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時辰,胡盈兒才分化出一個念頭,等到胡盈兒分化四個念頭後,時間已然過去六個時辰,外面已是深夜,黑幕籠罩。
“不好,盈兒這裡不知道還有分化幾個念頭,而子時卻只有兩個時辰了,難道我趕不上方應龍剿滅朱雀堂之事了?”
就在胡盈兒分化出第四個念頭後,陸元鬆突然從附體境界的觀摩、揣摩和領悟中回過神來,他沒想到胡盈兒突破境界居然要這麼久,六個時辰,就是十二個小時,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天,距離方應龍所說的子時在康王府後院聚集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不到。
而胡盈兒仍然沒有轉醒的意思。
陸元鬆開始猶豫,一邊是要守護胡盈兒突破境界的承諾,一邊是助方應龍剷除朱雀堂堂口的承諾。君子,一諾千金,雖然陸元鬆自認不是君子,卻也不想不顧承諾,平白讓人看輕了自己。
陸元鬆是個重諾之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個釘,答應的事,豈能不做?
可是,都是承諾,沒有誰輕誰重,只有承諾的對象有親疏之分。陸元鬆與胡盈兒朝夕相處三個月,漫說之前就有對胡春娘這位道術恩師的承諾,要照顧好胡盈兒,即便沒有那個承諾,相處久了,都有深厚情誼,是不可能棄之不顧的。
而方應龍那邊,他自己也說即便沒有陸元鬆,他襲殺朱雀堂堂主的本來就有七八成把握,想必,如果陸元鬆未至,他依然會動手,剿滅朱雀堂也有很大可能,可以說,陸元鬆的加入是錦上添花。
思來想去,陸元鬆決定守護胡盈兒,他放下雜念,靜靜等候胡盈兒完成這次蛻變。
房間的隔音性能很好,陸元鬆知道隔壁鐵手仍在琢磨羽化掌,第一招很好領悟,關鍵是第二招,陸元鬆用兩個月時間細細打磨難纔有了一些掌勢威能。
鐵手的資質不可能比吞服過化龍草的陸元鬆還強,所以,不說一天,哪怕給他十天半個月全力琢磨,也很難打出一掌的精髓。武術就是這樣,陸元鬆得到陸揚眉血氣灌頂和指導,後來吞服了化龍草變得潛力無窮,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掌握許多拳法,其實一般人習武,從打熬身體,到修煉搏擊之術,左三年右三年,甚至有人爲了練成一掌,花費十年時間,完全摸透掌勢,一掌劈出,如開天闢地,霹靂神火降臨。
所以,有十年磨一劍的說法,十年的時間不停地揮劍、揮劍,普普通通地一劍而已,但修煉十年就變得不普通了,萬千招式返璞歸真,一劍劈下,大巧若拙,夾雜天地大勢,空間都要粉碎。出劍,人死,簡簡單單。
陸元鬆心念一轉,暗暗揣測鐵手修煉刀術至少也有十多年了,西山無名山谷那一刀,陸元鬆永遠難忘,若非關鍵時候領悟遠古拳法,打出了返璞歸真的一拳龍戰於野,恐怕自己早就被劈成兩半了。那種刀術,就如傳說中十年磨一劍的劍術。
若是由鐵手去埋伏突襲朱雀堂堂主……
陸元鬆呼出一口氣,搖搖頭,目光再次放在胡盈兒身上,仔細觀察附體境界,爲自己日後的晉升積累經驗。
時間片刻不停地流逝,當胡盈兒吞吐白霧,再分化出一枚念頭出來,再摒息片刻後,突然睜開眼睛,她睜開眼睛的霎那間,瞳孔深處陡然爆發一陣精光,眸子如星辰,忽然濃縮,好像星辰塌陷,把所有精光吸入,再猛地噴發出來,化爲兩道利劍,奪目而出。
唰!精光利劍斬落在房間的八仙桌上,頓時將其劈成了三塊!
“嗚~”胡盈兒陰神的嘴巴里發出一聲悠長的鳴叫,如巨象吸飽了水,長鼻揚起,發出的滿足叫聲,具有穿透耳膜的巨大力量。
如汽笛。
“盈兒,你現在到了附體境界?”
胡盈兒的陰神睜開眼睛,圍繞在她周身的一共五團白霧也隨着她的長鳴而共振。
胡盈兒猛然一張口,鯨吸牛飲般,將五團白霧吸入嘴裡,融入陰神,而後,陰神遁回白狐肉身,噼裡啪啦,白狐肉身的骨骼炒豆子一般一陣爆響,似乎一下長高長壯了許多。
“鬆哥哥,我終於突破了!”胡盈兒舒服得呻*吟出聲,骨骼爆響一停,她睜眼就看到了陸元鬆,立刻身軀涌出粉紅霧氣,下意識幻化爲小青的模樣。
“不知我現在來不來得及趕到王府後院。”看到胡盈兒已經無事,陸元鬆想起了另一個承諾。
“盈兒,你需不需要打坐鞏固境界?如果不需要,就與我一起去懲奸除惡,如果需要靜坐體悟境界,那你就好好待在客棧,等我回來。”
“鬆哥哥,你要去哪裡?”胡盈兒從牀上一躍而下:“我現在已經是附體境界的大高手,可以幫到你呢,我要陪你一起去懲奸除惡!”
