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心中百轉千折,凌筱雨卻是無心理會。她只道:“你知道後山怎麼去嗎?”這個時代沒有表,她壓根不知道現在幾點,那人所謂的一刻是多久,所以心心念念着趕快趕到後山一探究竟。
“淩小姐要去後山?”小丫鬟驚叫,不懂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跑到後山去要幹什麼。
無心顧及小丫鬟的疑惑,凌筱雨只點頭道:“對!我急着去,所以麻煩你趕快告訴我,怎麼去?”她催促着,擔心去晚了那人就真的走了。
小丫鬟奇怪的看看她,而後無奈的爲她指路。
而後凌筱雨匆匆道謝,也不等人家回話,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府。
殊不知,身後那原本滿是困惑憂心的臉,在她轉身的瞬間,露出詭異的笑。
魚兒上鉤了!
凌筱雨出來風府大門後,順着小丫鬟所指示的方向七拐十八彎的往後山走。那路,越走越崎嶇,人煙罕至的寂靜,即使是在這大白天裡,氛圍還是顯得異常的詭異。而凌筱雨並沒有因爲心急而忽略了周圍的環境變化,她提高警惕,一步一個腳印前進,目光隨時隨地的注意着身邊的一切。突然……
“淩小姐?”
低沉的男聲突兀的從她的後方響起,凌筱雨心中一驚,直覺的轉身,下一瞬間卻只感覺一塊黑布迎頭蓋臉而來,兜頭兜臉的將她罩了個嚴嚴實實,讓她頓時尖叫起來。
“誰?你們想做什麼?……”
她的驚叫聲才衝口而出,下一刻她就感覺一刀勁風朝頸項掃來,而後肩頸除一陣劇痛傳來,讓她的驚聲尖叫戛然而止,變得綿軟的身體隨即倒下,至此,她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一輛馬車從隱藏的草叢中駛出,駕着馬車的男人低聲催促着,“動作快一點!”
接過她癱軟下的身體,被催促的男人也壓低着聲音,臉上有着無法遮掩的恐慌,“淩小姐好像沒有把那封信帶出來,我們要不要先回去找回來?”
駕着馬車的男人聞言,卻是想也沒想的怪叫,“你瘋了嗎?回去拿要是被逮到怎麼辦?”說着,他跳下馬車與扛着凌筱雨的男人一同合力將人弄上馬車。
“可是信若是不拿回來的話,很快就會有人追來。”
“既然知道有人會追來,那還不動作快點?你就那麼想讓人知道是我們乾的嗎?”咆哮着挑上駕駛座,男人伸手拉了被他吼得滿臉慌亂的男人一把。
“可是……”男人則始終有所顧慮。只是未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沒有可是!做都做了,再不快一點離開,我們就真的要被發現了。”馬鞭隨着出口的話揚起落下,男人吆喝一聲,“駕!”馬兒揚起馬蹄嘶鳴一聲,而後奔騰着在路上揚蹄飛奔。
兩個身穿麻布粗衣的男人,一路上做賊心虛的四目張望着,警戒的注意着四周的情況,祈禱着不會被人發現他們所做的不法勾當。
他們本就是平民百姓,靠勞力在府中爲奴養活一家子人,生活雖清貧倒也不至於無米下鍋。怪只怪他們爛賭,欠下一堆賭債。若不是被賭債逼得都快要被賭場的人抓着他們的妻女去賣身,他們也不會冒險幹下這擄人的勾當。
而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只是負責擄了人將人帶到指點的地點,不需要做什麼殺人滅口之類這樣十惡不赦的事,否則要他們殺人,他們可還不一定有這樣的膽子。
只是也不知道這淩小姐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夫人,怎麼才進聞府就被盯上了?想來,也確實可憐!
馬車裡,複雜看着暈厥的凌筱雨的男人,歉然道:“淩小姐,這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才幹下這勾當的。若日後你要尋仇,大可衝着夫人去,千萬別怪我們啊!”
正所謂,有頭髮誰願意做癩痢?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想做壞人幹壞事呢?
所以,他們也就唯有對不起她了!
話說百里志霖步出房門後,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在路上隨手攬下一名小廝。
“你,將藥拿到廚房加熱後送到淩小姐的房中。淩小姐若問起我的話,就說我有事出門,很快回來,知道嗎?”交代過下人,他腳跟一轉,往聞府大門走去。
直到確定那名小廝再看不到他,他的腳步就又再一次轉換了放向,朝聞府後院那處高牆移步。
銳利的眸光四下偵查一翻,確認沒人發現他的行蹤,他這才翻身越過高牆,朝聞府後山的竹林飛奔而去。
半刻鐘內,百里志霖運起功力盡可能快的趕到竹林。
他前腳才踏入竹林站定,一抹如電的身影隨後翩然落下,依舊是那一身的炫黑,面容遮掩在黑巾之下。
“主上。”無心單膝跪地,恭敬的施禮,神色亦依然淡漠,讓人捉摸不透。
一擡手,相對於這些無謂的禮儀,百里志霖更加在意的卻是……
“說吧,究竟有何要事需要讓你不惜冒險主動聯繫朕?”
