驗三輪車,突然,這小子開着三輪車過來了,看見我扭頭就跑。我當然不敢怠慢,拔腿就追,追到了一個小巷,那輛三輪車磕磕碰碰地好像快沒電了,這小子丟掉三輪車,繼續往前跑,我使出渾身的力氣,很快就追上他,三下兩下就將他給銬了起來。”
唐澤彥出聲問:“那是一輛什麼樣的三輪車?”
年輕警員:“我當時取出從所裡帶來的輪胎印痕照片,經過現場對比,結果竟然是完全吻合!”
唐澤彥:“也就是說,這輛三輪車就是之前出現在板磚現場的那輛了?”
年輕警員點了點頭:“從輪胎對比上來看,應該是的。”
就在這時,那名被指控偷車的小夥子戰戰兢兢的開了口:“那、那三輪車真不是偷的,是我撿到!”
楊亮沒好氣地低吼道:“撿的你跑什麼?”
小夥子嚇得一哆嗦:“這幾天,我老看見你們警察往電動三輪車上畫紅點,我這車上不是沒有嗎?”
唐澤彥擡頭打斷楊亮的繼續發吼,起身走到小夥子面前,一臉正色:“我告訴你,這輛三輪車的事兒很大!你跟我說實話,這車你是在哪撿的?怎麼撿的?”
撿電動三輪車?他也是頭一回聽說!
小夥子渾身一凜,然後趕緊竹筒倒豆子般,全抖出來了:“那環城河邊上,不是有一個大工地嗎?我已經三個多月沒有找到工作了,大前天,我上那溜達,想撿點什麼破銅爛鐵什麼的,可我突然間想上廁所,擡眼看見不遠處有個用編織布圍起來的欄圍,我以爲是公廁,便掀開編織布鑽了進去。”
“進去後,我才發現原來那裡圍着的是個大抽水機,旁邊就擱着那輛三輪車!我當時就想把它開走,可又有點害怕,就跑到馬路邊上琢磨了半天,後來,回到家鑽到一個小巷裡,找了一個雜貨店,在那裡買了一條鐵鏈子和一把鎖後又重回那個工地把那輛車給鎖住了。”
“前天,我去了一趟,一看,沒人動。昨天,我又去看了一趟,還是沒人動。我就回來找我們小巷子裡面的張大叔,他是一個修車的,我們講好了三百元,所以,今天我一起來就跑去把那車給開了回來。沒想到讓你們警察給碰上了……”
小夥子被楊亮讓年輕警員給先行帶回所裡。用楊亮的話來說,他這不叫撿,分明就是偷,得拘留兩天!
正準備吃午飯的時候,楊亮又跑來了,進門就咋呼:“檢驗科的同志們忙了一上午,他們從那輛三輪車靠背的上部,提取到了六個人的血跡,其中,有兩處血跡的血型與所報失蹤人員的血型相同,當然,準確的情況還要等找到人或者屍體之後,進行DNA比對才能落實。”
說完,很自覺的拿起碗走到飯鍋裡給自己盛了滿滿實實的一碗飯,還好,總算是蹭上了!
唐澤彥瞟了他碗裡那被壓得實實的飯,暗抽下眼角,這傢伙搶的可是他老婆的口糧啊!
當然,做爲堂堂的集團二少,他總不能爲了一碗飯而掉價吧?默不作聲的將自己碗裡的飯扒一些到蘭沐星的碗裡。
扒了兩口,他看向楊亮:“我剛剛通過互聯網查了下,在我市出現女性失蹤案之前大約一週前,鄰省S市一家由私人承包的小型煤礦,發生了一起礦難事故,總共有十一名男性礦工遇難。”
楊亮夾了塊最有肉的豬蹄塞進嘴裡含糊的問:“你的意思是?”
唐澤彥很是嫌棄的看了一眼嘴巴打包的他一眼,搖頭:“不是我,是星星,她堅持的認爲這可能是一起殺人賣屍配‘陰婚’的案子!”
