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在驚喜太大的情況下,人真的會陷入某種癡傻的狀態。
眼下身處汗帳中的赤勒博日,大抵就處於這樣的狀態。
聽完臺吉的講述之後,要不是維持住了最後一絲理智,他差點沒當場給自己一個巴掌,讓自己清醒過來。
“可汗說的這些……果真?”
兵甲、部衆,甚至是在強者方面的絕對支持,全都白送!
如此天大的餡餅砸下,可以說赤勒博日連做夢也不敢做得這麼荒唐。
不是!你們圖什麼啊!
這麼大的投入,別說什麼他的烏娜賣了個好價錢,就算將整個赤勒部打包一起賣了,也值不了這個價錢。
面對赤勒博日的震驚與不解,臺吉淡淡瞥了他一眼。
“不用多想,主人既然看中了你,你就有這個價值。”
“你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不讓主人失望,除此之外,無需多想。”
赤勒博日聞言,下意識再次將目光望向汗座上的韓紹。
老實說,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投靠雍人,成爲雍人豢養在草原上的鷹犬。
可……沒辦法,他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多到不但能讓自己拋下一切給他賣命,還能買了自己的命!
所以在無法拒絕、又無法反抗的情況下,他也只能躺平享受了。
只是此刻他還有一個疑問。
“我聽說雍人有句話叫‘養虎爲患’。”
“君上就不怕有朝一日,我赤勒部強大起來……”
這也是赤勒博日最想不通的問題。
扶持赤勒部,人爲的造就一個可以預見的強大對手,這對於兀朮部而言,毫無半點好處。
這麼做,莫不是傻的不成?
聽到赤勒博日這話,韓紹笑了笑。
的確,他這麼做對兀朮部確實沒有好處,甚至是在爲兀朮部人爲埋下禍害。
可赤勒博日沒想明白的是,對兀朮部沒好處,不代表對他韓某人沒有好處啊。
權力,從來都是平衡的藝術。
忠誠和背叛,更像是天平的兩端。
草原太廣、太遠,有些未雨綢繆的事情是必要的。
至於說赤勒博日口中所謂的‘養虎爲患’,韓紹還沒做出迴應,坐在汗座下方的臺吉已經輕笑出聲。
“看來博日族長對吾主的實力,一無所知啊……”
一葉障目,不見山嶽。
赤勒部太小了,太過孱弱。
縱然這赤勒博日各方面都算卓越,可過低的視野,終究是限制了他的眼界。
沒有切實體會過那種蚍蜉見青天的切實震撼。
故而纔會生出如此可笑的疑問。
好在韓紹接下來便替他補足了一部分這方面的缺陷。
心念一動隨手扯下一片如今越積越厚的血雲,揮手將之落在他身上。
下一刻,赤勒博日瞬間感覺自己那早已達到潛力極限的法力,飛速攀升。
一重、兩重……
在拼盡全力控制住那瘋狂肆虐膨脹的恐怖法力,任由它將自己的修爲境界接連推向一個又一個巔峰的時候。
從來不知道修爲境界還能這般提升的赤勒博日沒有驚喜,有的只有茫然無措的驚恐。
“這……這……”
等到一切漸漸歸於平靜後,感受着自己體內洶涌澎湃的強大法力,赤勒博日眼中盡是無法理解的震駭。
“六境巔峰……”
臺吉見狀,神色玩味地笑道。
“族長無需驚慌,不過是主人的一點小獎賞罷了。”
“只要你日後好好做事,別說是六境,就算是上三境,也只不過等閒事爾。”
好吧,話都讓臺吉這忠犬替他說完了。
覺得沒必要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的韓紹,索性直接起身將接下來的事情全都交給了臺吉。
“你們聊,孤先撤了。”
說罷,直接帶着尚未回過神來的赤勒烏娜消失在汗座之上。
……
男人都是喜歡新鮮感的。
沒有玩過的玩具,在剛入手的時候,總會免不了愛不釋手,百般賞玩。
特別是在剛剛拆開包裝的那一刻,就算心性再是強大,也難免有些激動。
並且在剛開始的那些日子,總是會在呵護中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但凡磕了碰了,都會心疼半天。
所以在最開始的那幾天,赤勒烏娜和博爾布泰可謂享盡了寵愛。
可沒過多久,她們便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了。
因爲某個狗東西很快便撕開了之前的憐惜和溫柔的僞裝,手段越發粗暴起來。
說得形象一點,那就是站起來蹬!