他早已下令,除非事態嚴重,否則爲避免身份暴露,無心只能等待他的傳喚。而既然事態嚴重,則需要當面通傳以防有詐。只是想不到,竟真會有這樣的時候出現。
“倩妃娘娘有所行動……”未了的話,他啓脣,卻只是運氣內力與百里志霖對話,不曾發出聲音。
百里志霖的眉宇,因爲無心的話而擰起,而後神色越來越冷凝。
“不好!”突然,他驚叫一聲,“凌兒有危險!”
無心聞言,看着主子震怒的臉,瞬間醒悟過來,“屬下大意,請主上責罰!”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是不該將主上從凌妃娘娘身邊拉走,聞家老爺今日出殯,而主上又不在凌妃娘娘的身邊,豈不是給了對方對凌妃娘娘下手的好機會?
心中不安的百里志霖,壓抑下馬上飛身離去的衝動,“馬上到聞府注意聞家夫人的一舉一動,若有異樣立刻來報。”他知道,此事不能怪無心,就連他自己也沒設想周全,又如何能責怪無心的大意?而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心中不安是假,凌兒此刻依舊平安?!
“屬下領命!”
當無心再次施禮,百里志霖已然飛身離去,他必須儘快趕回她的身邊,否則……
凌兒,凌兒,拜託一定要平安!
“凌兒……”
呼叫着衝入房中後,百里志霖又翻遍了整個聞府,都沒有找到凌筱雨的身影。
再回到房中,他“砰!”一聲,噹一聲巨響衝房內傳出,可想而知此時此刻的他是如何的震怒。
百里志霖很生氣,氣得一掌就硬生生的將屋裡的紅木桌子劈得粉碎。
胸口沸騰着的怒火伴着焦躁不安的情緒,如果不是這樣,無法發泄,他幾乎肯定自己一定會瘋狂。
想到她此時此刻還有傷在身,卻不知會遭遇到怎樣的‘對待’,他就心急如焚。
恰巧回府的聞利華眼看着他將桌子劈得粉碎,心中同樣憂心忡忡着。
“倘然那女人敢傷害凌兒一根頭髮,朕定將你聞府連根拔起!”百里志霖怒不可歇的上前揪住聞利華的衣襟,憤怒染紅的雙眼瞪着他,彷彿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知道他擔心,聞利華亦不與他計較。只轉身詢問身後瑟瑟發抖的小廝,就是他將信件親手送到凌筱雨手上的。
“你可記得送信來的人長什麼模樣?”鴻陽臉上雖難掩憂心,卻也只能儘可能的保持理智。越是這個時候,他們就越需要冷靜分析處理。
“回、回少爺,是、是個中年男子,一副樵夫模樣,看來並無異議。”吞吞吐吐的回答問話之餘,小廝不忘爲自己辯解,卻更加激怒百里志霖。
“閉嘴!”噴火的目光瞪視着因他的咆哮而顫抖如風中落葉的小廝,百里志霖額角青筋暴突着突然目光一轉,回到聞利華的身上,吼叫着,“難道你聞家莊養得就是這麼些廢物?連個看人的本事都沒有?”
“少、少爺……“噗通一聲,小廝嚇得臉色發白的跪倒在地。
百里志霖盛怒的眸光瞪視着他,心底連一絲心軟同情的念頭都沒有。反倒是升起一股子恨不得掐死他的衝動。即使理智告訴他,眼前的小廝是無辜的。然而如果不是他將那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交給凌兒,凌兒也不會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給他好臉色,更別說大方原諒他的愚蠢。
還有那個笨女人!
明明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在這裡她除了他還有誰認識?又有誰會給她送信?難道她都不會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嗎?爲什麼還傻傻的因爲一封信而讓自己陷入危險?
“該死的!”他忍不住的咒罵連連。
他擔心着,凌兒、他的凌兒……你在哪裡?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害怕?
如果有人膽敢傷害她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傷害她的人!絕對會讓他們知道,惹怒他的後果,是他們誰也承擔不起的!
緊握着雙拳,如果能找到那封信的話,他就能知道她去了哪裡。然而,他找遍了屋子也沒找到那封信,莫不是她把那封信也一同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