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繼而擡起手腕上的手環道:“不過,這手環已經選了我,而且,如今也沒有什麼脫落的現象,這樣說來,老祖您豈不是得將就一陣子,先使喚着我這不甚稱心的下屬?”我眯起眼笑着看他。
鴻鈞挑起長眉,瞥了一眼我手上的手環,輕哼道:“既然我讓你做太元宗的宗主,這東西就自然會選你爲主!”
我不以爲然,摸了摸手環搖頭道:“爲什麼選上我的原因,恐怕只有老祖自己知曉了…”我知道這手環的神秘不是僅僅是鴻鈞老祖就能控制得了的,雖然說不上來爲什麼,可是這手環就是給我如此的感覺。
這麼一走神,鴻鈞老祖的表情我倒是沒有看到,只聽他淡然道:“不管原因是什麼,既然我讓你做了太元宗的宗主,便會給你應有的待遇,只是老祖不太喜歡被欺騙和背叛,你可得記得清楚,否則若是那一日消失在這個世上,莫要怪老祖沒有預先提醒過你。”
鴻鈞雖然面帶笑意,可是那笑容依舊令人發寒,而這句話說出之後,那寒意更濃了些,我知道他的警告意味着什麼,驀然心裡一緊。
鴻鈞擡眼看了看虛空中或遠或近的星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眼,神色略微怪異道:“只是老祖現在也不能確定,你值不值得相信,因爲如今的你,心裡想什麼,老祖我已經看不清了。”
我倏然睜大眼睛,這纔想起來,鴻鈞老祖有讀心的能力,可聽他說看不清我想什麼,卻不知因爲這手環,還是因爲最近發生的那一連串的事情,我的真力增強了。
我乾笑了一聲,道:“就算能看清想法,也是可以欺騙的,不是嗎,很多人可以操作自己的心,更有許多秘術,可以讓自己都相信自己心裡所想的東西,這樣一來,即便是老祖您能看清對方想什麼,也不一定值得相信啊。”
鴻鈞深深看着我,繼而輕笑着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然後笑容又頓住,看着我繼續問:“那麼你說說,這些法子都不好用的話,老祖我到底該怎麼相信你呢?”
我毫不遲疑道:“老祖信不信我,這我不能主宰,我只能盡力做好老祖您交代的事情,至於信或不信,這不是我的事情,是老祖您的事情,對嗎?”
鴻鈞的表情頓住,繼而呵呵笑道:“這麼些日子不見,你不僅膽子漲了,道行長了,連口齒都伶俐了不少。”
我微笑着頷首,輕道聲“謝謝老祖誇讚。”
鴻鈞不置可否,停了一下,側首問我:“上一次你來這裡,老祖以禮相待,你都沒有同意,爲何如今有這麼突然的答應了?”
我挑起眉梢,沉默了片刻道:“這個答案老祖自己應該知道,老祖這麼處心積慮的在我身上下了咒印,不就是爲了這個結果嗎,爲何如今還要一問再問呢?”
鴻鈞冷笑道:“那符咒在你身上起作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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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那老祖的意思是要,在下一道符咒後,才能告訴曉夭,你讓曉夭做太元宗的宗主的原因是嗎?”
鴻鈞看了我半響,面色緩和了些,輕笑道:“那倒不必,而且老祖如今也不能確定那符咒在你身上還會不會起作用。”
我微笑不語,沉默持續了些許時間,鴻鈞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我看着虛空中漫天的星辰,在遠處形成的長長銀河,美輪美奐的令人着迷,這條銀河同那條傳說中王母的髮簪劃出的那條相比較,後者便如同水溝一般了無趣味。
虛空之中,有個形成一閃一閃由遠而至,我眨眨眼,待稍稍進了纔看清,那竟是個人影,着一身白色的長袍,如同籠罩着星光一般,那絕對完美的容貌在穿過星辰見時,能讓那些璀璨的星光瞬間失去顏色。
陸壓道君的衣着同以前相比,看起來有些太過華麗,白色的衣袍,看似沒有什麼不同,可是那微微立起來的衣領,衣襟處用銀絲鏤空紋繡的花紋,袍裾如雲的紋路,腰間長長的淡藍色腰帶,猶如湖水一般橫在腰間,這樣華美的衣着讓陸壓道君完美的容貌更加奪目,漫天的星辰都失去了光彩,我的眼睛只能直勾勾的盯着那由遠及近而來的陸壓道君。
眼角的餘光瞥見鴻鈞老祖,微微怔住,只因爲,鴻鈞面上的表情,竟是同我一般的,那目光,竟是有些失神。
我皺起眉,心裡忽然多了個十分怪異的猜想,擰着眉看着已經到了我和鴻鈞身前的陸壓道君,甩開心裡的猜想,給他一個十分真誠的微笑。
陸壓道君卻是滿面怒意,冷冷地看着我,冷喝道:“誰準你來這裡的,本道君和那兩個傻孩子這麼費盡心思的將你從這裡弄出去,你爲什麼還要再來!”