楊亮嗆了一下,目光從蘭沐星的臉上掃過,然後扒了一口飯用力的嚥下,“呃,我支持這個判斷!”
柯小彤:“什麼證據都沒有呢,你瞎支持什麼啊?怪嚇人的!”
聽到這話,蘭沐星的嘴角不由暗抽幾下,這還是她表妹嗎?這麼不給面子!
哎,算了,這小丫頭說話就這樣,不帶腦子!她忍忍就好了。
被置疑的楊亮有些不悅的停下咀嚼的動作,看向柯小彤,壞壞一笑:“小妹妹,有沒有證據,你和我去一趟這個煤礦,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柯小彤臉色一白,連連搖頭:“什麼,什麼,讓我去煤礦?不行,不行,我不去,我不去!”
見她這麼膽小,做爲姐姐的蘭沐星一個沒忍住,極不厚道的輕笑出聲。
柯小彤狠狠的擰了她一下:“全是你鬧的!辦案子就好好地辦案子!胡扯什麼陰婚不陰婚的呀,這樣嚇人很好玩嗎?”
在她還想再擰第二下的時候,唐澤彥伸手截住她的手,聲色微冷的說:“你姐姐說的沒錯,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的確非常有可能就是一起殺人賣屍配陰婚的惡性大案!如果你不能幫忙的話,也請沒幹擾!還有,你雖然年輕,但畢竟也是成年人,對姐姐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他的話這番話讓柯小彤怔愣一會,然後她眨了眨眼,聲音裡帶着淡淡的委屈:“以前在家的時候,我跟星子姐就是經常這樣鬧着玩的啊……”
唐澤彥眉梢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這小丫頭比起她姐姐,有心機多了!
雖然柯小彤的話蘭沐星也不怎麼愛聽,但爲了不讓氣氛太尷尬,她還是向着着唐澤彥搖了搖頭:“小彤說的沒錯,以前我倆確實是經常這樣玩的,你也不用太大驚小怪了。”
唐澤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沒有怪她的意思,只是……算了。”轉頭看向楊亮:“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楊亮:“既然你都提到了那個小煤礦,當然是親自去一趟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唐澤彥想了想,說:“讓高藝和顧臻跟你一起去吧。他倆的能力我相信!”
看了眼滿眼不樂意的顧臻一眼,楊亮笑嘻嘻的說:“顧探長,那就麻煩你了,改天我請你去喝花灑!當然,小高,你也算一份!”
突然,氣氛冷了下來。
蘭沐星正準備往嘴裡送湯的動作僵住,睜着明亮的眼睛看向正渾身散發陣陣冷意的蘇語。
楊亮一呆,然後急忙陪笑道:“誤會,誤會,我的意思是說請小高去喝……我媽親手釀製的梅花酒、桃花酒、桂花酒……呵呵……”其實他的媽媽除了搓麻將,啥都不會!
險些被入口的湯汁給嗆着,蘭沐星很是驚恐的看向楊亮,就他這三大五粗的樣子去喝那麼有品味的酒?呃,略違和!
唐澤彥將碗筷遞給張姐,起身,說道:“那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幾個帶好消息回來了。”
少了高藝與顧臻,事務所似乎明顯的安靜了不少。
大家各自埋首,或看小說,或看專業書,或看時尚雜誌,都很忙!
突然,唐澤彥的電話響起,是大哥唐澤凱打來的,說是江濱承建一事出了突發狀況,讓他立刻回董事會一趟!
唐澤彥擡眼看向正在專注於小說的蘭沐星,問道:“我現在有事要去一趟董事會,你和我一起去嗎?”
