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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很多年以後，已經是垂暮之年的大兵瑞恩再次來到埋葬着十二萬條生命的諾曼底陣亡將士公墓，撫摸着白色墓碑上那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名字，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登陸艇周圍的海浪聲如同大戰之前士兵心底不安的吶喊，習慣性顫抖的手指擰開鋁製水壺，米勒上尉猛灌了一口水，他的副手也將一團巧克力塞進嘴裡，大家都在儘量使自己保持鎮定。
隨着舵手即將登陸的提示，米勒上尉和他的副手霍瓦特開始語氣急促地再次叮囑士兵們登陸時的注意事項，然而，這些話語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艙門打開，急促的機槍掃射聲立刻讓船艙內還來不及反應的士兵倒下去了一大片。
這種絲毫沒有給人任何緩衝餘地的慘烈景象立刻讓放映室內很多觀衆倒吸了一口氣，手提攝像機不停晃動的鏡頭更是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錯覺。
接下來的畫面更是讓人的心絃緊繃起來。
有人掙扎着跳下海水，卻被子彈擊中，再也沒能浮出水面；有人艱難地朝岸邊前行，但還沒有接近沙灘，就倒在了途中；有人不離不棄地拖着受傷的戰友，在炮聲響起之後，卻發現手中只剩下半截屍身……
艾瑞克看到坐在左手邊不遠處一位發行部的女高管已經面露不忍地捂住了眼睛，其他人也大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瞟了眼身旁的凱瑟琳，女人手指緊緊地抓着座椅扶手，心情顯然也不輕鬆。
長達二十分鐘的諾曼底登陸戰結束之後，隨着鏡頭切到郵件收發室，艾瑞克明顯感受到了放映廳裡所有人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有人舉起手似乎想要爲剛剛成功的戰爭場景鼓掌，但很快意識到，這種題材的電影並不適合做出如此反應，於是就放了下去。
艾瑞克看着身旁絲毫沒有放鬆地凱瑟琳，拍了拍她的手。湊過去輕聲道：“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這還是《拯救大兵瑞恩》終剪完成之後的第一次內部試映會，凱瑟琳搖頭道：“這樣不好吧？”
艾瑞克伸手直直地向下虛畫了一下，輕聲道：“你脊背挺這麼直，都擋到別人的視線了。”
凱瑟琳的心情本來就已經忐忑至極。聽到艾瑞克這句略帶玩笑意味的話，放鬆了不少，感覺到艾瑞克直接拉住她的手想要拉起一起離開，凱瑟琳連忙掙脫，但整個人卻已經離開了座位。只得隨着艾瑞克一起走出了放映廳。
放映室在螢火蟲影城行政樓的一樓，兩人離開放映室，關上門隔絕掉電影的聲音，周圍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因爲是週六，雖然攝影棚那邊依舊有很多劇組在開工，行政樓這邊加班的人卻不多，艾瑞克將手插進口袋裡，看了眼身穿黑色皮質夾克和牛仔褲，身材修長的凱瑟琳，道：“要不去我辦公室喝杯咖啡？反正我們已經看過很多遍了。等他們看完我們再過來。”
凱瑟琳哪敢跟這個總是讓自己心緒紛亂的小男人獨處一室，指了指落地玻璃窗外的水泥甬道，說道：“還是去外面走走吧。”
“ok，”艾瑞克率先邁開了步伐。
普雷亞維斯塔影城的園區總體是東北向的長方形，與流經卡爾弗市區的貝羅娜渠平行。