我心裡泛起些苦澀的愧疚,可是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笑了笑,沒有說話。
鴻鈞上前一步,周身的寒意似乎忽然消失,長長的眉眼微微的完成一個極其好看的弧度,陸壓道君卻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怪異。
鴻鈞眯起眼笑着,嘴脣微微動了動,似乎說了句什麼,陸壓道君輕哼了一聲,神色卻是更加不自在了些。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跳,聽見陸壓道君皺眉向鴻鈞道:“你答應我的事就不能有一次是算數的對嗎?”
鴻鈞面上的表情僵了僵,看着陸壓道君的眼神別開,神色又變得漠然,淡然道:“你既然明知如此,爲何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說完這話,他的神色忽然變了,竟似乎是後悔了,面色竟有些蒼白。
陸壓道君也是面色微變,沉默了良久,緩緩道:“讓她走,我留下來。”
鴻鈞驀然轉首看着陸壓道君,繼而笑道:“看來你的留下似乎只有這樣的原因了對嗎?
陸壓道君似乎猶豫了一下,沉聲道:“你知道原因,你明白所的一切,還要執意如此,我如何決定,你還在意嗎?”
鴻鈞老祖微怔,沉默了許久,轉眸看我,笑了笑道:“那就看看這孩子自己的意思了,若是她自己願意,師弟你也不能怪我,對嗎?”
陸壓道君看着我,神色十分嚴肅道:“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否則我定不饒你!”
我從未聽過陸壓道君這樣嚴肅的說話,一時間有些遲疑了,可是,那遲疑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因爲如今我已經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略帶歉意的垂首道:“道君的好意曉夭心領了,但是有些事情曉夭已經決定了,而且不會改變,還請道君原諒。”
“你…”陸壓道君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面色大變,冷喝道:“你這是引火自焚!”
鴻鈞搖搖頭笑道:“師弟可別說的這麼厲害的,好像師兄會吃了這小姑娘一樣。”
陸壓道君冷哼,看着我,似乎還想說什麼,我垂下眼,移開目光。
鴻鈞輕笑一聲,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來,我的眼眸瞬間亮了,只因爲那東西,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崑崙鏡,鏡子同陸壓道君手裡的幾乎一模一樣,除卻那一點,鴻鈞手裡的崑崙鏡,鏡子的正面和背面同陸壓道君手裡的正好相反。仔細看那紋路,我忽然發現,前後的紋路似乎是相稱的,可以相合在一起。
我的心開始飛速的跳動起來,腦子裡飛快的思考着,怎樣才能用太上老君給的那滴水滴,將鴻鈞手裡的崑崙鏡換過來。
鴻鈞輕撫了一下鏡面,鏡面如同水波一般蕩起漣漪,我垂眸看去,只見鏡面上顯出的竟是蚩晏息的身影,偌大的魔宮之中,蚩晏息歪躺在黑色的王座之上,半閉着雙目,身旁兩名樣貌妖冶的侍女輕搖着蒲扇,讓某人看起來更加的愜意。
長階之下,是靜立在一旁的即墨焱月,手裡拿着一些卷宗,雖然垂着眼,可依然看得清,他面上無奈的神色。
長階下空空如也,除了蚩晏息身後的那兩個妖冶的侍女,一切都顯得十分的平常,我皺起眉,不明白爲什麼鴻鈞會忽然看蚩晏息,而且,神色似乎還十分的凝重。
陸壓道君瞥了一眼鏡子,冷哼了一聲。
鴻鈞擡起頭看他,又看了手裡的崑崙鏡一眼,竟忽然莞爾一笑:“怎麼,沒了鏡子,是不是不習慣了?”
陸壓道君面色竟微微一紅,猛然想起什麼,看了我一眼,面色竟是更加紅了,別開眼,冷聲道:“習不習慣同你沒關係!”
鴻鈞笑了笑,眯起眼,側首看向我,我怔了怔,忽然生出自己在這裡十分顯眼的感覺,稍稍後退幾步,鴻鈞面上的笑意更濃,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腰間道:“道君的那面崑崙鏡,你是不是應該還給他了?”
我怔住,無措地看向陸壓道君,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陸壓道君倒是擺擺手不在意道:“不用了,那鏡子既然我給了你,就不會收回來,你拿着玩吧。”
我心驚膽戰的想,這東西哪是我能玩得起來的。
鴻鈞眨眨眼笑道:“你就是這樣,非要嘴硬,那東西她拿着也用不了…”陸壓道君哼了一聲,沒理他。
我卻忽然覺得全身都瞬間不自在起來,這樣的感覺十分詭異,好像…好像眼前的這兩人,在…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
我被自己腦子裡的念頭雷得外焦裡嫩,一時間睜大雙眼,直愣愣地看着兩人,全然呆住。
鴻鈞老祖和陸壓道君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