蘭沐星想了想搖頭:“不去了。”
那個地方太高端,她還是沒能適應。
還有,在那裡必定不可避免的遇見唐老爺子和唐小暖,而這兩人都是她不怎麼想見的。
雖說唐老爺子默認了她和唐澤彥的事,但她還是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內心其實還是有點看不起她,畢竟她與唐澤彥之間無論是門戶還是個人能力,都是那麼的不匹配!
唐澤彥想了想,說:“那好吧,你就在這裡等我。下班之前我來接你,就算我本人來不了,我也會找人來接你的。你不要一個人自行離開,知道嗎?”
蘭沐星點了點頭。
交待完該交待的事情後,唐澤彥提包離開。
一個下午,蘭沐星都在小說中度過。
等她終於心滿意足的看完今天所有已更新的小說後,赫然發現已經5點多了,章繼軍和鄭威已經打卡下班了,蘇語也正忙着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蘇語提起提包,說:“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去?”
蘭沐星搖頭,“不用了,我再等等。”
蘇語點頭:“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處,她停下,回頭看向蘭沐星:“你最好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嗯,最近唐氏內部有點亂,不知道是受了誰蠱惑,不少股東對澤彥有了成見,覺得像他這樣整個不在董事會呆着人的是沒有資格掌管唐氏要務,紛紛對老爺子彈劾他,想讓他下臺。這個時候你最好別再給他添亂扯後腿了。”
頓了一下,補充道:“其實這些都不用想,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耍再多的心機與手段,歸根到底無非就是爭寵,是內訌!生在豪門是沒有親情可言的…別這樣看我,我是過來人。知道我爲什麼不恨你搶走他嗎?”
蘭沐星搖了搖頭。
蘇語:“因爲我很清楚,即使沒有你,他最終娶的也不可能會是我。我承認,我曾經真心的喜歡過他。但也僅僅是曾經。”
原來,蘇語是真的喜歡過唐澤彥,但優秀如她,爲什麼不爭取到底?蘭沐星在微澀的同時,更多的是疑惑。
蘇語微微一笑,笑容透着濃濃的蒼涼:“就是因爲我倆都太優秀,我倆太般配了,所以我倆就註定不能走到一起!”
“爲什麼?”蘭沐星越聽越糊塗了。
蘇語沉吟一下,輕聲說:“我與澤彥的結合恐怕除了唐老爺子跟我爺爺會感到高興外,不會再得到其他人的祝福,這樣說你會不會更容易理解?”
見蘭沐星依然一副我很二我不懂的表情,蘇語快被她蠢哭了,扁了扁嘴,沒好氣的說:“澤彥到底是哪隻眼睛出問題,萬里挑一結果居然挑出了你這個蠢貨!”
“利益聯姻,聽過沒有?沒錯,娶了我,澤彥勢將如虎添翼,嫁給他,我也是錦上添花。可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看到這種結局,尤其是遺產繼承者們!所以,這就是他們爲什麼一個勁暗中幫助徐永美而死命打壓我的原因。當然,澤彥本人不愛我也是我最終決定放棄他的最根本原因所在,我不會爲了一個不愛自己不將自己當回事的男人而委屈一生的。”倏爾笑了起來,滿眼的幸福,“其實老天不會刻意虧待任何一個人,我想我是真的找到了屬於我的幸福。祝福我吧。”說完,翩然離去。
雖然高藝比她小,但她從高藝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名爲寵溺的情感。他只是不擅表達而已,沒事,她會慢慢調教他的。
蘭沐星怔怔的看着蘇語離去的背影,直到這時她發現,一身才華的蘇語之所以會願意一直委身在這小小的事務所裡,原來並非全因興趣,更多的是爲了……逃避紛爭。
身爲富家小姐,其實她想要的很簡單,一份安定的幸福即可!
出神之際,手機響起。
打開,是已然離開的蘇語發來的:“有些話我不想當着第三人面前跟你說,傻丫頭,這段時間裡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身邊熟識的人!你的存在對澤彥來說不僅是如虎添翼般美好,更是暴露行走的致命點!爲了自己,爲了他,多個心眼!”