“你穿好魔鯊甲,待會我將諸天生死輪借給你使用,攻防兼備,可以幫上大忙,走,叫上鐵手。”
…………
康王府後院,一片黑暗,一道道悠長的氣息,顯示出有不少人存在,後院外打更的聲音逐漸傳來,那是三更子時的鑼響。
幽暗的月光下,庭下隱約可見一片寒光,是鎧甲,散發森森氣息。而庭上,方應龍的面容也模糊可見,他身披黑衣,黑衣內穿着銀色皮甲,腰懸長劍,腳蹬漆黑戰靴。
“管師,他還沒來麼?”
方應龍身旁站着兩人,一人是面老發黑的管師,一人是苗條高挺的林歡歡。
“沒有,”管師微微搖頭,他遲疑着,小心翼翼道:“小王爺,此人該不會是害怕了吧,畢竟聖龍教有武道宗師、道術附體的大高手,一般人都會膽怯,他……”
“他不會!”方應龍打斷了管師的話,沉默幾息,突然道:“再等片刻,若他還沒來,肯定是有要事耽擱了,我們就不必等他,計劃不變,直接殺向朱雀堂,管師,你把消息一一傳遞下去,看是否有人偷偷溜走,若有人想去報信,必是內線,你當場擊殺,不要留情!”
“是!”管師悄然走向庭下。
“小王爺,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去通風報信。”林歡歡畢竟是方應龍的表姐,說話沒有很大顧忌。
方應龍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林歡歡幽幽一嘆:“這裡都是你的忠心耿耿的班底,都有內線存在,外人……豈能信得過。如果聖龍教有了準備,你這幾年蓄養的心血,恐怕要毀於一旦,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片刻後,管師回到方應龍身旁,低聲道:“沒有人溜走。”
方應龍雙目霍然大睜,精光一閃,望着庭下,舉起了手,猛然一揮:“出發!”
他扭頭的瞬間,對管師低聲道:“半路需小心注意,到了朱雀堂,一切就靠你了!”
“明白!”管師眼中閃過一道幽幽的光,他的氣息,悄然之間發生變化,從血氣旺盛變得如幽靈一般若隱若現,有一股陰冷的味道。
大隊人馬從康王府後門魚貫而出,方應龍經過後門時,門邊站立着一個不動如山的佝僂身影,方應龍客氣對這身影說道:“多謝謝總管給予的方便,日後必有重謝!”
“小王爺不必客氣,若不是恰好這個月由老奴掌管後院,只怕幫不了小王爺,您一切小心!”
方應龍拱了拱手,管師將渾身包裹着黑色皮甲的火雲馬牽來,方應龍躍上馬背,輕輕一抖繮繩,走到了隊列之前,與林歡歡的馬並驥而行,而管師如幽鬼般吊在了隊伍後面。
中途,果然有一人趁着旁人不注意擅自脫離了大隊,鑽進了一條小巷,可惜,一條幽影緊跟着其進入小巷,連話也沒說,手裡閃過一道幽光,那人就軟綿綿倒下去,氣息全無了。
不多時,方應龍率領人馬在一片沉靜的夜色中悄然趕到城南,一個佔地方圓裡許的大宅院旁的巷子中。
“管師,你確定朱雀堂堂主今日沒有離開這處宅院?”不知何時,管師來到了方應龍的身旁,與方應龍一同眺望着那處仍掌着燈的大宅院。
“隱藏在府外的眼線並沒有發現其離開,不過……”管師的氣息已經達到微不可聞的地步,如果此時有道術高手陰神出竅,聽得到管師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
陰神夜裡看到的東西比肉眼白日看到的東西還有清晰,居然在這夜裡看不到管師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氣息也很難感應到,似乎管師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魂魄氣息消失了,不過,管師分明還有智慧、念頭存在。
這情形有些詭異了。
“不過什麼?今日之事萬萬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有幾個鬼鬼祟祟、黑衣包裹全身的人在入夜後進入了宅院裡,自從小王爺在此佈下眼線後,這種事幾乎每隔幾天就出現一次,幾乎成了常態,小王爺你也知道的。”
“嗯,的確有這回事。”方應龍點點頭,他知道這個消息,而且他還知道,那幾個黑衣打扮的人會在大約子時的時候出府,一般都是朱雀堂堂主親自相送,一開始方應龍還對這幾個人感興趣,以爲是什麼大人物,派了不少眼線在這幾人子時出府的時候跟蹤他們,但都被甩掉,這種事每個三四天都會發生,幾乎沒有例外,三年下來都如此,方應龍猜測幾個黑衣人可能是探子一般的人物,漸漸的,便不以爲意了。
“他們還沒有離開?”方應龍有些詫異地問道。
“嘿嘿,小王爺,他們沒有離開不是更好?我們這麼多人,潛伏進去,不可能不驚動朱雀堂的高手,不過,等到他們出來,朱雀堂堂主肯定相送,這個時候,我來刺殺,若這位堂主一死,我們大舉殺進去驚動其他高手也就無所謂了。”
“你所言甚是。”方應龍對於管師的計劃咀嚼一番,覺得沒有問題,表示贊同:“嗯?他們出來了!”
這座大宅院就叫朱府,朱雀堂的堂口所在,方應龍說話的時候,朱府大門突然被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出。
三個黑衣人,一個妖嬈的女子,還有幾個家丁打扮的壯漢。
“慢走!”妖嬈女子笑意盈盈,爲首的黑衣人嘿嘿笑了幾聲,舉步下了臺階,突然,他似心有所動,回頭一眼,瞳孔一縮,口中怒喝道:“賊子,爾敢!”他猛然一掌拍出。
恰時,一道幽影,一道幽光,如弩弓一般掠向朱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