“不……不行了……”
“郎君,該……該換人了——”
事實證明,博爾布泰這個大玉兒身上的天生異香,大抵是源自於她分泌的汗水。
此刻香汗淋漓沾溼絲髮的她,散發的異香濃郁得幾欲令人迷醉,甚至瀰漫至整個大帳。
只可惜身具如此天賦‘異能’的她,偏偏本身是個紙糊的戰五渣。
往往沒幾個回合,便會敗下陣來,一潰千里。
似乎覺察到身上那人的掃興,博爾布泰眼中閃過愧疚。
“妾身無能,讓郎君失望了。”
沒辦法,產品的性能從出廠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不行就是不行,勉強支撐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她就散架了。
所以她不得不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赤勒烏娜。
烏娜良善,是個心軟的。
眼看這剛剛認下的好姊妹就差翻白眼了,哪怕自己也吃盡了苦頭,依舊選擇了迎難而上,捨身佈施。
“阿……阿紹……你……你輕點——”
“我有點怕了……”
赤勒部的小母狼齜牙咧嘴慣了,如今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反差感十足。
只是她殊不知自己這般模樣,反而給某人疊加了諸如攻速、增加攻擊力的狂暴buff。
未幾,她哭了。
……
策馬揚鞭。
字面上的意思。
看着兩道婀娜矯健的身影身胯戰馬於廣袤的草原上肆意奔跑,不時還能聽到她們銀鈴般的歡快笑聲,韓紹也不禁有些感慨。
不得不說,這女人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論耐力、論恢復速度,這世間絕大多數男子給她們提鞋也不配。
要死不活的是她們,可一轉眼間,生龍活虎的同樣也是她們。
要不是韓紹對自己的戰鬥力底氣十足,怕是還真以爲她們的某些狀態是僞裝出來逗自己開心,以滿足自己虛榮心的。
“君上,咱們該回去了……”
聽得李靖的勸諫,韓紹微微一愣。
“這就……要回去了?”
見韓紹一臉不捨的樣子,李靖苦笑嘆息一聲。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掃了韓紹的興。
可無奈他們這趟出來確實有些日子了,再不回去,怕是有人要罵他李靖是個阿諛倖進的佞臣了。所以哪怕明知道聽了會不高興,他還是硬着頭皮道。
“君上重任在身,當以大業爲重。”
這又是重任,又是大業的,韓紹聽了屬實有些膩歪。
這一刻,與昭烈帝的共鳴油然而生。
‘我打這麼久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他韓某人生性懶散,過去都是得過且過。
看看他穿越以來,都是過得他媽什麼日子!
先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打仗!打仗!
好不容易打得烏丸部跪地叩首、打得席捲天下的黃天道不敢北望!打得天下側目,無人不知他韓無敵之名!
結果呢?
在圈地自囚,在方寸之地一窩就是十年!
你他媽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無聊!無聊透頂!
老子要騎馬!要策馬揚鞭!要肆無忌憚!
這才幾日!才幾日!
韓紹惱怒的念頭紛亂而生,有那麼一瞬,他真想說上一句去他媽的大業、去他媽的拯救蒼生,老子就是要享受!
可扭頭瞥見李靖天生的忠臣臉,這些話全都堵在胸口,半句也吐不出來。
“過兩日吧,孤好不容易出來放個風,你通融通融。”
“再過兩日,孤定會回去。”
見自家主上竟露出幾分‘求懇’的眼神,李靖心中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那便兩日吧。”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家裡怕是就要來人了。”
說着,李靖餘光瞥了博爾氏和赤勒氏兩個蠻女,才繼續道。
“臣是怕……要是兩位夫人派人尋,君上不好交代——”
君上,你也不想……被夫人知道吧?
聽懂了李靖話裡意思的韓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傢伙,你還威脅上了是吧?
‘好吧,孤承認孤被你威脅到了……’
要是讓公孫辛夷和姜婉知道,自己這些日子跑到草原正事不做,只顧跟兩個蠻女胡天胡地……
想到可怕處,韓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算了,還是自己識趣一點,省得回家不好收場。’
家有一雙虎狼悍妻,十分從心的韓紹,正準備收收心。
可一擡眼便見到已經策馬在兀朮部廣袤草場上跑了一圈的赤勒烏娜衝自己歡快招手。
“阿紹!來啊!我跟你比一比,如何?”
唔——
青春的味道!
瞬間將一切拋到腦後的韓紹咧嘴一笑。
“比贏了,可有彩頭?”
草原廣袤,天地廣闊。
幕天席地。
人騎馬,哪有人騎人有意思?