蘭沐星呆呆的看着手機,她突然感受到有一股看不見的烏雲正一步一步的將她與唐澤彥緊緊的包圍起來。他一定是瞞了她不少事,而他這麼做只是爲不讓她擔心……
“星子姐,剛剛蘇姐姐所說的徐永美是誰啊?跟姐夫有過感情糾葛嗎?”柯小彤突然湊了過來,很是八卦的問。
蘭沐星一呆,下意識的將蘇語發來的信息選中刪除。
擠出一個有點假的笑:“哦,她只是你姐夫的一個妹妹。”
聽到這個回答,柯小彤很是吃驚的用手捂住嘴:“天啊,太可怕了,妹妹居然喜歡哥哥,太可怕了。”
蘭沐星伸手拍了下她的後腦勺,訕訕的說:“可怕你頭啊,都說了只是他的一個妹妹,你亂腦補什麼!”
正說着,大門外走進了一名身體健碩的年輕男人。
wWW⊕тt kΛn⊕Сo 蘭沐星站了起來,一臉的戒備:“你找誰?”
年輕男人看了她一眼,很有禮貌的笑了笑:“你應該就是蘭沐星小姐吧。你好,我叫方城。是唐先生聘請過來專門負責保護你人身安全的私人保鏢。唐澤彥現在正忙,所以讓我先送你回去。”
蘭沐星狐疑的看着他,然後掏出手機給唐澤彥打了電話。電話那端,他正在跟人激烈的討論着什麼事情,聽到她問是不是有讓一名叫方城的人來接她時直接回答說有。
得到唐澤彥的回答後,蘭沐星便卸下了心底的防備,衝着方城輕點下頭:“那就麻煩你了。”
方城開的正是唐澤彥座駕,他的車技相當的不錯。
從簡略的交談中,蘭沐星得知他是特種空降兵出身,有着常人無可比擬的彈跳力和防禦能力。
“我聽說蘭小姐是世家出身,一身的好本領,改天有空的時候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在蘭沐星讚歎他的同時,方城噙笑反問。
蘭沐星乾笑一聲,很是謙虛的說:“我只不過是跟着家裡的長輩隨便學了一點,哪能跟你這種接受過嚴格專業訓練的人相比啊。”
方城笑了笑,岔開話題:“唐先生聘請我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對我有任何的不滿或意見完全可以當面說出來,我會盡量改正。”
蘭沐星擺了擺手:“我這人不怎麼講究,過得去就行。”
等到唐澤彥回到別墅時,已經十點半了,蘭沐星已然睡下。
她最近似乎很嗜睡,總是睡得早醒的晚,想起之前問羅鈺時,羅鈺說這是懷孕的症狀之一,他便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上前輕輕的替她蓋好被踢到一邊的被子。
夜半,蘭沐星在一陣翻身後猛然醒來,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簾,藉着室內微弱的燈光,她看到他立於窗前,似在望着窗外,又似在沉思,他的姿態像是受到了某種困擾。
動了動喉嚨想問他爲什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卻在聲音快要溢出口的時候止住,蘇語的話在腦海裡迴盪:這個時候最好別在給他添亂扯後腿……既然他不願讓她知道,那她就不要問了。
閉上眼,她假寐。
第二天,事務所裡,由方城護送上班的蘭沐星呆呆的聽着蘇語帶來重彈消息:唐澤彥攤上官司了。
原來江濱別墅羣的承建權被唐氏拿下後,唐氏便於上週正式開工,本來工程進展的很順利,當然一切也都是按照唐澤彥的圖紙設計承建着,不想就在前天,一名施工人員從近十米高的景觀架上一腳踩空墜下,當場身亡。
其實這本來可以歸算於施工意外處置,由唐氏承擔死者家屬的賠償款就可以息事寧人,可偏偏這位死者的家屬堅持不要賠償款,並奇蹟般的找出景觀架與設計圖紙之間不足三米的誤差,說就是這三米的誤差導致了悲劇發生。強烈要求圖紙設計者承擔此事的全部刑事責任!
