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婷帶着一種自己從未體驗過的心情,面對楊哲的一句“你還好嗎”,心裡沒有複雜,只是想了想,然後笑道:“很好。”
楊哲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嗎?”楊哲頓了頓才問了一句。
“嗯,原來也就不是很嚴重。”再嚴重,也已經過去了,看到楊哲望着她無名指上面的戒指,趙芳婷笑道:“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就要生子。想到這兒,趙芳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帶着一種恬然的笑意。
“你有孩子了?”楊哲驚訝的問,這倒不是他看出來的,而是鑄魂說的。
當了母親的人總是會有意無意的護着肚子裡面的孩子,所以孕婦通常都會有撫摸肚子的動作。
趙芳婷雖然很是剋制,卻也下意識的摸了兩次,被趙芳婷不但活着,還活生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這個消息震驚了的楊哲自然不會留意到那極其輕微的動作,只是卻逃不了鑄魂的眼睛。
一來鑄魂對於趙芳婷是生是死並不關心,這人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自然不會在意。二來是因爲趙芳婷那掩護的動作,她不想要讓別人知道她已經有了孩子。
常在危險裡面打滾的人,總是會將自己的弱點掩飾起來,因爲那是致命的地方。
趙芳婷其實掩飾的很好,可是抵不過初爲人母的天性,若是她大大方方的亮出來,鑄魂還不會放在心上,更別說是多嘴的跟楊哲提這一筆了,可是偏偏她一直在很好的掩飾着,卻又被鑄魂發現了。
這也就是鑄魂難的多嘴的第二個原因了。
對於楊哲的問題,趙芳婷看了他許久,才綻起一個笑容說道:“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楊哲靜靜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趙芳婷摸着自己尚不明顯的小腹,神情卻並不安恬了,反而帶着濃濃的不安,道:“你來之前就應該知道。”
“知道什麼?”楊哲心裡很是複雜,他並不笨,相反還很精明,雖然比不上鑄魂那種洞察天下的敏銳,卻也能夠感覺到趙芳婷的目的。
能讓一個母親露出這樣的神情,除了自己的孩子,應該就只有自己的丈夫了吧?
是的,趙芳婷卻是是爲了自己的丈夫,然而此刻她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了。
“你……”楊哲嘆了口氣,替她說道:“是要我……”
楊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芳婷打斷了:“楊哲,你來之前,就應該知道這裡並不平靜。”
“是啊。”楊哲笑着點頭,何止是不平靜啊,簡直就是比鴻門宴還要鴻門宴。
趙芳婷神情複雜的望着楊哲:“你知道我的丈夫嗎?”
“謝文清。”楊哲多少心中有數。
“他對我很好,我……”趙芳婷笑了,覺得自己傻,楊哲不愛她,她從最初就知道,可是現在要用曾經的一份癡戀來作爲交易,卻又讓她有些黯然。
“當初也算是你代替我……出事的,我欠你一份人情。”楊哲本來想說死,又覺得不吉利,話到嘴邊改成了出事兩個字,可是這一份人情卻絕不是簡單的出事兩個字就能夠概括的。
這是趙芳婷的目的,可是此刻被楊哲說出來,卻又不是滋味了
,垂下了眼眸,掩飾了目光裡面的情緒,才淡淡的說:“如果……放他一次吧。”
趙芳婷會愛上謝文清嗎?有了他的孩子不代表一定會愛上,可是趙芳婷的心也不是鐵打的,謝文清對她,甚至捨棄了家財,連獨子,都間接死了。
如果沒有趙芳婷,那麼謝文清現在還是山水市的謝爺,如果不是趙芳婷,那麼謝子清不會離家出走,也就不會死在了外面。
白髮人送黑髮人……在道上混的,看着都是無情無義殺人不眨眼的主,可是若是真的遇上了這種掏心掏肺對自己好的人,就算是普通人也會感激感動,更何況是最需要這樣溫暖的趙芳婷呢?
趙芳婷在試着愛上謝文清,在試着彌補自己的愧疚,所以才願意補償他一個兒子,可是當這個孩子真正的在她肚子裡面的時候。
也許,只有真正成了母親,才能感覺到那一份震撼,趙芳婷也算是明白爲什麼謝文清聽到她懷有身孕的時候,激動地幾夜幾夜的睡不好覺,總擔心她是不是有不舒服,可是當這個孩子在她的肚子裡面一天天的成長,那種感覺……
楊哲看着沉默良久的趙芳婷,趙芳婷沉默了多久,他也就看了多久,還是鑄魂提醒他時間問題,楊哲纔回過神來,認真道:“你放心,我欠你的,只要我能力所及,決不推辭。”
趙芳婷鬆了一口氣,楊哲的這一句話,也就代表着謝文清的事情,不管楊哲遇到了多大的危險,都不會去追究謝文清。
只要楊哲不想要殺謝文清,那麼也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趙芳婷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有了另外一種感覺,那句謝謝,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放心吧,謝文清不會有事,你也別擅自行動了。”楊哲頓了頓才說:“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我想謝文清也不願意再看到你有新傷。”
趙芳婷如果再出事的話,楊哲雖不說會心疼,卻也是會內疚的。
自從他親眼看着謝文清對趙芳婷開了五槍,以爲她必死不疑之後,其實多少也就起了內疚,如果不是謝文清一向行蹤不定,只怕楊哲都會騰出空來殺去他的老巢。
只是後來雖然這樣事那樣事情的耽擱,可是楊哲對這個“殺了”趙芳婷的男人,也始終都是記得的,不然的話謝子清也就不會讓他教訓,更不會在鑄魂提醒之後,也見死不救。
楊哲忽然想到那個時候鑄魂的提醒,沉下了目光,難道那個時候鑄魂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對趙芳婷的愧疚?
