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顧延擡起的手指，許諾嬉笑着躲開了。“週末我們回家吧，媽想你了。”在車上顧延提議道。許諾想了一下，“可是我會緊張怎麼辦？顧延，你的爸爸是個怎麼樣的人？”
許諾瞬時將之前看醫生的事情忘記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顧延不動聲色地看着她，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爸爸？”
顧延想了一下，卻發現一時間不知道要怎樣去形容自己的父親。
從小顧延就是個相對獨立的孩子，不會很黏父母，相比之下顧彬則要正常很多，即使對叔叔（顧延的爸爸）也能撒嬌耍賴。
所以突然問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人，顧延突然有些愣了。
“他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吧？”
顧延不太肯定地說。
“應該？”
許諾因爲這個不確定的詞更緊張了。她沒有再說話，只是不斷地深呼吸，兩隻手、十個手指頭沒有形狀地攪在一起，就差沒在臉上寫滿了“我在緊張”四個大字了。
顧延一邊開車，還要抽空去觀察她，這種感覺對顧延來說太過奇妙了。
他想要告訴許諾她不用這麼緊張，但卻又覺得只是單純地說說太過缺乏說服力。最後顧延沉下心來，去想自己的家庭。
說實話，顧延從未像現在這樣專心地去想這個問題。
因爲父母還健朗，家裡又有兩個姐姐。他要做的便是將一些風風雨雨擋在外面，讓家裡人有安穩的生活。這是顧延愛他們的方式。
所以顧延能夠一去A市好幾年，也可以好幾年都不回家。
這並不代表顧延不愛他的家人，相反，顧延非常愛他的家人。但要說到了解可能就不那麼足夠了。
“我爸是儒商的代表，一輩子溫文爾雅，講究做事留一線，不會對人趕盡殺絕。所以他的名聲很好。不過我覺得有些時候對某些人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因爲很多時候退讓並不會讓人覺得感激，反倒會讓人得寸進尺。”
顧延說着，卻陷入沉思中，往事
一幕幕在面前浮現。小的時候，年輕的父親回到家想要擁抱兒子，卻因爲兒子的冷漠而最後只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後來他長大了，青春期的他已經幾乎跟父親一樣高了，只是還有些單薄，後來，他出國了，後來，他去了A市。
顧延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並不瞭解父親。
“不過我爸確實是個好人。”
“聽起來真好。”
許諾一拍手，突然也有了傾訴的慾望。“我爸跟你爸爸不同，他就是個大老粗，但我爸很愛我，從小就喜歡抱着我四處玩，我小時候可可愛了，叔叔伯伯什麼的有好吃的都會給我吃，嘿嘿，我上小學以後我爸還喜歡抱着我呢。”
比起顧延平淡的童年，許諾則是被父母寵大的。不過顧延喜歡她神采飛揚的樣子，他湊近她，說了一句：“我也喜歡抱着你。”
說完，他便一本正經地繼續開車，那模樣讓許諾差點以爲自己剛剛聽到的是幻覺。
抱？
顧延有抱着她嗎？
從未留意過這些的許諾不禁認真回想，然後她臉紅了。
那種“抱”也是抱嗎？
“臭流氓！”
許諾憋着氣，直到下車的時候才丟下這麼一句甩門走了。顧延剛剛也就是心血來潮那麼一說，說過了也沒多想，所以許諾這時候突然來這麼一句，顧延默了。
他摸着下巴認真考慮是不是把這個頭銜坐實了？
許諾不知道顧延心裡這些彎彎繞，不過這麼一鬧，她就忘了剛剛擔心見家長的事兒了。她就這樣脾氣了，是個非常純的人，腦袋更是容量很小，一次只能想一件事，好哄的很。
吃過晚飯之後許諾自己在房間玩電腦，顧延則去了書房，他打了個電話給喬納森醫生。
“許小姐的情況有些複雜，甚至比十年前更加複雜。因爲她現在已經是成年人，思想上也更加成熟，她學會了欺騙。”
喬納森此時的說法並沒有下午那麼樂觀，顧延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欺騙？
”
“是的，是一種自我欺騙，這種情況很不好解決，因爲她已經騙過了自己，所以她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失去本身就是一個代表恐懼的詞彙，她將這個詞用在了你們兩個人身上。她最後說的是‘一起失去’，但她自己卻不覺得自己是在恐懼，甚至感覺是一種好轉。”
喬納森的話讓顧延充滿了憂慮。“那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我會嘗試進行心理暗示，一切還要等後天的治療結束之後纔有結果。”
“好的，謝謝你喬納森先生，關於跟北大的合作案我會幫忙聯絡了，請你放心。”
跟喬納森先生通話結束之後顧延又在書房呆了一會兒，不過並不是爲了工作，而是翻看了一些心理方面的書。
不過心理學非常複雜，跟顧延之前所學完全不同，看了一會兒不止沒有進展，反倒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許諾說不想忘記他……腦海中一直都是許諾說這話時候的認真，讓他沒有辦法平靜。
他需要見到她。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掠過，顧延起身回到房間，許諾正趴在牀上玩筆記本，剛打開門甚至聽到她的笑聲，這讓顧延在瞬間安下心來。
“有什麼讓你這麼開心？”
“哈哈，來。”許諾扭頭看他，招了招手，並讓了個位置給顧延。“你看這個小蘿莉多可愛！”
原來許諾正在看視頻，一個眼眶紅紅的小女孩兒在喊“不好笑。”蘋果臉，紅紅眼睛，含混不清的話語都成爲這段視頻的萌點。
“很有趣？”
顧延看許諾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表示不能理解，只是一個哭泣的小朋友罷了。
許諾看他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便一歪身子枕在他的腿上。“很可愛啊，小朋友跟爸爸的感情很好的樣子，顧延，以後你也會這麼有耐心地對待我們的孩子嗎？”
顧延一愣，顯然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你喜歡孩子嗎？”
顧延將問題反丟給許諾。
（本章完）