唐氏一方已然表示一般的建築設計標高和結構設計標高之間都會有一個建築做法的高差,何況是建築別墅羣如此浩大的工程中,圖紙與實地施工存在幾米的誤差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是行業內可以被原諒的誤差,不能因此做爲追責的依據。
然而死者家屬卻是鐵了心不依不饒,甚至還找上了媒體,說唐澤彥運用權力與財力,試圖高壓弱勢羣體。死者家屬的態度很明確,對於這起悲劇,他們誰都不找,不找實地監工,不找項目經理,不找景觀架搭建者,不找質量檢測工,就找圖紙設計師!
他們的觀點是,圖紙的誤差就是這起悲劇的根本原因,沒有誤差就不會有悲劇發生!
當然,身爲王牌探長的唐澤彥當然在第一時間就發覺對方是受人指使,有備而來,於是他親自進入工地實地勘查,並要求調取死者生前的工作情況表。
結果卻被告知,死者在該工地只上了五天的班,還沒有正式被錄用,所以沒有工作記錄表。
就在他決定進一步深入死者的信息時,大量的媒體人蜂擁而來,問他是不是想借自己的高超偵察能力洗白自己。
爲了不讓唐氏再次處於風口浪尖,唐老爺子放話了,此事全權交由警方處理,唐澤彥只需負責警方的調查,不得擅自介入調查。不到一個小時,爲了維護唐家的形像,唐家再次發表申明,說爲了避嫌,此事也不會讓顧臻介入!同時還表示,一切靜等警方調查結果,如果結果證實圖紙設計的疏漏與死者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那麼唐家也堅決不會徇私舞弊!
就在外界輿論一致稱讚唐老爺子爲人深明大義的時候,蘭沐星卻嘴角微微一勾,冷笑着說:“蘇語姐,我怎麼沒有看出什麼深明大義,卻聞到了一種丟車保帥的味道?”犧牲比較重要的東西保護最重要的。
蘇語撥了撥劉海,淡淡的說:“什麼叫聞到,本來就是!”
唐澤彥對唐老爺子來說雖然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的!亦如她對蘇家而言。
蘭沐星:“那現在怎麼辦?”
蘇語:“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看唐家找的警力們辦事靠不靠譜了!”端起茶杯,走向飲水機,嘴裡輕聲唸叨着:“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家賊難防,偷盜屋樑!”
這話落到蘭沐星的耳中,使她不禁怔忡。難道唐家有人看唐澤彥不順眼?那麼會是誰呢?同時,她也不懂,一大家子不愁吃穿齊樂融融不好嗎,爲什麼一定要爾虞我詐?
她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唐澤彥,直到晚上方城送她回去,她打開大廳的電燈時,纔看到他倒在沙發上直接睡着了。
眼前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唐澤彥睜了眼,當他看到呆站在門邊的蘭沐星時,先是微微一怔,然後露齒一笑:“不好意思,本來打算眯一會就去接你,不想一睡就覺過了,哦,我買了現殺的土雞回來,你問下小彤會不會弄,不會弄的話打電話讓張姐過來弄,我給她加錢。”說完有些疲倦的伸手捏了捏眉心。
蘭沐星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問:“你的事我都聽蘇語姐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唐澤彥擡起頭,眨了下眼,笑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等警方的調查結果了。放心吧,我的圖紙自身沒有錯,真有誤差那也是在施工時產生的實地差,真按法律追究的話,我是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
蘭沐星:“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這麼簡單,那你爺爺爲什麼還要丟車保帥?”