艾瑞克看着走出行政樓，眼神依舊有些擔憂地回望了一眼的凱瑟琳，找了個話題，道：“凱瑟琳，我一直挺好奇，影城旁邊的貝羅娜渠名字中的‘ballona’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因爲對古典油畫有着很深的瞭解，凱瑟琳對於其中涉及到的一些西方神話人物都非常熟悉，雖然有些心不在焉卻毫不遲疑地脫口而出道：“那是古羅馬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戰神……”說完這句話，女人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瞪了艾瑞克一眼，不過眼神中沒有絲毫惱意，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
艾瑞克笑道：“我倒是覺得貝羅娜這個名字挺好聽的，很適合你，凱瑟琳這個名字就太大衆化了。”
“那你知不知道貝羅娜在希臘神話中對應的女戰神埃尼奧是一個非常血腥殘忍的女人呢，傳說中木馬屠城之後。特洛伊血流成河，她卻趁着醉意飲盡了滿城鮮血。”
艾瑞克無辜地攤攤手：“這種事情，不用研究的那麼深吧，我可沒聽說過這麼冷門的支線劇情啊。”
凱瑟琳嘴角微笑，帶着淡淡的笑意，道：“是你先挑起這個話題的。”
“好吧，我的錯，”艾瑞克笑着搖搖頭：“那就說點其他的，你接下來又什麼打算？”
凱瑟琳道：“休息一段時間，到處走走，然後再回來工作，還記得貝琪嗎，她說哥倫比亞大學下週要舉辦一個波普藝術展，我打算去看看。”
艾瑞克只是模糊地知道一些波普藝術是一種流行文化的代表，具體是什麼東西就沒有深究過。
“或許我最近也要去一趟紐約，你還會住在蘇豪區的那家酒店嗎？”
凱瑟琳想起三年前兩人在六十蘇豪酒店那段相處時間，一切都彷彿昨日一般清晰，不由地說道：“可能吧，不過，也……可能住貝琪家裡。”
“打擾別人多不好啊，我在第六大道出口有一棟高層公寓，可以看到中央公園，或許你可以住那裡。”
凱瑟琳停下腳步，目光定定地盯着艾瑞克看了幾秒鐘，見小男人一點也沒有心虛的神色，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你，自己還要住吧，我還是去酒店吧，這樣誰都不打擾。”
艾瑞克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容，語氣坦然地道：“ok，等你住下之後給我打個電話，或許我們還能做鄰居。”
凱瑟琳感覺自己簡直有一種要想落荒而逃的衝動，這個小混蛋，怎麼可以這麼死纏爛打，太無賴了。
女人心裡慌亂地挑挑揀揀一番，終於想到了一招‘轉移話題’，說道：“電影殺青的時候，你讓我將那些道具都保存下來要做什麼。那些東西放在愛爾蘭的倉庫裡，每個月都要一筆不小的保管費呢？”
爲了拍攝《拯救大兵瑞恩》，劇組準備了幾千套二戰時期的各**裝，還有數量不等的登陸艇、越野車。其他七零八碎的道具更是不計其數，這些東西就花掉了上千萬美元，艾瑞克當然不可能和很多電影那樣在電影拍完之後隨意處理掉。
更何況，他心裡還有更好的循環利用方法。
雖然看着女人笨拙地轉移話題非常有趣，艾瑞克卻沒有繼續挑丨逗凱瑟琳。萬一嚇跑了就不好了：“我打算利用這些東西製作一套反應二戰電影的迷你係列劇，而且跟《瑞恩》這個故事一脈相承，是反映二戰時期諾曼底登陸之後，一個連隊深入敵後作戰的故事。凱瑟琳，你在之前做了那麼多的準備，對二戰歷史肯定比我瞭解的更深，有沒有興趣做這部迷你劇的製片人？”
凱瑟琳問道：“戰爭劇的成本應該很高吧，你打算用多少錢來拍？”
“有這些道具和《瑞恩》的製作班底，每一集的製作成本不會高於1000萬，我打算先製作十集。”
“那就是一億美金啊。《瑞恩》才花了7000萬，我現在還擔心能不能收回成本呢，你卻要用一億來拍電視劇。”凱瑟琳搖了搖頭，隨即笑了起來，看着艾瑞克道：“我差點忘了，你現在可是美國首富呢，一點也不缺錢。”
艾瑞克最近已經習慣了身邊人那這句話調侃他，笑道：“我是美國首富，卻不是傻子。放心吧，《瑞恩》上映之後肯定會引起一波戰爭片熱潮。趁機推出這樣一部迷你劇，通過多渠道的運營收回成本是沒有問題的，我剛好也要收購一家電視網，用這樣一部迷你劇還可以提升一下電視網的品牌效應。”
凱瑟琳搖了搖頭：“我不懂這些。不過也聽到過一些消息，聽說你們和abc的談判破裂了？”