只是腦回路相對簡單的赤勒烏娜,並未覺察到某人的險惡心思,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
“彩頭便彩頭!只要你贏了,我隨你處置!”
韓紹當即眸光一亮。
“果真?”
這時,與赤勒烏娜同行的博爾布泰敏銳覺察到了不對勁,可還沒等她開口阻止,赤勒烏娜已經不知死活地面露不滿道。
“我草原女兒說一不二!豈會說話不算數!”
說着,甚至拉着博爾布泰道。
“布泰,你說是吧?”
被無辜拖下水的博爾布泰本想斷然拒絕,可撞上韓紹那促狹的眼神,竟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地附和點了點頭。
等反應過來後,才漲紅了臉色後悔不已。
‘應該是我想多了,郎……郎君何等人物,豈會……豈會那般荒唐?’
這般安慰了自己着,博爾布泰隨後卻是忽然意識到。
自己喚某人‘郎君’,不知何時竟變得這般的順暢了。
心中原本盤踞的那道身影也漸漸被某個後來者強勢取代、佔據。
一時間,她心中生出了幾分悵然與唏噓的同時,又不禁有些古怪。
因爲這些日子以來,每次想到某人低眉順目地喚自己主母,自己與郎君做那事時,竟會格外的興奮。
‘啊,我一定是壞掉了……’
……
單純的赤勒烏娜,自然不知道某人在跟自己比試時,一直抱着‘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的鬼畜念頭。
所以當被某人策馬追上一把擒獲,並且開始索要彩頭的時候,她徹底傻眼。
“不可以的!怎麼能這樣……”
韓紹咧嘴一笑。
“怎麼?烏娜想說話不算數?”
長生天在上!
怎麼能在長生天之下,做那種事情!
赤勒烏娜臉色漲紅,掙扎不已。
可在某人面前,她的這點掙扎,就如那虎狼爪牙下的羔羊,徒勞且可笑。
轉眼便被當場鎮壓。
而一旁的博爾布泰見勢不妙,扭頭就要逃。
只可惜縱然草原廣闊,座下戰馬也是難得的良種,也終究也不過是五指山裡蹦躂罷了。
“現在你們都是孤的俘虜了,識趣一點,免得受皮肉之苦,可明白?”
博爾布泰神色怯懦,又故作憤怒道。
“放肆!快放開我!我的男人乃是整個草原最尊貴的存在,你若碰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這一聲‘放肆’,倒是給韓紹幹懵了。
可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博爾氏似乎在跟自己玩一種很新很潮的東西。
眸光瞬間大亮的他,哈哈一笑。
“他再尊貴又如何?你現在是老子的了,若是不從,老子便殺了你!”
面對這樣的恐嚇,博爾氏神色害怕且怯懦,甚至帶着幾分哭腔。
“不……不要殺我,我從……從了你便是——”
夏日未過,草長鶯飛。
同樣被丟下馬,落在厚實的草地上的赤勒博日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眼神中先是疑惑,而後滿是震撼。
還……還能這麼玩?
這種事情不應該是衣服一剝,自己躺着哼唧哼唧就完事嗎?
腦子一片混亂之際,見某人突然將某人將魔爪伸向自己,她忽然福至心靈,眨巴了下眼睛道。
“要……要殺便殺,斷不要污了我的身子,我要爲阿紹守貞的!”
可在某人獰笑聲中,她終究是流下了‘屈辱’的眼淚。
……
不是安樂公,哪懂安樂公那句‘此間樂,不思歸’的含金量?
跟李靖許諾的兩日時間,幾乎轉瞬即過。
忽感時間匆匆的韓紹,是真的不想這麼快就回去。
只可惜真的不能再拖了。
就算沒有李靖的催促,九境太乙的強大靈覺也在告訴他,若是再戀棧不去,怕是要糟。
所以在宴請了兀朮部一衆人後,他便準備抽身折返了。
不過在臨行前,他又召見了赤勒博日,給他灌了一些雞湯後,又給他們父女一點告別的時間。
人,他是要帶走的。
睡過了還在其次,主要是有赤勒烏娜在,雙方就有一條溝通的引線。
別說聯姻沒什麼作用,真要是沒用,又怎麼可能貫穿古今中外,甚至就連隔壁那號稱高度文明的現代依舊在用?
博爾布泰也是如此。
“你要不要跟你兄長道個別?”
聽到韓紹這話,博爾布泰眼眸低垂,等擡眼時已經燦然一笑。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