不然的話……楊哲想要笑,即便他什麼也不說,鑄魂依舊是知道的。
這樣的感覺讓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了。
有一個這麼瞭解自己的人,呃,是鬼,不,如果是人呢?
楊哲想,自己絕對不會再如前世那樣放手的吧?
“阿顏啊……”
楊哲的話隨着海風,被吹進了鑄魂的耳朵裡面,帶着一種飄渺的不真實感。
有一瞬間鑄魂不知道是楊哲真的叫了他的名字,還是隻是一種幻覺。
因爲不肯定,也感覺不到楊哲心情的波動,鑄魂試探的叫了一聲:“楊哲?”
那個三字,明明是楊哲平時叫慣了的話語,可是此刻卻因爲之前的想法,
而產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悸動。
“楊哲?”帶着問號的呼喚,卻因爲說的人是鑄魂,先不管那話的內容,只是單單從鑄魂哪裡說出來的楊哲兩個字,就讓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很微妙的感覺,像是被一隻調皮的手,試探的撥動了一下那一根一直被楊哲深深的藏在心裡的玄。
“阿顏,你叫我?”楊哲的嘴角微微上翹,即便是帶着湖藍的臉,可是趙芳婷卻依舊看到了那獨屬於楊哲的帶着些許莫名味道的笑容。
鑄魂很是狐疑,他覺得是楊哲先叫的,可是此刻卻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敷衍了一句:“沒事。”
彷彿看到了鑄魂疑惑的模樣,楊哲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大,眉宇之間也莫名的多出了三分的溫柔來。
“我們走吧。”趙芳婷看着一直不明白這個比她還要小男人,明明是二十郎當歲的年紀,卻一會是危險的引人下地獄的魔,一會又是誘惑人的溫柔天使。
曾經的曾經,趙芳婷想,她愛上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說是我們走吧,可趙芳婷卻沒有和楊哲一起,只是告訴楊哲趙世鴻他們現在應該的宴會禮堂後,便自己進入了員工通道。
楊哲站在欄杆圍住的路上,忽然叫住了趙芳婷,指了指滿眼的古老圖案,問了一句:“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趙芳婷停下腳步,回頭去看楊哲,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了自上船後就無所不在的古老圖紋,點點頭:“文清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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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怎麼會有這個?”綰綰戳着一張古老的圖紋紙,後面是薄板的塑料,釘在船上到出都是。
“別戳。”湖藍原本在和魏來一起擺弄着手上的電腦,魏來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至少手臂還打着吊帶,所以很多操作需要別人來幫一把,司馬儀出去了,藍昊沒有來,能幫忙的自然只有湖藍了。
湖藍擺弄完了手上的儀器,仰着脖子左轉右轉不經意間看到綰綰的動作,嚇得差點扭了脖子,飛撲起身的攔住了綰綰。
綰綰被湖藍抓着,瞥了他一眼,疑惑的問:“你這麼激動幹嘛?”
“大小姐哎,你千萬別動這裡面的東西,被趙老大看到,得扒了我的皮!”湖藍悲痛的將眼前的圖紋抹了抹,就像是大人安撫摔痛的小孩一樣,還吹了吹氣。
綰綰被他的動作弄笑了:“有什麼的大不了的就要扒皮,再說是我弄的幹嘛要扒你的皮?”
“還不是你們上來都是我自己做得主,”湖藍很是幽怨的看了看低頭悶笑的魏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這麼憋着也不怕憋死了。”
魏來乾咳一聲,很無辜的看着他,意思是我沒笑啊!
綰綰卻沒理他們的動作,反而是對藍昊的話產生了好奇,追問道:“你說的趙老大是趙世鴻?他幹嘛要扒你的皮啊?我的意思是,這玩意壞了就壞了唄,反正是他們謝家的東西,趙世鴻着急個什麼勁?”
說實話,綰綰看了這些圖紋,打心裡的就很討厭,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有些心裡發毛。
怎麼說呢,這樣的感覺很奇特,好像就從第一眼便給了她一種骨子裡面的厭惡,還有一點點渾身發毛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