艾瑞克道：“破裂倒是沒有，只不過也到了最後關頭，就看abc那邊肯不肯再退一步了，如果順利，我下週去紐約就是參加簽字儀式的。”
“今天是12號。奧斯卡頒獎典禮是21號舉行，”凱瑟琳這麼說着，突然心裡不知道是輕鬆還是失落，如果這樣的話，艾瑞克肯定在紐約呆不了幾天就得回來：“聽說他們這次邀請你頒發最佳影片獎，這在以前可是很少發生呢。”
因爲蝴蝶效應的影響，本該今年出現的《辛德勒的名單》提前了一年，今年屬於奧斯卡小年，知名的大導演沒有一個推出個人作品的。
爲了收視率着想，年初的時候奧斯卡組委會竹蓆就親自邀請艾瑞克參加這一屆頒獎典禮，最開始他們是希望艾瑞克能夠第一個出場拉動一下頒獎典禮的人氣，不過在三月份，新一期《福布斯》雜誌出爐之後，對方又更改了主意，希望艾瑞克最後出場，頒發重量級的最佳影片，這種獎項一般都是由德高望重的好萊塢名宿頒發的，不過以艾瑞克現在在好萊塢的實力和名望，頒發最佳影片獎也絕對不會有人覺得他不夠資格。
“說起奧斯卡，今晚icm在日落塔酒店舉辦預熱派對，卡普爾打電話邀請我去露面一下，你的經紀合約也在icm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凱瑟琳搖頭道：“還是不要了，我打算提前回家休息。”
艾瑞克看到凱瑟琳表情中閃過一閃而逝的心動，但隨即又拒絕，琢磨了下，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不但凱瑟琳，因爲與螢火蟲影業的合作，卡梅隆的經紀合約同樣在icm，凱瑟琳明顯是不想跟卡梅隆碰面，艾瑞克也就不再說什麼。
兩人嚴重園區甬道走了一圈，又在咖啡廳裡喝了一杯咖啡，感覺《拯救大兵瑞恩》快要播放完了，才朝行政樓走去。
走進放映廳時，放映廳裡的日光燈已經亮了起來，參加內部試映的宣發部門員工都在竊竊私語，看到艾瑞克和凱瑟琳走進來，衆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聊天，片刻沉默之後，大家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因爲談判暫停，從紐約趕回來剛好參加了這場內部試映的卡森伯格走過來說道：“凱瑟琳女士，恭喜你拍攝了一部很棒的電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凱瑟琳知道卡森伯格的話並沒有說全，他的意思肯定是他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女人拍出來的。不過，凱瑟琳也不介意，微笑着與卡森伯格握了握手，道：“謝謝你的肯定，傑弗瑞。”
卡森伯格點點頭，然後對艾瑞克道：“不過，艾瑞克，這部影片有兩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個是時長，170分鐘，接近三個小時，我建議最好能夠再剪輯一下。另外，就是評級問題，這部影片如果剪掉其中過於血腥的部分，雖然會能夠拿到pg-13，但卻會損失場景的真實性，但如果不進行修改的話，r級是肯定的。”
艾瑞克對卡森伯格的性格很瞭解，作爲一個工作狂，卡森伯格雖然有着很多高管善於交際的一面，但對於工作，往往就變得直來直去，因此他也不介意卡森伯格的自白，道：“傑弗瑞，這部影片粗剪版是四個半小時，我和凱瑟琳已經進行了最大程度的修剪，眼前170分鐘的市場我覺得不可能再縮短了。至於r級，《終結者》已經證明了，r級影片並不意味着票房失敗，所以這一點也沒有什麼可在意的。這畢竟是一部戰爭片。”
瑞，這部影片粗剪版是四個半小時，我和凱瑟琳已經進行了最大程度的修剪，眼前170分鐘的市場我覺得不可能再縮短了。至於r級，《終結者》已經證明了，r級影片並不意味着票房失敗，所以這一點也沒有什麼可在意的。這畢竟是一部戰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