丟車保帥?!蘭沐星的這個詞讓唐澤彥明顯的怔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浮起一抺似有似無的笑,聲線微澀說:“或許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了吧,他這麼做只是爲了早點息事寧人而已。”
蘭沐星冷冷的嗤了一聲:“江湖老的人通常都是老江湖,所謂老江湖往往都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說完,轉身走向廚房。
薑桂之性,老而彌辣……唐澤彥的身軀微微一顫,閉上眼昂靠於沙發中,心底不停的問道,真是如此嗎?
想了許久,他倏地輕笑出聲,這一切的一切追根到底,不就是有人覺得他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亦或說,有人惦記上了他的東西。真相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只是他不知道對方是誰罷了。
然而,他的這份煩惱很快被一種愉悅的心情所取代,那就是他清楚的看到蘭沐星吐了。嗯,她一定是有了!
鄰省,S市,某小型煤礦礦區。
顧臻與高藝及楊亮在當地警察的陪同下,坐在礦主馮文的辦公室裡。
面對着眼前幾句警察,馮文忍不住的一再出虛汗。
顧臻瞥了他一眼,直接問:“這個月九號中午,你們這裡發生了一場礦難,死了十一名礦工?”
馮文急忙點頭,“是的,事後礦務局、勞動局和技術監督局的領導都來過了。賠償、罰款、整頓都搞定了,下個星期,經過檢查驗收,就可以繼續開工了。警察同志,不知你們這個時候找我會是什麼事?”
顧臻點了下頭,又問:“你們是怎麼賠償的呀?”
馮文立馬激動的說:“照章!照章!沒救過來的,每人一次性賠償四十萬,錢也已經全部交到他們家屬手中了,一分沒欠!救活過來,看傷情,最少的也賠了七萬塊,且每個人每個月發給一千元的生活費!自從出了事,我可是什麼都按上面交待的辦啊。”
顧臻:“那遇難工人的屍體,怎麼辦了?”
馮文:“埋了!”
顧臻:“埋了?怎麼埋的?”
馮文嚥了下口水:“買棺材埋的,哦,我們這地方偏僻還沒全面普及火葬,外加火葬費用過高,沒辦法,只好埋了。”
S市的經濟狀況可以說是全省墊底的,其落後也是可想而知的。
高藝在顧臻的暗示下開口:“我聽說,這次礦難中遇難的工人有六個是單身未婚的,他們都是怎麼處理的?”
馮文的額上滲出點點細汗:“當然也是埋了。”
顧臻猛地一拍桌子:“埋得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馮文猛得一哆嗦:“埋……埋……”
一名當地的警員開口了:“馮經理,我告訴你,這裡面有可能涉及六條人命!六條活人的命,我覺得你必須跟我們講實話!”
馮文的臉色頓時蒼白,驚叫起來:“活人命?不可能!不可能!活人命誰買得起啊?二萬三上哪去買活人命啊!死人,絕對是死人!”
顧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說話給我講清楚!”
馮文愣了一下,然後坦白:“礦上出事之後,首先賠的是錢。可是當我把錢賠完了以後,那些沒救回來的人的家屬還是不幹啊!說什麼不能讓他們活着打光棍,死了還打光棍!硬說要給他們都配上陰妻,年齡要般配,長相還不能太差!我就努力的做他們的思想工作,說咱先把人埋了,然後我再通過關係去找,到時找到一個配一個,我當時的想法是想這事拖一拖也就黃了,可沒想到的是,其中居然有一個人起了哄,他說他能買到女屍,要多少都有,二萬到十萬之間一具,任挑。這麼一來,全礦區遇難家屬就全鬧起來了……”
顧臻打斷馮文的話,厲聲的問:“你剛纔說那個聲稱能買到女屍的人叫什麼名字?人現在在哪?”
馮文抺了下額頭的汗:“叫周旺財,弄來六具女屍之後拿了錢,就跑了。”
顧臻等人一怔:“跑了?跑哪去了?”
馮文:“他跟我說,買賣屍體也是犯法的事兒!抓住了也得判個三年五年的!跟我要了五萬塊錢,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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